陈福阳 半导体并购之王

　　这一次，他的准星瞄准了新的猎物——高通。

　　极少接受采访，没有社交网络账号，网上的介绍少得可怜，甚至连维基百科的页卡都没有。绝大部分时候，他的名字只会出现在彭博的高管资料和博通公司的交易新闻里。

　　但就是这样一位极其低调却声名鹊起的大佬，在短短几年时间主导了数笔巨额交易，连续吞并更大的同行企业，成功将安华高打造成全球第五大半导体公司。

　　这个人就是博通公司CEO陈福阳（Hock E.Tan）。近期，博通又宣布将斥资1300亿美元并购高通，如并购成功，这将是半导体行业乃至整个科技产业历史上规模最大的收购案，陈福阳的名字也将载入半导体行业发展的史册。

　　从穷小孩到芯片巨头CEO

　　1953年，陈福阳出生在马来西亚华人聚集的槟榔屿上。谁也不曾料到，这个瘦骨嶙峋的穷家小子有一天会漂洋过海，进入全世界最富裕的国家，掌管市值千亿的跨国公司。

　　陈福阳的父母无力送他读大学。不过，1971年，18岁的陈福阳申请到了世界顶级学府——麻省理工的奖学金，1975年他拿到了机械工程系的学士和硕士学位。随后又在哈佛大学商学院拿到了MBA学位。

　　名校毕业的陈福阳，第一份工作并不是在半导体行业。他先后进入通用汽车、百事可乐等美国传统行业巨头，担任高管职位。

　　1983—1992年，陈福阳先后在休姆工业和新加坡风投基金Pacven投资公司任董事总经理。离开Pacven投资公司后，陈福阳才真正进入科技行业。1992年，他加入了家用电脑制造商康懋达，担任公司副总裁，主要负责金融业务。

　　两年后，陈福阳加盟半导体解决方案公司Integrated Circuit Systems Inc.（ICS），先后担任公司高级副总裁、CFO、COO、总裁兼CEO职位；后来ICS作价17亿美元出售给了硅谷半导体公司集成设备技术公司（IDT），陈福阳也因此进入IDT，在2005—2008年担任IDT董事会主席。

　　不过，让陈福阳声名鹊起的是他成功带领安华高登陆纳斯达克。这家公司迄今已有50多年的历史，前身是惠普公司旗下安捷伦半导体事业部，1999年分拆出来，2005年被出售给私募巨头KKR和银湖资本。KKR请来陈福阳出任CEO。

　　凭借着出色的企业经营能力，陈福阳在2009年成功带领安华高在纳斯达克上市。

　　此后，陈福阳开始了他独具特色的并购之路。

　　疯狂并购

　　既懂技术又懂经营的陈福阳对半导体产业有着自己的看法，他认为，半导体产业已成熟，预计接下来的十年半导体行业会进入从水平整合到垂直整合的过程。

　　按照这一逻辑，陈福阳启动了他的并购巨舰。

　　2013年12月，安华高宣布斥资66亿美元，溢价41%现金收购存储芯片制造商LSI，以加强其在企业存储市场的地位，而当时的安华高在该领域并不知名。

　　这次交易中，陈福阳的融资能力也有所体现。收购所需资金中10亿美元为安华高自有资金，10亿美元由银湖资本提供，还有46亿美元来自多家银行的贷款。其中，银湖的注资以7年期可转换债券的形式进行。

　　2015年，安华高宣布以370亿美元收购老牌芯片公司博通，包括170亿美元现金和200亿美元的股票，这也是当时半导体行业最大的收购交易。两公司合并后，新公司将更名为博通有限。为了此项交易，安华高利用手中现金和股票向银行融资90亿美元。

　　博通是当时全球最大的WiFi芯片制造商。彼时，博通的营收为84亿美元，远高于安华高当时的42.7亿美元。370亿美元的收购价也比安华高当时363亿美元的市值高。这场并购堪称蛇吞象。

　　然而，陈福阳并未停止脚步，一年之内，在其领导下的新博通又完成了59亿美元收购美国数据中心网络供应商博科。

　　行业整合的结果是收入规模的大幅提升，2016年博通收入为132.2亿美元，较2015年的45.43亿美元增加了191.1%。在2016年全球收入前25大半导体厂商中，名次变动最大的便是博通，其市场占有率排名从2015年的17位攀升12位，至全球第5。

　　四年时间成长为世界第五大半导体企业，安华高的股价也是一路飙升，从2009年IPO时的15美元一路涨至超过270美元。

　　在集成电路产业合纵连横的浪潮中，陈福阳绝对不甘于做被整合者，并购狂人再次举起并购的猎枪。这一次，他的准星瞄准了新的猎物——高通。

　　2017年11月初，博通提出计划以1300亿美元收购高通。这将是半导体行业乃至整个科技产业历史上规模最大的收购案，合并企业总市值将超过2000亿美元，将成为位列英特尔和三星之后的全球第三大半导体企业。

　　虽然这一计划遭到高通的坚决反对，但充满斗志的陈福阳显然不会罢休。

　　务实的“斗牛犬”

　　在半导体行业，拥有过人技术的工程师数量众多，拥有卓越管理能力的工程师也不罕见，比如英伟达首席执行官黄仁勋，以及AMD首席执行官苏姿丰。然而，既有出众的技术背景，又有卓绝的管理经验，还能在财务领域游刃有余的人，恐怕寥寥无几。

　　而陈福阳恰巧就是文武双全，他不但能创造出新的科技产品，还在管理公司的经营业绩方面长袖善舞。

　　他曾在2015年华美半导体协会年度晚宴上这样评价自己，“我不是半导体人，但我懂得赚钱和经营”。

　　陈福阳的一位前同事说，他身材矮小，走路的姿势令人联想到斗牛犬，他的个性也是如此。公司从上到下的员工都知道，陈擅长驱动员工努力工作，而且尽可能少地在营销这类事情上花钱。

　　这充分反映出陈福阳的管理特色——削减成本、提高利润。

　　在他决定收购一家公司时，便已经考虑好之后要卖掉的部门，能卖多少价钱，以及可以卖给什么样的人。交易完成后，立即进行重组，果断裁员并卖掉非核心业务，专注提升公司利润率。

　　两年前，在安华高吞下博通后，原有的公共关系等“不赚钱”的部门全部被裁。陈福阳在操盘企业收购过程中遵循的原则就是要赚钱，砍掉亏钱的业务，并且希望与客户签订长期合约关系。

　　这种方法带来的负面后果也很明显，裁员、出售或者压缩不必要或者非核心部门及其费用。陈福阳也因此落下了一个并不算良好的口碑：“无情的成本削减者”。

　　“他有一个独具特色的管理能力，管一家大型企业就好像那是一个小生意一样。”银湖资本管理合伙人KennethHao曾如此评价。

　　11月2日，陈福阳一反常态在公众面前高调现身，他在白宫总统办公室登上了领奖台，他宣布把博通公司注册地从新加坡迁往美国，由此受到总统特朗普的嘉奖。

　　当时，站在领奖台上的陈福阳说：“我的母亲根本想象不到，有一天她的儿子会站在这里，在白宫，在椭圆形办公室，与美国总统站在一起。”

　　这时，站在他身后的特朗普扶了扶他的双肩说：“我妈也是。”

　　文/本刊记者 谢泽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