食必常美,然后求饱

  • 来源:艺术商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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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发布时间:2018-03-26 16:14

古人墨子曾说过,“食必常饱,然后求美”,饥渴寒冷的满足是有限的,但精神上的愉悦追求是无限的。

中国古代帝王上流社会追求“割不正不食”“色香味俱全”,欧洲贵族追求用餐时酒与菜的搭配、优雅的用餐礼仪、调整和放松心态、享受环境和美食……“吃饭”,是一件非常重要的事,而“美”是其中的重要追求。

而今,随着时代的变迁,人们对食物的追求愈臻极致。可以说,“食必常美,然后求饱”才是更时髦的思想体现。

艺术家徐震曾经说过:“一个肉体上没有任何愉悦的人,精神上如何生猛?”艺术家朱新建则形容自己:“除了要吃饭,其他就和神仙一样。”

艺术家往往在肉体和精神上同样追求极致饕餮。在欲望正当且大行其道的当代,艺术家也乐于以美食入画、入雕塑、入装置,挥洒内心。

传统文人画一向追求清高淡雅,寄情山水,尊崇高风亮节,称梅兰竹菊为四君子。到了20世纪,画家们开始慢慢“接地气”,也将美食题材注入到文学和绘画创作之中。

黄永玉在《无愁河的浪荡汉子》里描述湘西辣子的魅力:“桌上筷子筒、盐辣罐和另一张庄重的桌子上陈列的辣子炒酸菜干、干辣子豆豉油烹小鱼干、辣子炒酸萝卜丝、青辣子炒牛肉丝、腌萝卜、腌辣子……”嗜食本性可见一斑。

齐白石以菜蔬、瓜果、农家常见草虫入画,一改文人的高冷风范,而是清新、自然、纯朴。同样喜欢画菜蔬、瓜果的还有被称为“中国最后一个士大夫”的汪曾祺,他的主业是文学,副业才是画画。“文革”时被下放到乡下画马铃薯图谱,为这位小老头儿奠定了幽默笃定的心性,其文其画都颇可爱。

作为新文人画代表的李津,以美食入画,红烧猪头、油焖大虾、清蒸鳜鱼、素炒菜苔,在李津的笔下,都堪比文人画四君子的地位。美食必配美器,李津笔下的各种食物器皿也各具特色。这些充满市井气的细节,和他笔下那些颓废中略带狡黠和呆滞的市井男女相得益彰。

李津描写的是人的本真欲望,无关崇高与升华。古人云“食色,性也”,又云“饮食男女,人之大欲存焉”。张爱玲挚友苏青则恶搞了这句话,改成:“饮食男,女之大欲存焉。”口腹之欲,如同鱼水之欢一样,带着某种难以言表的悲伤与沉迷,正是现代人精神状态的深层体现。

美食就像荤笑话,戳中人类共情共鸣的深层需求,也因此,“饭桌”天然具有社交属性。在中国,“饭局”往往是利益媾合、暗潮涌动、权力互相角逐的场域,历史上许多权力故事都与饮食相关,比如“二桃杀三士”“鸿门宴”。而在西方,美食又与宗教和神迹息息相关。《圣经》里“最后的晚餐”及“五饼二鱼”的传说,莫不如是。

中国现当代艺术家很喜欢对世界名画进行再创造,比如刘小东、曾梵志都对达·芬奇《最后的晚餐》进行了戏仿。在他们的画作里,蕴藏着“叙事的野心”。创作于2001年的《最后的晚餐》,是曾梵志最具标志性的“面具系列”的晚期作品。画面的主体是“13个戴红领巾的孩子吃西瓜”,在曾梵志的解释中,红领巾、三道杠象征着转型前的中国。作品中似乎还含有很多意味,比如西瓜的瓜瓤,看起来“血肉模糊”,而人物的手上似乎“沾满鲜血”。

刘小东作品《吃完了再说》则是应意大利政府邀请创作。在创作过程中,模特并不是保持一个姿势不动让刘小东来画,而是正常地喝东西、吃东西。刘小东通过观察和交流来捕捉这些吃东西的人的动态。他在这幅画里寄托了自己的“忧虑”:“我们做什么事都不管未来,眼睛只盯着现下,一切吃完了再说。但如果把所有麻烦都推给子孙后代,以后的他们怎么办?”

当然,无论是李津、曾梵志还是刘小东,他们都只是“以吃入画”,美食只是作品的题材,而不是介质。在装置艺术家宋冬这里,美食则作为一种介质,真正地和受众发生了关系。宋冬的不少作品都与食物相关。其中闻名遐迩的“吃盆景”系列,用熏肉火腿、巧克力、鲑鱼等搭建成山水盆景,将饮食文化与盆景艺术结合,创造出了《江山如此多肉》《一片孤域万肉山》等作品。

2003年起,宋冬开始创作“吃城市”系列作品。从国内到国外,他建造了一座又一座的“城市”,再将它们夷为平地。这些“城市”无一不是用饼干、糖果构建。

饼干和糖果代表着欲望和诱惑。宋冬希望通过“吃城市”这件作品来表现人类的欲望潮起潮落:一座城市如何被迅速搭建,又如何在短时间内消失无踪?

欲望是无止境的,那欲望的尽头又是什么?艺术家给出了不同的追问和反思,但并没有给出确切的答案。或许,对于观众来说,跟着他们在色彩和笔触的世界里遨游,已是从世俗的欲望中飞升的路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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