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VB北上 再创港片新世纪

　　近年来，“港片北上”成为香港影视的主流关键词。香港电视广播有限公司（以下简称TVB）作为“华语”世界颇具影响力的文化输出平台之一，其与内地影视公司的合作、交融以及逐渐紧密的合作历程，基本可以视为香港影视平台“北上之路”的典型代表。

　　2017年，TVB成立50周年。对于以百年老店为目标的影视机构而言，50年恰如走过了不算漫长的青春期。期间，其与内地同行的交流合作逐渐深入，经逢“互联网大爆发”，“北上”布局也日益明晰。作为TVB节目及制作工作的主要负责人，TVB副总经理杜之克表示，与内地同行展开合作对于TVB而言是发展需求，同时也是学习和改变的过程。

　　昔日合作：与电视台把盏言欢

　　2011年以来，TVB积极于互联网世界开疆拓土。《潜行狙击》《冲上云霄2》《盲侠大律师》……从 “Laughing哥”到帅气机长再到失明大律师，TVB多部与腾讯、优酷、爱奇艺等网络平台合作的个性鲜明的作品在内地连续推出。

　　版权购买、投资、同步播放甚至超前播出——内地互联网企业的身影不断出现在TVB合作名单中，“港剧北上”也频繁曝光于大众面前。因此在很多年轻人眼中，TVB北上之路是伴随内地互联网影视平台的发展逐渐兴起的。

　　实际上，TVB作品进入内地的历史由来已久。在互联网经济兴起之前，TVB与内地的主要合作方是电视播出平台及影视制作公司。饱含“港味”的TVB作品在内地拥有大量粉丝，TVB旗下艺人通过电视剧、电视节目和娱乐新闻报道被内地观众熟知。

　　2003年，双方签署《内地与香港关于建立更紧密经贸关系的安排（CEPA协议）》，随后签订的一系列补充协议中，香港电视制作单位被允许以“合拍电视剧”的形式进入内地市场。从此，香港影视作品输往内地的主要形式，不再被限定为单一的版权引进，内地庞大的影视收视群体也正式向香港影视制作公司开放。TVB面向的收视观众不再仅仅是全港近220万户家庭，而是上亿体量的全国市场。

　　首次涉足内地市场的TVB发挥自身覆盖香港及东南亚地区的已有经验，将主要合作对象锁定内地电视平台。2003年至2013年，TVB在10年间与中央电视台、湖南卫视、上海文广集团等国内影视平台进行了包括版权引进、合拍和综艺节目录制等多种形式的合作。

　　然而，由于运营成本上升等多种因素的影响，TVB的经营状况出现波动。2014年，TVB出现了5年以来的首次净利润下滑。2016年，TVB首次发出盈利警告：2016年度盈利较上年下跌55%至65%。

　　“拿什么拯救你，我的TVB”，成为摆在TVB决策者面前的一道亟待解决的难题。

　　深度合作：顺应互联网大潮

　　TVB的视野从未囿于香港本岛，“有华人的地方，就有香港无线电视节目”一直是其发展目标。就此，市场容量巨大的内地市场自然是TVB深耕的对象。在与内地电视平台合作的同时，TVB没有忽视内地互联网经济的发展。早在2011年，TVB就已经与腾讯建立了战略合作伙伴关系。TVB旗下香港电视广播互联网有限公司（即tvb.com）与腾讯微博携手，利用腾讯iWeibo系统搭建TVB专属微博平台。双方的交流重点更多围绕社交层面而非影视作品，这也是其先期布局了解内地年轻人喜好的一个通道。

　　2013年，TVB与优酷土豆签订了为期两年的独家合作协议。协议期内，优酷土豆获得了TVB制作的新剧热剧、历史经典剧目和海量精彩综艺的独家新媒体版权。2014年、2015年优酷站内TVB剧集播放量均超过100亿。

　　杜之克告诉《综艺报》，TVB与内地合作增多逐渐规模化的时间是在2015年。2015年年底，TVB通过不久前成为TVB股东的华人文化产业投资基金（CMC）创始人黎瑞刚的介绍，得知了腾讯的进一步合作意向。“2015年年底，双方开始沟通。从互不了解到最后达成合作，经过差不多一年时间才真正落实到比较有建设性的层面。”

　　合作之初，双方各有顾虑。“腾讯对TVB近几年作品的制作水准，以及新生代香港演员的热度都有些犹豫，而TVB对内地市场相对比较陌生。”杜之克回忆道，“腾讯给了我们很多意见，双方经过非常透彻的交流后，才真正落实到操作方法上。”

　　2016年，爱奇艺也正式与TVB建立深度合作关系。

　　TVB与优酷、腾讯、爱奇艺的合作形式各不相同。相比较而言，腾讯、爱奇艺两家视频平台除去和TVB的版权合作外，定制与合拍亦是合作关键词。2015年，TVB与企鹅影视联合推出了《使徒行者2》，2017年和爱奇艺共同推出了《盲侠大律师》，与优酷的合作则主要集中于版权引进。

　　“尽管合作有所区别，但每一家都看重TVB的制作和编剧力量。”杜之克表示，“所以制作、创作方面的主要工作还是我们来做，但是市场开发、题材的确定、演员的选择等等，由他们从内地市场的角度向我们提出设计要求。这就是双方展开合作的方法。”

　　传播渠道上，TVB也在顺应观众的收视需求。2018年春节前后，TVB推出了官方App“埋堆堆”，软件收录了公司历史上几乎所有的经典剧集。无论是TVB自制剧还是与内地合拍剧，软件的剧播安排全部与翡翠台同步，TVB购买的内地电视剧也会在软件上同步更新。

　　杜之克认为，现代社会对媒体的定义更加广泛，需要公司通过不同的科技和观众、用户进行沟通接触。作为一家媒体，TVB不可能放弃网络上的发展。“现在，我们还没有成功做到电视和网络内容的有机结合。我们希望能够把非常完美的收视体验呈现给观众，让他们在电视上收看的内容，在网络上也能够享受到，让他们保持一个非常投入的状态。”

　　IP开发与“港剧味道”

　　TVB与内地推出合拍作品伊始，“合拍是否毁经典”的论战就在网络上打响。对于TVB忠实剧迷而言，作品中的“香港味道”才是收视的最大吸引力。TVB和内地合拍是否会削弱港味和剧集内涵？这个问题成为粉丝们争论的焦点。

　　在与内地展开合作之前，TVB就考虑过这一问题。“内地平台方最早的想法是做一些已经耳熟能详的项目。”杜之克表示，“双方刚刚展开合作，很容易往这个方向走。”就内地市场而言，港剧的最大优势正是经典IP的口碑，因此在双方开展合作后，观众最早看到的大多是《宫心计》《使徒行者》等TVB的成熟IP。

　　“后来，内地平台方看到我们在制作上求变、求新，他们也开始构想，除了做一些旧IP之外，能不能也做一些新题材。”杜之克告诉《综艺报》，和爱奇艺合作后播出的第一部TVB作品就是全新IP《盲侠大律师》，另外和腾讯确定并准备开拍的《铁探》也是重新构想的新故事。

　　香港行业剧和内地同类题材剧对观众来说体验感不同，这也是吸引观众的原因之一。相较内地同行，TVB在法政题材和警察故事方面的拍摄经验更为丰富，杜之克表示，“我们找新卖点的能力比较强，所以能够拓展出新的合作领域。”

　　杜之克表示，内地合作方更为看重内地观众的喜好，会在合作过程中主动提出要求，希望开发某些领域的内容。其中，TVB原有IP中的行业剧、警匪、动作题材等最受合作方欢迎。“内地合作方并非只关注某部剧是否为当年的TVB收视率排行第一，他们比较看重过去哪些剧在内地反应特别棒，或者说哪些题材内地拍出来的感觉相较港剧不够分量。”

　　作品内容方面，香港和内地的差别也比较大。相比香港地区，内地观众的数量基数更大，市场更开阔，但同时观众分层也相对较多。香港本土文化经过多年发展已经自成一体，成为特有的“香港文化圈”。

　　杜之克介绍，在香港播出的电视剧，平均收视率超过25点才是比较高的数据，这意味着需要有平均25%以上的4岁以上年龄段观众，从1小时剧集的第一分钟到最后一分钟都在收看，电视台方能获得该收视率。

　　“一般情况下，实际收视人群比最终统计数据更高，因为有很多不是从头到尾收看的观众。”他表示，“所以在电视台播出的什么剧能够吸引家庭观众，拿到高收视率？只能是合家欢。”至于曾在内地引发热潮的《使徒行者》，无论是故事还是剧集本身在杜之克看来都做得非常好，但在香港播出收视率还是会有限制。“因为这部剧总体感觉偏向男性观众。”

　　“香港是个小地方。作为一个特定文化区域来说只是一个小的分众，我们非常了解这一点。”杜之克说：“内地是个大市场，但我们并不需要做到全国观众都喜欢，只要我们能够找到一个阶层，真正喜欢港剧味道，好好把握这批观众，对我们来说就是非常好的起点。”

　　引进人才：两地交流从未止歇

　　TVB 50年成长之路伴随着熠熠星光。无论是从“无线五虎”开始至今依然活跃在电影电视屏上的影视艺人，还是TVB的制编导豪华阵容，TVB发展依靠的都是不断引入的新鲜血液。

　　谈及内地和香港的影视人才交流，杜之克认为，正在与内地展开合作的TVB并未刻意系统地建立人才交流学习计划，双方的交流一直存在。实际上，TVB在制作上早已开始根据每部剧的需求，有针对性地在香港团队、内地团队、台湾团队之间进行选择。

　　编剧团队中，TVB本身就拥有很多内地背景的工作人员。他们或曾北上工作，或者本身就来自内地。“他们有一些会回到香港，把在内地获得的一些经验拿过来和我们分享；也有一些在香港工作几年后回到内地，反过来把香港的一些经验输送到内地。”

　　50年来，TVB一直不断吸引新鲜血液加盟，其中内地人才公司会专门关注。一方面，TVB希望能够通过内地人才了解内地流行文化，另一方面，也希望在创作某些题材作品时能够得到来自内部的反馈。“譬如在做古装剧或者某个与内地生活有关的作品时，我们也希望有同事给我们提供这方面的意见。”

　　杜之克表示， TVB和内地合作的最优状态是保持自身特色的同时，能够得到进一步发展。内地在制作和人才方面的进步不容忽视，在TVB的立场上，希望能够通过双方的合作，尽快把自己的整体力量、作品质量得到提升，同时做好人才培训，保持公司的长久活力。

　　TVB小传

　　TVB，全称电视广播有限公司（Television Broadcasts Limited），于1967年11月19日正式开业，是香港首家获得免费无线电视牌照的电视台，又名“香港无线电视台”或“无线”，因台标主色调为蓝绿红，又被称为“三色台”。

　　TVB旗下拥有5个免费频道、17个付费频道及9个境外频道。公司主要业务包括电视广播服务、节目制作发行及分销、数码媒体业务及书刊发行业务。每年可制作超过650小时剧集和超过17000小时的新闻、综艺、旅游和资讯娱乐等节目。

　　TVB与内地合作交流大事记

　　2016年 TVB与爱奇艺达成战略合作

　　2015年 黎瑞刚通过旗下投资公司成为TVB大股东

　　2013年 TVB与优酷土豆集团达成战略合作关系

　　2012年 TVB与上海文广合作成立TVBC

　　2011年 TVB与腾讯建立战略合作伙伴关系

　　2010年 TVB与上海文广推出综艺节目《华人大综艺》，于内地、香港、台湾同步播出

　　2007年 TVB与湖南卫视合作综艺《舞动奇迹》播出

　　TVB与央视合拍电视剧《岁月风云》播出

　　2006年 内地与香港合拍电视剧集数限制取消

　　TVB与内地合拍电视剧《争霸传奇》在浙江卫视播出

　　湖南卫视引进TVB电视剧《金枝欲孽》

　　2005年 TVB参与央视“天涯共此时”中秋晚会

　　2004年 《铁齿铜牙纪晓岚II》成为翡翠台全年十大收视剧集之一

　　2003年《内地与香港关于建立更紧密经贸关系的安排（CEPA协议）》签订

　　1998年 TVB8频道及星河频道获广电总局批准在内地落地

　　1985年 TVB电视剧《射雕英雄传》《上海滩》在内地播出

　　对话TVB副总经理杜之克：香港观众爱看内地剧

　　《综艺报》：与内地平台合作至今，有没有哪部合拍作品的播出效果超出了你的预期？

　　杜之克：暂时还没有。从点击率方面我觉得《使徒行者2》做得非常不错，但是整体效果还有改进空间。主要还是由于我们的筹备时间有些不够，所以最终效果还未达到拍摄之前的期待值。

　　《综艺报》： TVB未来有哪些与内地合作的发展计划？

　　杜之克：面对如此庞大的内地市场，我们要做到两点。第一，把作品的制作水准提高，与市场同步，同时必须做到有特色，是其他同类企业难以复制的。第二，除了深入内地市场，包括亚洲其他我们已经打下基础的一些地区，也要把市场做好，这样我们才有立足之地。

　　《综艺报》：香港观众是否爱看内地影视作品？哪一类比较受欢迎？

　　杜之克：其实内地剧已经成为香港电视观众收看的一个主流，尤其是古装剧。2017年，TVB购买了超过600个小时的内地影视作品，其中《那年花开月正圆》非常厉害，在香港反应非常好。

　　文/冯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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