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小银行资本亟须补血

  过去几年,部分中小银行业务经营较为激进,导致当前资本补计提的压力较大。由于二级资本债只能补充二级资本,无法有效缓解中小银行一级资本压力整体偏大的现状,资本补充机制的不通畅致使中小银行承压最大。

  在过去几年金融加速创新的过程中,诞生了很多可以减少银行表内资本计提的监管套利途径,主要有以下几种形式:一是通过表外理财实现资产出表,规避资本计提;二是以同业买入返售科目对接资产,降低风险权重;三是在应收款项科目下,利用各类信托计划、资管计划等隐匿底层资产,减少资本占用;四是发行以信贷资产或资管产品为基础资产打包而成的类资产证券化产品,实现资产非洁净出表并减少资本计提。

  在上述几种套利模式下,银行实际承担的风险大于其报表数据显露出的风险,导致银行资本充足率被高估。

  随着去杠杆、打破刚兑、上下穿透等监管要求的严格推进,表外资产逐渐回表,表内非标穿透至底层资产,以往被隐藏的资本占用将浮出水面,被高估的资本充足率也将回归真实。在这一回归常态的过程中,银行的资本将被加速消耗,被高估的资本充足率也将现出原形,银行资本补计提将加速进行。

  监管升级银行资本压力增大

  目前,国内银行资本主要受银监会的资本充足率(资本/风险加权资产)和央行MPA考核中宏观审慎资本充足率两个指标的监管。根据银监会的过渡期要求,2018年年底前,国内系统性重要银行的核心一级资本充足率、一级资本充足率、资本充足率需达到8.5%、9.5%、11.5%,其他银行需分别达到7.5%、8.5%、10.5%。

  央行的宏观审慎资本充足率将广义信贷资产纳入评估资本充足率的重要参数,且该指标在MPA考核中拥有一票否决权,即一旦不达标便落入C档。除此之外,在5月28日举办的“2018金融街论坛年会中”,银保监会负责人还表示,将结合2017年12月发布的《巴塞尔协议III》最终方案,针对银行业出现的新变化、新情况、新问题,继续推进监管制度的建设工作。

  随着资本监管的日渐升级,虽然银行业整体达标情况尚可,但未来资本面临的压力不可忽视。根据Wind数据,华宝证券统计了截至2017年年底共67家银行的资本充足率达标情况,按照银保监会过渡期的要求,仅有两家银行的一级资本充足率不达标,其余均在红线之上。虽然目前整体达标情况基本无虞,但若将资本充足率与监管要求的差值在0.5%以内算作“有较大达标压力”的话,那么将新增7家银行落入该区间;若将差值扩大至1%以内,将新增10家银行,合计共17家银行有达标压力,占比达到25.37%。

  更令人担忧的是,银行业资本充足率呈现下降趋势,其中,核心一级资本充足率出现普降。从趋势上看,与2016年同期相比,2017年,67家银行资本充足率呈现下降态势,其中,资本充足率下降的有27家,一级资本充足率下降的有34家,核心一级资本充足率下降的有42家,占比达到63%。

  随着资本充足率的逐渐下降,银行资本达标的压力将增大;另一方面,在资本结构中,可以发现相较于二级资本,银行的一级资本,尤其是核心一级资本的补充压力非常大。面对当前的严监管环境和资本困局,如何满足日渐趋紧的考核指标是所有银行都不得不面对的难题,尤其是部分同业业务、银行理财和投资业务发展过快的银行将面临更大的资本考核的压力,对资本的补充也更为迫切。而要想提高资本充足率,无外乎提高分子端“资本”和压降分母端“风险加权资产”两个途径。

  中小银行资本补充压力最大

  当前银行常用的资本补充渠道主要有通过利润留存、发行普通股(IPO、定增、配股)、可转债(转股后方可补充)补充核心一级资本;发行优先股补充其他一级资本;发行二级资本债或是利用超额拨备补充二级资本。从不同公司类型看,上市银行所有资本补充渠道都可以使用;非上市公众公司可以通过新三板发行普通股和优先股,其余银行只能在交易所外定向发行普通股;二级资本债的发行主体则没有太大的限制。

  在银行目前直接一级资本来源中,利润留存因资产增速减缓、息差收窄、资产质量承压等因素,增速出现下滑,对于核心一级资本补充的有效性出现下降;发行普通股门槛高、流程长且限制较多,不适合大部分中小型银行;其他一级资本补充主要以优先股为主,缺乏适用范围更广的债务性工具。根据银监会的数据,2017年全年,其他一级资本工具的增量为1799亿元,占一级资本增量的比重为12.30%,占总资本增量的比重为8.82%,可见优先股并非是银行主流的资本补充渠道。

  而可转债作为间接的一级资本来源,目前也受到较多限制。这里定义为间接,主要是因为可转债只有在转股后才能补充资本。与其他资本工具相比,可转债融资成本较低且转股后补充的资本质量很高,在定增受到再融资新规约束的情况下,银行的部分再融资需求转向了可转债。从数据上来看,2018年以来,已有三家上市城商行完成可转债发行,且目前仍有多家银行的可转债处于待发行状态。与过去相比,银行发行可转债的意愿有所抬升。

  然而,可转债虽具有一定的优势,但是限制也颇多,尤其是在转股的主动性和时效性上。投资者持有转股的主动权,虽然下修和赎回等条款可以给予银行一定的主动性,但仍需与市场不断进行博弈。历史上已经退市的银行转债虽最终均成功转股,但整体耗时较长,在2-5年间不等;且当前股市低迷,多只银行股已跌破净资产值,给转债的发行和转股都带来了巨大的压力。

  整体来看,目前银行一级资本增量有限,在数据上我们也看到了很多中小银行的一级资本指标出现下滑;部分压线满足核心一级资本充足率的中小行很容易不满足一级资本充足率的标准。

  由于资产承压背景下利用超额拨备补充二级资本的方式不是非常有效,银行只能更多地依赖二级资本工具进行补充。2013年以前以次级债为主,但由于大部分都不含有减记和转股条款,根据2012年发布的《商业银行资本管理办法(试行)》,属于不合格二级资本工具,2013年以后需按年递减10%计入监管资本,2022年开始不可再计入。当前次级债规模约为7000亿元,期限在10年以上,均是2013年以前发行的,2018年可计入二级资本的比例为40%。

  2013年后,银行通过发行二级资本债替代次级债,目前银行间市场存量规模约为1.4万亿元。近年来发行数量虽然不断攀升,但单只规模却逐渐下降,主要是因为越来越多的中小银行参与了进来。事实上,由于常用的一级资本补充工具发行门槛较高,二级资本债便成为了中小银行尤其是未上市中小银行相对高效的资本补充方式。不过,2018年以来,银行发行二级资本债的热度较2017年明显下降。

  从供给端看,由于二级资本债无法缓解当前一级资本面临的更大压力,影响了银行的发行动力;从需求端看,根据中债登的数据,二级资本债的持有人主要是广义基金,存量持有比例达到75.74%,其中,银行理财占1/3,约为3600亿元。在严监管环境下,银行理财等广义基金规模收缩压力较大,对二级资本债的配置需求有一定的负面影响。

  在这场资本补血的竞赛中,中小银行显然承受了更大的压力:一是过去几年,部分中小银行业务经营较为激进,导致当前资本补计提的压力较大;二是资本补充渠道单一,主要以利润留存和增资扩股为主;三是资本管理基础比较薄弱,缺乏专业的资本管理技术人才。

  细看中小银行的资本补充渠道,在内源方面,此前依靠监管套利的银行已经出现“缩表”和利润增速下滑的趋势。在外源方面,未上市中小银行仅能通过增资扩股(向大股东定增或引入战略投资)和二级资本债进行补充。但一方面向大股东定增可能受制于大股东的实力和诸多限制,引入战略投资者可能会引起新老股东的博弈,提升资本补充的成本;另一方面,二级资本债只能补充二级资本,无法有效缓解中小银行一级资本压力整体偏大的现状。

  在此背景下,有的中小银行想要冲刺IPO,从根本上解决资本补充的难题。然而,核准制下上市资源较为稀缺,大量非上市中小银行难以具备发行条件,同时审批或转化周期较长,无法解决补充资本的燃眉之急。

  实际上,监管层对于银行补充资本的迫切性非常了解,在2018年2月发布了《关于进一步支持商业银行资本工具创新的意见》,明确表示将总结银行发行优先股、减记型二级资本债券的实践经验,为银行发行无固定期限资本债券、转股型二级资本债券、含定期转股条款资本债券和总损失吸收能力债务工具等资本工具创造有利条件。

  本刊特约作者 刘链/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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