减肥神药，躺瘦成真？

　　刘 璐/编译

　　新型减肥药剂横空出世，堪称医学奇迹，吸引了社会各界的目光。在法国阿尔萨斯地区，芒奇一家的生活也因此而改变。首先是40多岁的克里斯蒂娜。为了治疗糖尿病，她在两年前开始注射诺和泰司美格鲁肽注射液。医生提前告知她：若每周注射一次，体重可能会“略微”下降。结果，几个疗程下来，克里斯蒂娜整整轻了30公斤。如今她的体重是73公斤，而且还在持续下降。她的姐姐玛蒂娜年过六旬，体重超过100公斤。她的女儿特拉西的体重与姨妈相差无几。2022年，医生为她们开出了萨森达利拉鲁肽注射液。注射后，两人都已减掉了20多公斤。“我们感觉生活又有了奔头，愿意出门走动，不再害怕别人的目光了。”玛蒂娜笑着说。她是科尔马停止肥胖协会的创始人，也是法国肥胖症协会成员。

　　| 减肥神药来了？|

　　这类新型药剂模拟了一种人体肠道激素，能够调节胃口及饱腹感，最初被用于治疗糖尿病，如今它们的用途已逐渐延伸至了肥胖症领域。“注射后，我们饿得没有那么快了，再也不会吃个不停了。”玛蒂娜说。继诺和泰（通常仅供糖尿病患者使用）及萨森达两款药物后，诺和诺德实验室又推出了一款更具效果的产品——维格威。其成分与诺和泰一样，也是司美格鲁肽，但含量是诺和泰的两倍。2021年，维格威于美国获批上市后，便迅速掀起了一股减重热潮。短视频平台上充斥着女性用户在镜头前注射药剂的视频，八卦媒体的最新热点变成了“猜猜哪些女明星使用了此药剂”。2022年年底，法国卫生部将维格威列入了医保报销范围。还有不少类似药物也紧随热潮，比如近期在美国上市的礼来公司的梦加洛。这些药物的研发无疑是肥胖症治疗手段的一大革新。

　　近年来，肥胖症患者数量持续增加。法国国家健康与医学研究院发布的数据显示，目前，法国17%的成年人患有肥胖症。而在1997年，肥胖症患者仅占总人口的8.5%。此前，探寻减重药物的路途充满了艰辛，大多以失败告终，比如知名的美蒂拓减肥药。它本是一款治疗糖尿病的药物，因具有抑制食欲的效果而被用于减重，后又因为会引发心血管疾病而被禁用。再比如赛诺菲药企推出的阿康普利亚。科学家在大规模试验阶段发现，这款药物会使患者陷入抑郁，产生自杀念头。巴黎皮提耶–沙普提厄医院的营养科主任让–米歇尔·奥佩尔说：“这一批新型减重药剂的副作用已经和一般药物没什么区别了。它们的副作用主要集中在消化道方面，比如恶心、呕吐、腹泻等，总体而言较为温和，大多数副作用都只是一过性的，目前还没有发现药剂导致心血管疾病的相关风险。”

　　| 谨慎用药 |

　　“研究显示，此类新型减肥注射液的减重效果与缩胃手术相当，是十分宝贵的治疗工具，必须小心谨慎地使用。”法国肥胖症研究协会的副主席卡琳娜·克莱芒说。她最担心的是，许多根本无需减重的人也会注射这类药剂。“使用药剂进行治疗的患者越多，新的副作用就越有可能显现，结果就会导致这些药剂面临被禁用的风险。因此，最好是物尽其用，把药剂用在真正需要它们的人身上。”她说。

　　实际上，在美国、加拿大及澳大利亚，诺和泰司美格鲁肽注射液已成为了广大瘦身人士的宠儿，卖到断货。而真正需要它们的糖尿病患者却遇上了“用药难”问题。目前在法国，这一现象尚不严重。医保数据显示，在每60万接受了治疗的患者中，药物滥用率不超过0.6%。“诺和泰司美格鲁肽注射液的厂商早就提醒过医生，不应乱开药、滥开药。”法国糖尿病患者联合会副主席让–弗朗索瓦·泰博说。

　　维格威于2021年获批上市后，已有3200名病态肥胖症患者使用了这款药剂。许多专家及患者都热切地期盼着维格威的适用范围能进一步扩大。公众人物也热烈追捧它，比如埃隆·马斯克。他在注射维格威前确实比较丰满，但远远算不上肥胖。面对这般景象，相关部门吓出了一身冷汗。这也是为什么，法国卫生部建议应严格限制该药物的用途，药品仅可由部分专科医生开出，而且医生应建议患者均衡饮食，多进行体育锻炼，并在必要的情况下对患者进行心理干预。“多措并举才是减重成功的关键。”奥佩尔说。他还认为，相关部门应管控此类药物，将其专用于治疗重度或病态肥胖症患者。即使是中度肥胖症患者也不应使用这类药品，更不用说仅仅是有点超重的人了。“不过，会不会有人疯狂地大吃大喝，铁了心地要把自己吃成重度肥胖，只为获取这种处方药物呢？”法国肥胖症研究协会主席安娜–索菲·若利忧心忡忡地说。

　　| 医学奇迹不是万能的 |

　　药企与投资者都期待着这些新型减肥药能为他们带来巨额利润。目前，此类药剂价格十分高昂：在美国，注射维格威每月需1350美元，注射梦加洛每月需975美元。艾昆纬分析团队指出，自2027年开始，减重药剂每年的市场规模预计将达170亿至480亿美元，最高有望达1000亿美元。药企若想大捞一笔，仍需依靠广大群众。“超重人群明显比患有肥胖症的人群大得多，但将药剂开放给普罗大众也是存在风险的。他们选择注射药剂，可能只是图个方便。这样的人不会愿意在饮食及运动上付出努力，而这两点恰好是维持心血管系统健康的关键因素，比减轻体重重要多了。”法国健康协会联盟的医疗顾问让–皮埃尔·蒂埃里说。另外，这类药剂目前仅在肥胖症患者身上试验过，它们对更广泛的人群是否有效还未经过评估。

　　另外，还有许多其他问题仍未解决。研究显示，注射此类减肥药剂可减重10%至15%，但这只是平均数。“这些药物不是总能见效的，可我们也无法提前预知它们对哪些患者没有效果。”克莱芒说。而且，科学家还需要一定时间才能了解药剂的长期副作用。在极少数案例中，患者因这类药剂患上了急性胰腺炎，有部分试验动物患上了甲状腺肿瘤。此外，最佳疗程也仍是一个未知数。“用药两年后，该怎么办？是延长疗程，还是停止用药？判断标准是什么？目前，我们还什么都不知道。”法国对抗肥胖症联盟的科学委员会成员奥利维耶·弗拉杰说。与高血压及糖尿病一样，肥胖症也是一种长期的慢性疾病。因此，大部分医生都会为患者开出可长期服用的药物。据了解，在美国，停用了维格威的患者再次表现出了强迫性进食症状，食欲暴增，减掉的体重又迅速长了回来。看来，医学奇迹也不是万能的。编辑：侯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