佛山市顺德区大良顺峰初级中学 陈芊彤
指导老师/张丽媚 插图/黄潭
时至今日,我仍常记起那抹孤傲却摄人心魄的绿。
那年,元宵将至,家家户户都精心准备着在元宵节做出最精美的鱼灯。“谁家见月能闲坐?何处闻灯不看来?”村里有个习俗,待到上元夜,每家每户都要派一个代表,举起自家亲手做的鱼灯绕着村里的大道游行,祈愿村落年年有荣光,岁岁安宁。我的祖父就是一名专门做鱼灯的老工匠。
“今年我们家的鱼灯由你来做喔。”当祖父宣布这一使命时,我既兴奋又忐忑。之前的鱼灯都是由爷爷独自打造,或是叔叔们代劳,今年却落到了我这孙儿辈肩膀上了。“家族手艺,未来要后继有人啊!”祖父抬头看着我,把手按在我的肩膀上,眼里满是殷切的期待。
于是乎,我起早贪黑,日日跟着祖父钻进工作坊。祖父手把手教我,经过了几次学习,我的鱼灯却越做越差,我甚至怀疑自己是否适合去传承这份独有的技艺了。有一次,我用力不均,竟将鱼灯的主干弄散架了,竹篾乱了一地。此时,迷茫无助和不甘一股脑儿地涌入心头,最后只剩下无力。我气馁地向祖父提出:“要不今年还是由您来做吧?”
祖父沉默了许久,说:“没有什么事情是一帆风顺的,重要的是那份坚持。”可是又该如何坚持呢?
午后,工作坊越发显得闷热了。窗外,狂风开始席卷,大有山雨欲来风满楼之势。这时,我发现祖父种的那株海棠还独自在风雨中飘摇呢。豆大的雨打落在它身上,它在微微颤抖着。“知否,知否,应是绿肥红瘦。”我趴在窗户上怜惜地看着它。
不知何时,雨已停下,泥土的芳香传来,我才注意到,那株海棠始终傲然挺立,叶子绿得发亮,红色的花朵依然在枝头绽放。我不禁想到苏轼的那句“回首向来萧瑟处,归去,也无风雨晴”。啊,是啊,风雨何惧?不经风雨,何来山头斜照?何来海棠花开笑春风?
我再次一头扎在工作坊里。湿木、晾木,再到湿纸、晾纸,最后是组装、描线,一气呵成。不一会儿,一盏色彩斑斓的鱼灯跃然而出,栩栩如生。爷爷提着鱼灯,仔细端详,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元宵之夜,我举着耀眼的鱼灯,在灯海中畅游,人群中发出了阵阵赞叹。一种自豪油然而生,我终于做出了一盏真正属于我的鱼灯。这盏鱼灯,源于那抹海棠绿,源于我的坚持,而我的坚持源于祖父的期盼,祖父的期盼是一代匠人对传统技艺的热爱和传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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