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于有机更新视域下传统村落文化景观活化设计研究——以厦门后溪城内村为例

  • 来源:建筑与文化
  • 关键字:文化景观,有机更新,活化设计
  • 发布时间:2024-10-15 14:58

  文/巫思超福州大学厦门工艺美术学院研究实习员

  王丞福州大学厦门工艺美术学院讲师(通讯作者)

  摘要:在国家对乡村建设给予越来越多的关注与政策支持的背景下,我们在保留传统村落的完整性、历史性、独特性的基础上,通过对厦门集美城内村的现状调查研究,分析城内村现存的问题。立足设计学,我们为传统村落注入新的活力,进行“传统村落文化景观的活化设计研究”。我们将“有机更新”的理念与“传统村落保护与发展”的目标相结合,维护和再现传统村落的文化生态,保持其文化景观价值类型的多样性。

  关键词:传统村落;文化景观;有机更新;活化设计

  引言

  所谓有机更新,就是机体在顺应自身生长规律的基础上,通过内部的细胞分裂促使坏死的部分能够重新继续生长,以达到持续生命力和个体完整性,而不是大刀阔斧地改造、替换。显然,有机更新理论实质上强调和谐处理当下与未来的关系,以及整体与部分的关系,在新的发展中注重旧格局的保护与继承[1]。从时间纵向上要求眼前与将来的和谐发展;从空间横向上强调局部与整体的协调发展,即用局部的有机更新带动整体的有机更新及完善[2]。

  1传统村落的“有机更新”

  传统村落的有机更新不是一蹴而就的突然转变,是一个动态而非“冻结”式的过程[3]。村落是有生命的,正确处理其过去、现在和未来之间的和谐关系,通过“自上而下”和“自下而上”相结合的方式或措施[4],使村落在各阶段发展保持活性状态,且能够相对独立且稳定的可持续发展。

  传统村落的发展需保持村落的整体性和延续性,既强调物质空间的有机,又注重物质空间整体与局部的和谐性。整体层面顺应村落原有肌理,在局部层面形成村落各要素之间相互关联,同时也强调地域文脉的有机,维护和传承村落文化景观的整体风格、生活氛围和文化脉络。传统村落的独特性在于风貌完整的传统建筑、村落选址与格局以及非物质文化遗产,这些独特性确保了历史遗产的保留以及地域文化特征的延绵,以此继承和发展传统文化、延续历史文脉。传统村落有机更新的过程中还应遵循活化利用的原则,有机更新更多的是表现“传统村落文化景观基因”的活化,即通过各种手法对“村落文化景观基因”进行保存和新功能引入,通过循序渐进的方式不断进行小规模的适当改造使其重获生机,让居民自然接受其变化。

  2城内村文化特点分析

  2.1地域文化背景

  闽南地区作为多元文化融合的地区,不同文化之间通过相互学习、沟通交流,多文化地区才得以融合,其中包括闽越文化、中原文化、南洋文化、客家系文化等。在闽南地区优越的地理条件和特殊的历史背景的综合影响下,文化的多元性使得闽南地区的传统村落都有着特殊的精神构架和心理内涵。当村落发展经历地域性文化的熏陶时便产生了极具闽南特色的思想文化、传统工艺、民俗艺术等,形成了独具闽南特色的传统村落文化内涵。在“史考”“史鉴”“史貌”方面都具有多重价值,对中国传统文脉的有机延续具有重要意义[5]。

  2.2地理环境及文化发展状况

  城内村位于厦门市集美区后溪镇(图1),又称霞城。自清顺治十八年(1661年)开始就有记载,距今已有360多年。城内村是独特的闽南传统聚落,民居建筑具有明显的地域特征,加上特有的城内城历史以及城隍文化,使得城内村成为一个建筑特色鲜明、文化氛围浓郁的传统村落(图2)。城内村在2015年9月入选“福建省第一批省级传统村落名录”,乃目前厦门市仅存的五个传统村落之一。

  3城内村有机更新视域下的活化设计

  3.1空间格局的有机更新

  独具特色的村落空间布局是在地域性条件的影响下形成的,村落空间布局及街巷肌理饱含着丰富的文化内涵,传达当地人文特征,是构建村落文化景观的关键元素。传统村落的街巷很好地体现了传统村落中自然环境与村民活动痕迹的结合,并且能够映射出村落的形态特征与发展轨迹。在传统村落漫长的发展中,由于村落的街巷往往没有明确的规划,作为一个村落的结构骨架,街巷一般以便利性与通达性为出发点,有时候甚至是“人走多了便成了路”,而巷里巷外记录着历史的发展与变迁,承载着祖祖辈辈生活于此的情感。因此如何保护和延续,应最大程度地保留历史肌理,充分尊重传统村落街巷的整体格局以及历史肌理的原真性。

  类型多样的选址环境直接影响着村落的布局形态。城内村坐落在后溪北岸的小平原上,地势平坦,村落内部街巷体系具有典型闽南传统聚落特征。城内村主要街巷为村落中间的霞城老街,一条只容两人并行的老街沿着等高线发展从南到北串联整个村落,整体方向性明确,形式多蜿蜒曲折。次要街巷随机而富有灵气,街巷空间的收放弹性比较大,一些街巷在较窄的转折处甚至一米五不到,这正是村落街巷的魅力所在,也正是城内村活力展现的物质载体。但随着朝代更迭、历史变迁,街巷的传统风貌也遭到了一定程度的损坏。为延续城内村独特的空间格局及街巷肌理,我们从有机更新的视角出发,“顺应原貌,择善而从”。针对城内村街巷现状,设计策略包括总体的顺应与局部改造,顺应原有主要街巷走势,保留传统街巷布局不改变。在街巷肌理的构建中,首先应对城内村的街巷肌理形式进行梳理。一方面,对于一些被无端占用的空间可以进行拆除,解决因后期的加建和违建产生的交通问题,恢复街巷原有尺度;另一方面,对于现状肌理符合街巷走向和小体量肌理排列形式予以保留,延续城内村传统的小体量沿街巷分布的肌理特色。街巷局部的改造与设计应从沿街界面的风貌控制、步行空间的微景观的设计、高低起伏天际线的处理、街巷空间里闽南文化的展现为出发点,渗透至各个角落。值得一提的是,城内村主街空间的局部改造和设计同时可以带动临近公共空间节点的改造与更新,两种空间的交替穿插既能串联起不同公共空间节点之间的联系,且能增加传统村落的空间节奏感。引导村落格局的有机发展还在于对其边界空间的控制,由于城内村若干建筑是沿街布置发展,朝向并不统一,从而出现不少边角空地,造成空间肌理的缺失,而边界空间属于村落的保护层,妥善处理好城内村街巷与外围城市道路之间的联结,延续和保留原有步行道,再利用生产性景观或人文景观把村落包裹起来,通过边界景观的围合,对村落整体形态进行控制,务必将停车场设置在村落外围来保护村落内部的安静和空间完整性,进而更有力地保护传统村落。

  3.2传统建筑的有机更新

  传统村落特征最明显的就是村落建筑,传统村落的建筑形态以有形实体空间的存在最大化地呈现出当地无形人文历史的感知,反映了村落文化深层结构的内在逻辑,集聚历史、社会、情感、艺术、景观和文化等价值,是村落景观的核心因素。我国民族多样化,不同地区的建筑风格截然不同,各类的民居建筑中保留着丰富的优良基因,能为其他建筑的更迭提供新思路、新策略。如当代建筑的中庭空间的雏形乃中国古代建筑中藻井的形式,以及南方地区建筑形态中挑檐的表现形式都是借鉴与传承了当地的传统民居结构。而如今,较多村落建筑的发展采用市政化、基建化方式,这既不符合经济效益,也破坏村落居住文化美学。在传统文化要素影响下,为寻求保护与更新间的有机平衡,对于村落传统建筑的修复及改造前,要对所处的地域文化有详细的了解,并根据受损程度有针对性地提出相应的修复设计策略,特别在修复时针对原始结构、构造细部、传统工艺以及文化情感进行保护,并且应与周边的生态景观保持和谐一致的关系。

  城内村以“一城一庙”而出名。“城”即城内城遗址,现为所在地城内村。“一庙”则是原南城门旁的城隍庙。目前,城内村所遗留的大多为明清时期的建筑。村落形态以团状(块状)村为主,以传统民居组团为中心的向心式布局,其他建筑则围绕此传统建筑组团布置,同时也沿着村落外围道路及村内道路布置。在团状村形态和向心式布局的双重影响下,城内村庄的交通便利性较高,但容积率较高,建筑布局紧凑,呈现出明显的组团感,有价值且保存状况良好的建筑不多,且存在有私自搭建违章建筑的现象。整体而言,城内村的主要建筑依然保持着闽南传统的文化魅力,这些标志性的建筑之间相互串联,形成了具有浓郁文化特色的空间节点。

  因此,城内村建筑的更新改造要遵循历史原型与现代适应的原则。针对主要的传统建筑进行详细的风貌与质量评估,对于保存较好传统风貌的建筑,在保持其原有建筑风格的基础上进行保留性的复原修补工作,以确保建筑风貌的统一和谐。城内村主街边有一座“五落大厝”,五落古厝在厦门并不多见。该厝为三落大厝的二合院式建筑,保持清代早中期建筑风貌,传统闽南砖木石结构,房檐装饰简朴大方,乃村内传统建筑中的“精品”,整体保存尚好,只需做简单地外墙装饰修补。对于已不适应传统村落现状的建筑,以保留建筑的原始结构为主,内部空间进行功能置换或合理改造,这种现状的传统建筑往往还需要进行扩建或者加建,在启动有机生长扩展时仍应注意新增部分的建筑风貌,是否与当地风格保持一致,若能遵循建筑构造的“可逆性”原则,将更有效地保护传统民居建筑的原真性[6]。对于已式微残破、缺乏维护功能的建筑,可选择无法修复的待拆建筑所带来可再利用的材料、物件进行最大限度地循环利用,重塑民居传统风貌,也做到经济实用。城内村建筑有机更新的过程需遵循与现代适应,第一,实施“低成本、小范围”的前期开发方式,重新挖掘及创新闽南传统建筑营造技艺或采用对土生建筑的符号提取,进行设计整理变化,应用到建筑细化的局部风貌,通过物质性的更新和功能性的调整对村内建筑进行保护修缮工作,激发活力;第二,在保持传统形态秉承闽南乡土特色性及与村落整体相和谐的前提下,植入新的内部结构体系,运用新建筑材料及结构形态启动有机的生长扩展,做到“内外有别”,体现生态宜居的原则,创造出地方特色与现代设计感兼并的新乡土建筑,在侧重现代化硬件设施及新建筑材料的运用时需特别注意使用的“度”,不能显得突兀,才能更好地焕发城内村民居建筑的新生机。

  3.3文化内涵的有机更新

  文化作为意识方面的产物,其传承需要适当的媒介或载体[7]。传统村落的内在魅力在于本地独特文化的持续积淀,不同的村落文化是活着的文化遗产,对于传统村落的有机更新要以“文”为基础。传统村落文化内涵主要体现在村落选址与格局保持传统特色、现存传统建筑风貌完整以及非物质文化遗产活态传承三方面[7]。前两个方面在上文的研究中已做了相关的概述,而非遗文化在传统村落文化内涵中最具代表性。文化活化的本质是赋予文化新的用途和生命力,因此文化内涵的“有机”更新侧重于对具有“遗传”特性的传统村落内在文化因子层面展开修复,内在文化因子乃有机更新的隐性基因,而宗族信仰、习俗文化及艺术文化作为传统村落非物质文化基因的构成主要体现,与“人”的联系最为密切,因此梳理和修复传统村落隐性非物质文化基因,以达到文化上的活化。

  在现代文明的冲击下,片面的保护会使非遗文化“失活”。一些传统村落面临传统文化丢失的困境,非物质文化受到漠视或部分非物质文化遗产开发利用过程中忽视其特性,注重功利化,在传承过程中出现断层,成为文化传承过程中的“痛点”。经调研,城内的宗族信仰、传统手工艺等一直处在缺乏认知与保护的状态,宗族理念逐渐淡化,传统手工艺技能后继无人,部分民俗活动也正慢慢凋零,可以说城内文化内涵的不断流失使村民缺乏认同感和归属感。城隍节、妈祖诞辰等节庆活动原本都是在城内村最富浓厚地方特色的民俗文化活动,至今只有城隍节依旧延续。城内村的城隍庙每年农历十一月二十二日会举办隆重而盛大的庙会,来自中国台湾省、新加坡等地的城隍庙主事及信众也会前来朝拜,进香祭祀城隍爷,城内村成了两岸亲情互通与民间信仰文化的交融圣地,来自海峡两岸的人们借此机会进行广泛的交流,极大促进了民俗、民间文化活动的发展,这是城内村最自然、最具有“烟火味”的生活状态,这种风俗习惯至今得以延续。每年重大民俗节庆之时,城内村村民都会用一种民间武术阵法“宋江阵”作为阵头表演,此阵法发展至今,已逐步演化为闽南一带高甲戏的雏形,呈现于戏曲舞台上。“城隍节”与“宋江阵”文化源自生活,生存在村民的记忆中,是目前城内村仅有的保护较好的非物质文化。但当代提到非物质文化,谈论更多的不是保护,而是传承。传承也不是一味地延续,而是如何对现有文化内涵进行“有机”更新,我们可以从以下几点浅谈城内村隐性非物质文化活态传承的策略。首先需接轨现代融入社会,时代的快速推进,尽管国家已对非遗领域制定了相关的保护政策,但非遗文化传承仍显弱势状态,既然无法回避时代的冲击,我们应积极将其融入当代文明中,才能让其“活”下来;在不断变化的环境下,我们应努力适应融合发展的局势,为增强非遗文化的可视性、体验感和互动性,应探索新的文化表达方式,利用文化创意或选取合适的产业形态对非遗进行有机融合形成“文化+”等模式,激发民间的活态性;同时增强村民的文化认同感和保护意识,政府主导及宣传,村民自觉践行和创新,营造浓郁村落文化氛围,形成文化传承和保护的合力。建造、完善非物质文化载体,可通过修复村落周边环境、建筑风貌、文化场所,也可通过市场、互联网信息等资源营造多途径的文化保存摇篮,进一步对当地非物质文化进行哺育。据实地考察,目前城内村内开敞空间仅城隍庙广场,村内的空地都被尽可能地建造了房屋,文化空间极其稀缺,面对城内村的现状,要重视文化活动空间的营造,调研村民需要,结合乡土风俗与当代社会活动的诉求,修复村内文化性场所;尊重当地村民宗教信仰自由,分析建筑文化的支撑作用,修缮与保护宗教性与祠堂类建筑,加强血缘关系的纽带和宗族间的凝聚力,如城内村北门的上帝宫等。总体而言,村落文化需要特定的物质形式进行表达与传承,而拓展丰富的文化载体能引领精神文化更有效地保护与传承,从物质层面和非物质层面上激活文化资源,使两者完美进行融合。通过文化资源活化,从整体性、创造性的角度去激发村落文化的当代价值,加强对传统村落“人”的关注实践文化的传承与活态更新。

  结语

  传统村落自发形成的过程从无序到有序,后期会出现一定的无序状态和设计缺失,在尊重当地地域性、文化性、艺术性内涵下,适当的介入更新能有效地避免这一状况,以点带面延续传统风貌。传统村落“活化”与时代的适应性是传统村落发展存活的根本,本文的立足点主要通过“有机更新”理念对传统村落文化景观改造的启发,从传统村落文化价值属性的角度对村落文化景观进行分类并从设计学的角度进行多维评价,在满足村落发展需求及村民文化情感寄托的基础上,对村落文化内涵进行活化设计或提出切实可行的策略,探讨以日常生活行为空间、活态文化等为根基的营造性的乡村振兴,有益于保护、重塑特色村落空间与风貌,促进了传统村落文化的价值提升,也有助于村落构建观念的引导作用,为乡村社会问题的解决寻找突破口。

  参考文献:

  [1]吴良镛.北京旧城与菊儿胡同[M].北京:中国建筑工业出版社,1994.

  [2]庄学村.新型城镇化进程中乡村文化传承困境与路径分析[J].西安建筑科技大学学报:社会科学版,2020,39(04):42-49.

  [3]杨娜.传统村落“致病”机理与“再生”策略研究——以云南腾冲为例[D].昆明:昆明理工大学,2020.

  [4]尹丽娜.基于有机更新理论的乡村景观研究——以西昌玉石塘村为例[D].成都:成都大学,2021.

  [5]王银霞.闽南传统村落文化基因图谱构建研究[D].福州:福建农林大学,2020.

  [6]李雯雯.广东连山壮乡瑶寨文化景观传承与发展研究[D].广州:广东工业大学,2020.

  [7]唐文杰.乡村振兴背景下岷江中下游传统村落文化更新策略研究[D].绵阳:西南科技大学,20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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