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莫愁 不烦了

　　吴莫愁确信，自己正逐渐掌握身为艺人的诀窍。她把自己当成一枚折射体，折射两性的欲望，填补他们的缺口。她无需保证什么，也不必承担人生的正确性，在这个阶段，她要消化的事情很简单：怎样活得更肆意，怎样理直气壮地“不烦了”。

　　吴莫愁往嘴里扔了一块薄荷糖，她含了一会儿，觉得麻烦，于是三两下嚼碎了。她凑到离录音笔很近的地方，向记者比了一个故作惊讶的姿势，然后解释道，“这是我临场想出来的。”

　　她指的是在百事可乐广告结尾处，那个迅速亲一口可乐罐，又迅速捂嘴的动作。在这个约两秒的动作里，她设计了一整套情绪，有转折，有落点，比导演陈奕仁期待的“完美互动”更像故事。“我那时候想象的就是，亲它一下，首先代表咱俩关系好，亲了之后呢，就体验到它的味道了，然后觉得，天呐，我刚才情不自禁地亲了一下你，好糟糕，有点偷吃禁果的感觉；但最后又不得不承认，这种感觉很棒。”

　　陈奕仁在监视器后大呼“赞”，他开始理解为何这个21岁的姑娘会入选全明星阵容的“百事家族”了。从后者身上，他看到了灵气。

　　这种灵气让吴莫愁与众不同。在改变其命运的舞台上，吴莫愁带来了惊人的破坏力，且相当长时间内维持了这种破坏力引发的余震。但如今，破坏常规审美不再是吴莫愁的任务，她必须像一名真正的艺人那样，去适应娱乐圈的游戏规则，并说服自己，活在规则里，大家都比较容易快乐。

　　因为她不快乐过。刚出道时，无数媒体追问“你做好准备接受考验了吗？”她一律强装笑脸，昂头答“没问题”，“其实没敢说实话，如果满分是10分，我那会儿就只有2.5分，真的觉得再这么拧下去自己就要出事了，但别人看不出来。不是说娱乐圈多可怕，这个圈子没把我咋样，只是一瞬间被大家关注，谁都认识你了，谁都可以任意评价，这让我特别晕，我明知道大家口中的人不是我，但我就是找不回来。”

　　现在，她可以大方承认“人生最痛苦的就是那时候”了。这一年多，吴莫愁确信自己正逐渐掌握身为艺人的诀窍。她把自己当成一枚折射体，折射两性的欲望，填补他们的缺口。她知道，“别人愿意把你想象成明星，愿意把希望寄托在你身上，因为艺人看起来就是活得光鲜亮丽。”所以，“如果我跟所有人诉苦，说钱没有你想象得那么好赚，那不是矫情吗？”

　　最理想的状况下，吴莫愁大可扮演另类少女的角色，或者一只被许多人羡慕的禁果。她无需承担中年偶像必须考虑的家庭观，也无需保证什么，她只需把投射的影像控制在“合乎规则”的范围内，便足以挑逗大众对她的猜想了。

　　不是每个艺人都有这样的觉悟。活在云谲波诡的时代，却几乎不走弯路，这只能归结为天赋使然。她就像一个不请自来的异类，被幸运砸了个正着，有点晕，有点不在正弦，但走得敞亮。在采访里，吴莫愁常说“这都可以理解”——中伤可以理解，攻击可以理解，否定可以理解，猜忌可以理解——而可以理解，就能顺畅呼吸。

　　编辑_戴兆强 孙宇 芮彤 采访_李森 摄影_周玉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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