斯德哥尔摩:美得不像一个城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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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发布时间:2015-03-27 07:43
赞美是面对这个城市时生出的第一反应。电影里总说一种事物too good to be true,这个城市也如此——而这也许也能算是另外一种层面上的斯德哥尔摩综合征,绑架我的,是斯德哥尔摩城本身。我不敢爱上这个城市,因为怕在这样的完美面前自惭形秽。
然而我并不想书写那些湖泊,不想书写那些被湖泊分隔的美妙的陆地,我不想书写王宫前的士兵换岗,也不想书写那些经历了时间之后依然散发迷人魅力的老城建筑。
美丽的城市有很多,但斯德哥尔摩之美远远超出伯格曼之所言。它的美在于这个城市的活力和价值观,因为这些并不仅仅源自历史或者文化,而源自生命本身。
也许是因为这个北欧城市的白昼是如此稀缺,瑞典人是最爱运动的欧洲人。在有太阳的日子里,人们恨不得调动每个细胞,储存阳光带来的动力。“瑞典人到老死,连牙齿都能保持完好无损。”一个瑞典医生这样告诉我们。
当然这不仅仅归功于运动,更归功于他们清新的空气和彻底无污染的水源。二十多年前,斯德哥尔摩人投诉自己的市政府,原因是:“市中心的湖水居然脏得都不能喝了。”然后市政府开始整治水污染。如今斯德哥尔摩人诚恳地告诉我,渴了,喝点湖水就行。我硬着头皮告诉斯德哥尔摩人,在我所居住的城市,有一条“美丽的深圳河”,如果你渴了,农夫山泉还是有点甜……
常年的运动给斯德哥尔摩人带来莫大的好处——瑞典把高达接近7%的GDP投入到科学研发上,但是在这样一个以科研文化为国家文化,以崇拜高精尖科技为国家气质的国度里,他们的知识分子不英年早逝,普通白领也不过劳死。斯德哥尔摩用当年的运动和诺贝尔奖证实:它被天使的双翼庇佑,一边是体育,一边是智育,而天使头上的光环,则是康德所认为的,能与头顶灿烂星空同样让人震撼的良知与道德。
漫步在城市里,很容易了解到这个国家的普世价值观:坚毅和恒心。在斯德哥尔摩,你会惊奇地看到那么多的残疾人走在路上,他们凭借各种看起来颇高科技的拐棍或者轮椅,神态自若地出没在商场里、马路上,甚至是湖边的慢跑径上。而在这些地方,与轮椅数量相映生辉的,则是婴儿车的数目。我从未在一个城市里见过如此多的婴儿车,它们游刃有余地出没在城市的各种角落里,几乎让我误认为那是一种婴儿专用的公共交通工具。
哦,瑞典人左脑也许不发达,所以老爱摔断腿,这是我得出的第一个结论,然后意识到自己多么可笑——在见到更多的残疾人脸上那种与常人无异的自信和快乐的表情时,会明白是怎样的一种坚强精神内核支撑着他们看似脆弱的躯体。不是摔断腿的人更多,只是他们在人格上真正的独立。
哦,瑞典人老爱生小孩,这是我关于婴儿车的可笑结论。事实上,瑞典政府耗费十数年推行城市建设的“无障碍计划”,正是为了让更多行动不方便的人——例如残疾人或者推着重物和婴儿车的人,能够自在出入城市的任何角落,做任何事情。公共汽车会有专门的小斜坡供各种有轮子的小车上下,商场里有专门为之设置的通道,连洗手间里都有某几格特别巨大,目的就是为车子提供空间。秋天的中午,一个父亲推着婴儿车跑过阳光灿烂、落叶满径的湖边,婴儿车里那个半岁左右的孩子呼吸着有速度感的清新空气,我似乎已经能看到他学会走路后的第一件事就是开始每天清早的慢跑。
与生命的光芒相匹配的是人体之美。瑞典的男女几乎就是美丽的注脚。大街上的男女体格高大匀称,步履轻盈,姿态协调,走在斯德哥尔摩这个同样美丽的城市里,就像牛奶融入了咖啡,香浓醉人。
阿森纳的曾经中场永贝里成为CK内裤的男人身体标本,瑞典美女的模样和气质成为芭比娃娃的设计原型。这个国家女子平均身高是1.72米,男子平均身高是1.83米。
某个清晨的地铁里,我踮着东方的脚尖够不上西方车厢顶部的扶手,我抬着东方的脸庞撞在西方的胸口上,站立在人群里,如灌木匍匐在乔木之下,感觉连空气都是被过滤后的二手产品。
是的,我妒嫉。
我妒嫉他们的高大健康与美丽,我的眼睛无法离开他们的身体,我像一个色情狂那样想象他们衣着底下完美的肉体。已经来不及美丽了,那十多厘米的身高落差穷我一生也无法追赶了,那些精致到骇人的面孔不可能拥有了。所幸的是,纵然来不及美丽,至少可以抓住那些叫作“力量”、“恒心”和“毅力”的美好,这样,到了晚年,至少能像那些瑞典老太太那样,或许还能参加一下有趣的砍柴比赛吧。
蔻蔻梁
(方永红摘自《青年商旅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