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进雷达

　　“大家好！大家好！很高兴到宿迁来与大家交流文学话题。一个月前，我遇到你们市文联王清平主席，他邀请我来宿迁讲课，本来是准备去给国家图书馆讲课的，你们办读书班心情可以理解，我只好先来宿迁”。

　　这是2014年11月12日上午9时，中国作家协会创研部主任、著名文学评论家雷达在宿迁市委党校为第一期艺术家读书班学员授课的开场白。

　　我作为此次读书班学员，有幸近距离地接近当代著名文学评论家雷达。雷达先生中等个头，国字型脸型，戴着眼镜，慈眉善目，语气温和。他端坐在讲台上，十指相扣，和颜悦色，山一样沉稳。

　　在他后来的讲课中，我深深地感受到他山一样沉稳的内心里有着水一样灵动的波澜。在中国文坛，雷达就是一座巍峨的怀有奔涌江河的大山。

　　他做了题为《长篇小说的文体、传统与创新》的文学讲座。雷达说长篇小说文体的特点：篇幅长，容量大，人物多，情节复杂。它是时代画卷。

　　它的发展阶段是三个阶段：故事化、性格化和内心化。雷达是鲁迅文学奖、茅盾文学奖文学奖评奖办公室主任。他说按茅盾文学奖项的要求，只有12万字以上的长篇小说才能算得上长篇，才具有入围参加评奖的基本条件。

　　2013年，我们国家出现了前所未有的长篇小说创作热潮，全国出版近5000部长篇小说（不包括网络）。在如何认识长篇小说的传统问题上，雷达说作者必须具有深厚的生活根基。路遥的《平凡世界》是一部励志长篇小说。书中主人公外在贫穷，内心高傲。比如路遥的那部影响一代人的中篇小说《人生》中主人公高加林，这个名字就是从前苏联宇航员加加林身上引伸过来。

　　这本长篇小说的特点就是写大历史中的小人物，就是文史合一，地点选在中国城乡结合部位。

　　雷达还简述了《红楼梦》与《金瓶梅》之间的关系。他讲，1961年毛泽东就说过《金瓶梅》是《红楼梦》的老祖宗。

　　《金瓶梅》写的是酒色财气，《红楼梦》是写人的思想、理想、精神上的超越，是一部青春的颂歌，写青年人的觉醒，对民主的渴望与追求。两部书结果都是悲剧，《红楼梦》是伟大的，《金瓶梅》是杰出的。

　　一个好的故事，个性化语言，这是好的小说必备的要素，《红楼梦》都具备了，大家要好好读读《红楼梦》。要尊重中华民族自己的文学遗产。

　　雷达认为《三国演义》这部长篇巨著揭示的哲理是分久必合，合久必分。《水浒传》是英雄主义传奇，写忠义、替天行道、除暴安良。《西游记》是塑造孙悟空反判精神。《聊斋志异》是短篇小说精典，文笔很棒。说着说着，他情不自禁地背诵了一篇。

　　他对于莫言的《生死疲劳》、《丰乳肥臀》等长篇小说，认为都有鲜明的个性。

　　在继承中国文学优秀传统的同时，雷达认为研究西方文学同样重要。雷达在讲到托尔斯泰的《战争与科平》、《复活》，巴尔扎克的《人间喜剧》，雨果的《巴黎圣母院》、《悲惨世界》等作品的特点，都是着力在人物内心的刻画上。

　　我期待雷达老师能提及到司汤达的《红与黑》，可是，他没有提及。因为这部长篇小说是以描写心理活动著称于世界文学宝库的。司汤达是雨果、巴尔扎克之后的法国文坛后起之秀啊。

　　他告诉大家，研究西方文学与研究中国文学同样重要。在谈及中国文学与世界文学的关系时，就有人提出中国文学走向世界，雷达话锋一转，带有几分不悦说，中国历史悠久，人口占世界四分之一，为什么要走向他们？你要是专门为了迎合哪个外国评委写作，你就不要写！

　　此时此刻，我看见雷达老师的目光穿过了他的镜片。我的心头为之一振！

　　雷达老师就这一句话，我看见了一代中国文学大师的风骨！

　　鲁迅生前，有不少人劝说他去申请诺贝尔文学奖，他都拒绝了。1927年春，来华考察的瑞典学者赫定委托刘半农、台静农给鲁迅写信，说拟提名鲁迅为诺贝尔文学奖候选人。他们希望了解鲁迅本人的意向。

　　鲁迅答复说：“我不愿意如此。”并说：“诺贝尔赏金，梁启超自然不配，我也不配，要拿这钱，还欠努力。世界上比我好的作家很多，他们得不到，你看我译的那本《小约翰》，我哪里做得出来，然而这作者就没有得到。”鲁迅清楚，别人之所以想提他的名，不过就因为他是中国人，他是占了“中国”这两个字的“便宜”。

　　课间休息时间，有人向雷达老师要名片，他说：“我退休了，有名片，没带来。”从雷达老师低调的语气里，我听出他是故意不带名片来的。为了抓紧有限的课间休息时间，我赶紧跑上讲台，第一个来到讲台上，请同学给我和雷达老师合影，他笑了。

　　我在江苏省宿迁中学读高中时，数学老师李尚珍教给我们两点间距离最近是连接两点间的直线。带着这样的想法，我三步两步来到雷达老师身旁。

　　“我曾是雷达部队的战士。我跟千里眼顺风耳‘雷达老师’有不一般的感情的。我向雷达老师说的第一句话就直奔“雷达”主题。

　　雷达老师看看我，很不理解的表情。他的表情告诉我：莫非这是个文学“丑小鸭加疯子”？

　　我见他大惑不解的样子，没等他开口，我解释道：我曾在空一军雷达部队做过报务员。在雷达部队工作时，给雷达开机的是操纵员。雷达工作状态时，反应到雷达荧光屏上的飞机飞行轨迹是由操纵员观察确定后，将情况传递给报务员的，报务员迅速将“情况”通过电建，以电报形式发给司令部。

　　“我在雷达部队那个年代，我就在报刊上经常拜读雷达、雷抒雁、郭小川等等文学大家的作品。”我紧接着说。雷达老师笑了。那笑意似乎说：“哦，是这么回事啊！”

　　我拿着自己的课堂笔记本，请他给我题词纪念。“写什么？”他问。

　　“就写好好学习，天天向上”我答。

　　“不行，不行，你又不是小孩子，”“我说我是您面前的小学生”。

　　他看我非要请他留字，就接过本子写下了“雷达2014.11.12宿迁”。我问可以给我留联系电话吧？他又在他的名字下面写了他的手机号码。

　　我准备给他一本我的《我来到祖国时候》诗集时，问他写不写字在书上，他毫不迟疑说：“写啊。”

　　因为这时十几个同学围上讲台，大家都急等合影和题词什么的，课间休息时间很短，况且，市文联领导同志在开课时说过，雷达老师年过七十，昨晚从北京才到徐州，夜间12点多才到宿迁，早晨8点多就到市委党校课堂为大家讲课。

　　曹雪芹在《红楼梦》里说：人是地行仙。果真如此。再仔细想想，在高科技发展的今天，远远不止这样，人坐飞机飞船后，就是天行仙啦。我暗自思衬。在我的心目中，雷达老师是一位在文学艺术天地里奔波和评判的“天地行仙”。

　　他的时间宝贵，我就赶紧在我的诗集扉页上写下：“敬请雷达老师雅正！”觉得还不过意，又写下“祝雷达老师健康幸福！”然后写上我的姓名。

　　雷达老师接过我的诗集后，翻开看了看扉页，然后又朝后面看了几页，慢慢合上后，将诗集放到他的讲稿一起了。

　　到此，我，一个文学爱好者，在聆听了雷达老师的授课同时，又获得了他的很珍贵的手迹，同时，接受了我的赠书，增添了我向文学圣殿攀登的动力。

　　在课堂师生互动中，雷达老师提问：“大家对近年来哪些长篇小说看好？”

　　他话还没有落音，我就高高地举起右手。

　　在雷达老师的允许下，我站起来说：“我认为阿来的《尘埃落定》很有特点。”

　　“嗯，《尘埃落定》，富有诗意美。不过，这是早些年间获得茅盾文学奖的。”雷达老师说。

　　近年，江苏兴化县毕飞宇以乡村生活为背景的长篇小说《玉米》，有江苏平原地域文学的特点，我们宿迁属于苏北平原地带，从兴化、宿迁同属于江苏平原这一角度来看，从放大的慨念来看我们两地，其实就是一地。因此，地域性特点是同性的，其风土人情也有极为相近的地方。这对于宿迁作者创作乡村长篇小说，无疑是有着借鉴作用的。我好像找到千载难逢的说话机会，又提出了《玉米》。

　　一时间，课堂里寂静无声。

　　“嗯，《玉米》当然不错了。”过了一会儿，雷达老师肯定地说。

　　后来，有几个同学提出了当前文学艺术创作面临的困惑，雷达老师都耐心地作了解说。大家不时报以热烈的掌声。

　　临下课时，雷达老师说，大家一定要养成阅读习惯。希望大家每年要读50本以上书。以此开阔视野，把握当下文学走势，选准自己的创作方向和目标。

　　古人说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我听了雷达老师一堂课，岂止是胜读十年二十年乃至若干年书啊。聚散皆是缘啊，离合总关情啊。

　　想到课后雷达老师就要走了，我就着急地问：“雷达老师，你家住北京吧？”“是的，住北京。”他说。

　　“好！我适当时候去北京找您请教，请您以后注意接听我请教的电话呀。”我接着说。雷达老师以微笑作答。

　　文学正未有穷期，我辈尚需付全力。为了今生挚爱。我在心中立字为据。哈哈哈！看来，马到成功之马年，我这架“小飞机”进入雷达老师的“雷达银光屏”啦！

　　李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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