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狸 自然界最杰出的水利工程师

　　河狸懂得如何防风避雨--它们用泥巴覆盖小屋，等到冬天，泥巴冻结成“外套”，就成了巢穴的一道屏障，可以抵御低温和捕食者。调节水量、控制洪灾、保护水库……看似简单的河狸堤坝，却有着不逊色于人类的水利工程的功效，长久地发挥着良性的调节作用。每一只活着的河狸都是“水利专家”，它们创造的是一个可持续发展潜力更大的世界，将有助于改造水源，从而影响整个生态系统。

　　古老的印第安人有一个传说：造物主把土地从水域中分开后，找来了一些勤劳的动物，将土地变得平顺，然后作为人类的居所。

　　这种勤劳的动物，就是如今广泛分布在北美地区的河狸，这个朴素的传说，是为了褒扬河狸的劳动对人类的重大意义。河狸切割树木，吃掉树皮，用剩下的树枝来构筑堤坝。在丰水期，这些堤坝可以贮存雨水，拦截山洪，然后在枯水期渗入河流，供给下游；被流水裹挟而来的沉积物，慢慢堆积在堤坝后面的池塘中，从而避免了流下去淤塞下游河道，久而久之，池塘就被填满，形成了肥沃的牧草地……

　　河狸是自然界最杰出的“水利工程师”，被称为“荒野世界中的建筑师”，是除了人类之外，能够以自己的建筑对环境产生良性影响的唯一动物。

　　勤劳可爱的精灵

　　神奇的多功能尾巴

　　河狸算是我见过最有趣的一种动物，特别是未成年的时候，更显可爱。有一次，我看见5只小河狸排成一行，一个接一个“噗通、噗通”地跳进池塘，像男孩一样快乐地进行游泳比赛，还在水里角力，互相泼水嬉戏、打闹。玩累了，它们就爬上一根倒下的圆木，躺在上面进行日光浴，这个时候，总有一只顽皮的小河狸搞恶作剧，把同伴突然推到水里……

　　美好的时光总是短暂的，对于小河狸，这样的玩闹不会持续太久--勤劳的成年河狸只是暂时容忍孩子们玩耍，当春季快要结束的时候，父母针对孩子的“职业教育”就要开始了。它们或手把手地教会孩子们潜入池底，挖深淤泥，或教它们用树枝来垒积堤坝，以及怎样选择合适的树木，并进行切割……到夏末时，这些小可爱们已经学会了构筑堤坝和建造家园的基本技能。

　　秋天是河狸最忙碌的季节。我曾经持续数周隐身在一块花岗石悬崖上，近距离观察河狸的劳动。它们把树木的枝条和主干切割成小段，运送到指定位置，用来建造自己的家，或者建造堤坝。无论是堤坝还是房子，对于它们都是庞大的工程，都要付出辛勤的劳动，需要持续很长时间，而它们在劳动中表现出来的智慧，更让我惊叹不已。

　　它们的尾巴，在劳动中发挥了超乎想象的作用--长着鳞片的扁尾巴可以被当作凳子，用来支撑身体。不管是在凹凸不平的岩石上，还是在纵横交错的树枝上，河狸都能靠尾巴支撑，泰然地坐着。然后，尖尖的爪子抱住树干，脑袋歪向一边，张大嘴巴，露出锋利的门齿，快速地啃咬，随之木屑纷飞--只需要两个小时，它们就可以将一棵直径40厘米左右的树咬断。

　　当树木将断之时，河狸迅速站起来，此时作为“凳子”的尾巴又变成了“警笛”，快速拍打着地面，发出“啪啪”声，提醒周围的伙伴：“树要倒了，注意安全！”当然，偶尔也有那么一两只“马大哈”忘记发出警报，直到树木倒下才发出惊慌失措的尖叫。不过，伙伴们凭借非常不错的反应能力和敏捷的身手，大多数都能惊险地避开，倒是偶尔会出现一个倒霉蛋被自己啃倒的树木压死的情况……当然，受到惊吓的伙伴生气了，也会一拥而上，把那个“坑队友”的家伙一顿狠揍……

　　一棵树木倒在地面之后，河狸的另一个性格特点--节俭又体现出来了，它们一点儿都不会浪费，先吃掉细枝和嫩叶，连粗枝的树皮都啃食干净，再将主干切割成和自己身长差不多的小段。接下来就要开始运送：或用短小的前爪推滚粗枝，或用牙齿咬住粗枝的一端，将其扔在自己肩背上，就如同一只小狗拖着绳子赛跑一样，匆匆赶往池塘。

　　一旦进入水中，它们的尾巴又发挥了另一个作用--当作游泳时的推进器和方向舵。游动时，它们头颅高高扬起，用像鸭掌一样的脚蹼划动两下，尾巴灵活地摆动，优雅地破浪前进，游向房子或堤坝所在地。

　　一般来说，河狸会在靠近小溪流入池塘之处建造一所房子，主要材料是树枝和泥巴，还会在不远处建造一个堤坝，形成台地，用来蓄养水源，保证充足的供给。它们的房子大约两米见方，高度约为1.5～3米，状若粗糙的圆锥体。房门有好几处，通常位于池底较低的地方--聪明的河狸为自己逃生考虑得很充分。

　　每年秋末，河狸就要开始为越冬做准备。房子旁边的水下，堆积了大量的细枝，当气温降低，池水结冰之后，河狸就拥有了免费冰箱，整个冬季都能吃到新鲜的食物。不但如此，河狸还懂得如何防风避雨--它们用泥巴覆盖小屋，等到冬天，泥巴冻结成“外套”，就成了巢穴的一道屏障，可以抵御低温和捕食者。

　　杰出的水利工程师

　　调节水土功不可没

　　除了修建房子，河狸们进行的另一项工程，就是修建堤坝。有时候，只需要对现有的堤坝进行加固，有时候则需要根据溪水的流量、速度和方向，来选择合适的地方新建堤坝。

　　一段又一段的树木被运送到指定地点，按照一定的方式重叠堆积起来，这就是堤坝的骨架。最初，堆积的木头还无法拦截过多的流水，不过水中的各种废物、水草和泥巴却被拦截下来。随着日积月累，木头间的缝隙越来越小，堤坝的拦截能力也越来越强，最终会被大量土壤覆盖，偶尔，一些植物种子也会随风飘来，开始在上面安家，发出新芽，茁壮成长……大概数年之后，一座坚固的土质堤坝就完成了。

　　这些横跨河流、小溪或者池塘的堤坝，会逐渐成为野生动物来往通行的桥梁。老鼠、豪猪、熊、兔子、山狮、狼……各种动物你来我往，穿梭于堤坝上。慢慢地，堤坝就变成一个大舞台，一幕幕生动别致、凶猛残忍、疯狂野性的悲喜剧在轮番上演：一些鹿从堤坝经过，低头浅啜，优雅的身姿投在宁静的池塘中，身后是变幻莫测的霞光，画面如一出动人的芭蕾舞；猎手和猎物，追逐与被追逐在这里上演，猎物只要冲过这座堤坝，就有生还的希望，要不然就成为掠食者的饕餮大餐；搏斗和求爱时有发生，一些动物蹄子和爪子会撕破堤坝，因此堤坝上常常沾染着鲜血……

　　不但如此，河狸堤坝还会对水流产生决定性影响。每当洪水肆虐，而又没有森林保护时，水流会裹挟着大量土壤和其他沉积物滚滚而来，此时，河狸堤坝的拦截作用，就能有效地阻止和延缓水流，减少含沙量，缓解下游的洪涝灾害；同时，堤坝留住和拯救了数量巨大的泥土，使这些最佳的植物养料免遭丧失，还有效地阻止河水对河岸的侵蚀；到了枯水季节，堤坝拦积的洪水和储存的雨水逐渐流放到小溪之中，再汇集到河流，使得小溪与大河的流量，在所有的时间段里都更趋平缓。

　　对于人类来说，如果河流四季都能平稳地流淌，那么它就具有难以估量的价值；如果一场场洪水横扫河流两岸，就会蹂躏农田和村落，造成极大的破坏；如果河流干涸甚至断流，那么就会严重影响人类的交通往来、生活生产，结果就可能造成巨大的损失……因此，如果有更多的河狸，在河流的起源处开始建造堤坝，那将是一项福泽全人类的功绩。

　　调节水量、控制洪灾、保护水库……看似简单的河狸堤坝，却拥有着不逊色于人类水利工程的功效--这些建造堤坝的可爱精灵，堪称“自然界最杰出的水利工程师”。

　　改造自然的野生动物

　　荒野中的“圣人”

　　按照进化论的观点，人类正是在改造自然的过程中获得了对自然界的认识，从原始的石器时代、近代的工业时代，一直发展到了如今的信息时代。因此，改造自然被认为是人作为高级动物的一个标志，而其他动物往往凭借本能生活，只懂得从自然界索取自己所需。

　　但河狸却是一个例外。它们是杰出的水利工程师，被称为“野生世界中的建筑师”，是除了人类之外，能够以自己的建筑对环境产生良性影响的唯一动物。

　　在美国境内，河狸堤坝创造了许多富饶的农业用地。在连绵起伏的山地，有许多流水冲击形成的沟壑，最初根本无法用于农业生产。但随着时光的推移，慢慢被河狸堤坝用沉积物充塞、填平，最终变成了土质肥沃的牧草地。当白人抵达美国之前，在美国中西部的广袤荒野中，就已经有了很多宁静而丰产的山谷，这得归功于“原住民”河狸所做出的长久贡献。

　　在科罗拉多州的格兰德河上游，同样有很多河狸堤坝，延伸了10余公里，有时1公里之内就有多达20道。多年来，这些堤坝积累了丰富的土壤，慢慢形成了一系列台地，这些台地缓和了河谷的坡度，沿着河流形成了一片辽阔而肥沃的牧场。

　　河狸的杰作对人类的奉献是不可估量的。河狸堤坝是生态系统的重要组成部分，科学家通过判断：这些堤坝的扩展速度，可以评估环境和气候的改变。北美洲“河狸：湿地和野生动植物组织”的生物学家莎伦·布朗说：“河狸建坝是为了创造一个优良的生活环境。但实际上，它们的堤坝对环境非常有益，因为它们舒缓了水流速度，减少了河水干涸和泛滥的可能性。”

　　河狸的生命非常短暂，幸运的是，它们留下了一些可以持久地为人类服务的堤坝。但在很多地方，因为缺乏关注，它们的杰作濒临消失，即将成为废墟。甚至有人认为，河狸砍伐树木破坏了植被，因此展开了对河狸的大规模捕杀行动，致使当地的河狸堤坝几乎毁灭殆尽。但如今，我们正在为这些不理智的行为付出昂贵的代价：土壤正在慢慢被冲蚀、流失，河槽正在被充塞、淤积……

　　从长远的观点来看，我们应该停止捕猎河狸，因为每一只活着的河狸都是一名“水利专家”。大多数溪流在洪水和枯水之间涨落，而在源头，河狸会缓和这样的极端性，那些因为侵蚀而变得丑陋的土地，也会因河狸的劳动而增加了如诗如画的美感。我们需要跟河狸合作--我相信，河狸所创造的是一个可持续发展潜力更大的世界，它将有助于改造水源，从而影响整个生态系统。

　　河狸是荒野世界中的“圣人”，但愿其族群部落不断增长、壮大。

　　文 埃诺斯·米尔斯 图 James Brown 若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