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西游记说起 猴年说猴

　　说到猴，人们最熟悉的就是吴承恩笔下《西游记》里塑造的孙悟空了，它是动物性、人性、神性完美结合的艺术典型。它热爱自由，勇于反抗；不畏艰险，有着顽强的斗志；见恶必除，除恶务尽；不趋炎附势、不畏神权。它与猪八戒、沙和尚、白龙马一道护送唐僧去西天取经，一路斩妖除魔，历经九九八十一难，终成正果。在吴承恩的笔下，神猴孙悟空成了正义的化身、美好的别名。毛泽东就有“金猴奋起千钧棒，玉宇澄清万里埃”的诗句。如今，神猴孙悟空的形象在中国早已家喻户晓，在国际上也颇具影响。

　　生肖猴的来历

　　猴，在中国十二生肖中位列第九。因下午3到5时(即“申时”)，猴子最喜欢啼叫，声音拉得最长，最洪亮，所以申时属猴。那么猴是如何位列十二生肖行列的呢？

　　传说老虎在开初就以镇山制兽之威名当上了兽王。山中百兽见了都立即回避，老虎是既得意又感到孤独。猴子那时与老虎是邻居，二人称兄道弟，十分亲热。后来猴子成了老虎的得力助手，当虎王外出时，猴子便代行镇山之令。百兽慑于虎王的威风，也只好听猴子的召唤。这便是“山中无老虎，猴子称大王”的来历。

　　玉帝选生肖，身为百兽之王，老虎理所当然当上了生肖。猴子也想当生肖，可是玉帝挑选生肖有条原则，那就是对人类有功。猴子对人类无功可言，自然选不上。于是猴子请老虎去向玉帝求情。老虎说猴子有镇山功劳。玉帝下旨，将猴子也列入了生肖之中。

　　为什么孙悟空是只猴子？

　　猴在中国文学形象中最具代表性的便是《西游记》中的孙悟空，为什么孙悟空是一只猴子的形象呢？

　　在佛教史上，悟空确有其人，他不是猴子，而是一位出使西域取经的僧人。《宋高僧传》卷第三写释悟空是京兆云阳人，原姓车，名奉朝，是后魏拓跋的远裔。他从小天资聪颖、孝顺父母，出家之前官拜左卫泾州四门别将。唐肃宗至德二年，悟空二十九岁，于迦湿弥罗国受具足戒，研究根本律仪，并在各地流浪，遍访名寺名塔。学成之后，悟空来到龟兹的莲华寺，潜心翻译，将《梵本十地回向轮十力三经》翻译成中文。

　　佛经中的悟空除了也曾经出使西域外，和孙悟空之间表面上看没有什么本质的联系。莫非孙悟空真的是凭空而来？

　　一种说法认为孙悟空的原型，来自印度神话《罗摩衍那》中的猴王哈努曼。《罗摩衍那》从故事表层来看，与《西游记》颇有相似之处，这一点也为大多数研究者所认同。《罗摩衍那》中的神猴哈奴曼是使罗摩杀死魔王、和悉多团圆的第一功臣。孙悟空和哈奴曼都能任意变化身体，还能变成人。《罗摩衍那》中的神猴对孙悟空这个艺术形象的产生，起了实质性影响。

　　图腾与吉祥物

　　猴文化，是中国生肖文化的一个重要组成部分，古代文化不可或缺的一个分支。在中国古代，人们并不严格区分猴的种类，古人将能在指间笔筒嘻戏的墨猴、捕鼠胜猫的蒙颂、最常见的猕猴、身形较大的猩猩、长臂猿、狒狒等皆归于猿属。其名称有猴、狙、、猱、猿、狨、蒙颂、猢狲、狒狒、猩猩、山魈等十余种。

　　大部分中国人并不知道猴子曾当过图腾，但一直视猴子为吉祥物。“猴”与“侯”同音，侯是古代爵位，《礼记》云：王者之禄爵，公、侯、伯、子、男凡五等。为了满足人们追求功名利禄的意愿，猴子便成了借喻的最佳对象。为此人们还创造了许多吉祥图案，例如猴骑马上的“马上封侯”，猴提金印挂于树上的“封侯挂印”，母猴负子的“辈辈封侯”等。这些图案常见于古代官府屏、壁之上，也见于画稿、文具、什器、玉雕上。

　　《西游记》中孙悟空大闹天宫，玉皇大帝为了安抚封其为“弼马温”（“避马瘟”之谐音），令其掌管天马，应该说是“专业对口”，猴子是防止瘟疫的吉祥物，确是事实。古书上说，狙（古书上说的一种猴子），养马者厩中畜之，能辟马病。旧时中国西南高原上的行商，驱赶马帮长途贩运时，也常携一猴同行。据说，猴对骡马的疾病很敏感，常能帮人发现病马，以防瘟疫扩散。住店前先让猴子嗅一遍，无疫情方安置马匹。于是，民间有猴能避马瘟之说，猴也得了“避马瘟”之别号。

　　在山西、陕西、内蒙古等地的农家炕头上，常有一个用青石雕刻的小石猴，被称为有“护娃猴”，是专门用来拴六七个月刚学爬行的幼儿的。据当地人说，猴能保佑娃娃平安，娃子长大以后精明能干。70年代以前，三门峡、陕县一带古渡口，码头上有“护航猴”。在木船靠岸系绳的木桩上都雕有一只神采奕奕的猴子，煞有介事地端坐在木桩的顶端，似在东张西望。老艄工解释说，孙猴子水性好，能潜入东海大闹龙宫，敬它可保驾护航，人船平安。

　　中国普遍有贺寿之神“抱桃猴”。猴子与“桃”似有天生不解之缘，《西游记》中也有孙猴子偷吃西王母蟠桃的故事。“蟠桃”在中国民俗传说中有两层意思：一曰长寿。传说蟠桃产自天宫，乃王母娘娘亲手栽植，每三百年结果一次，数量甚微，食之可长生不老，故名“仙桃”。至今民间贺寿时，仍以桃子作为象征；二曰“驱邪”。桃子、桃木、桃梗驱邪之说源于汉代“桃都山”镇鬼神话。宋代王安石《除夕诗》中“总把新桃换旧符”，即有以桃木驱邪的意思。

　　猴子神通广大，还有“祈雨”、“求子”等多种功能。总之在人民生活中，无论炕头、墙头、码头、槽头、口头，乃至寺庙石雕、居民建筑都有“猴”的位置，其中大多和《西游记》猴文化的形象有关。

　　褒贬不一的猴形象

　　猴除了作为吉祥物，又由于猿猴与人的形体相近，而且也像人一样有着强烈的好奇心和很强的模仿能力，所以自古以来，关于猴的神话、传说，故事非常之多。

　　《世说新语》中的一段记载最为动人：“桓公入蜀，至三峡中，部伍中有得猿子者。其母缘岸哀号，行百余里不去，遂跳上船，至便即绝。破视其腹中，肠皆寸断。公闻之，怒，命黜其人。”其他如《搜神记》、《齐东野语》等书，均有此类记载。“断肠”便成为典故，被历代诗人用之。

　　在民间故事里，也说因为猴精要抢民女为妻，被人们把它的屁股烧红了。此外，以猴入诗的不少，如“生不愿封万户侯”、“两岸猿声啼不住，轻舟已过万重山”等；许多成语中也嵌上一个“猴”字，如沐猴而冠、心猿意马、猴穴环山等；歇后语则有：花果山猴子——无法无天，猴子戴手套——毛手毛脚，猴子耍大刀——胡砍等；谚语如“杀鸡给猴看”、“山中无老虎，猴子称大王”等成为中华文化宝库的重要内容。

　　在中国猴文化中，有这样一种颇有意思的现象：本来，猴与人关系密切，人应该对其有好感，但在成语、俗语、歇后语里，对猴很少褒扬而多诋毁；在诗、赋、笔记小说中，除少数作品对猴表示褒扬外，其余的不是描写猴之丑态，就是表现其恶行。当然，《西游记》对孙悟空是大加赞誉的。为什么会出现这种对猴子褒贬不一的现象呢？这或许是因为猴与人的关系过于密切了，人将猴看透了，并视为同类。可以说，凡是有人群的地方，就有君子与小人之分，善人与恶人之别。在猴子中，自然有逗人喜爱的，也有让人讨厌的，如同人一般。于是，人们在作品中写猴时，往往想到人的不良行为；而在写人时，则又会联想到猴的不良行为。于是，在猴文化中出现上述对猴子褒贬不一的现象，也就不足为怪了。

　　文：陆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