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败爱情的，从来不是距离

　　后知后觉中开始的爱恋

　　老陈是我的高中同学。高三那年，他坐在我的后桌。那时，我们都住校，每个周末，他都会和我坐同一辆公交车回家。若干年后，我才发现，那辆公交车并不是离他家最近的那一辆。老陈最后一次陪我坐公交车时，要了我的手机号。我们沉默了一路，什么都没有说。那一年老陈是我们学校唯一一个考上飞行学员的学生，而我只考上了本地最普通的一家院校。

　　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开始拼命地思念老陈。我的后知后觉，让我变得无比懊悔没有要他的联系方式。唯一的希望是，老陈能给我打一个电话。

　　大约失眠了整整两个月后，我接到了老陈的电话。他说：“我没有时间与你拐弯抹角，我们每个人只有2分钟打电话的时间，你做我女朋友吧，这句话我想了3年。”

　　20岁的我并不知道，那叫异地恋。老陈经常会在晚上下课之后排很久的队，在仅有的两分钟时间内，给我打1分30秒，然后给他家里打30秒。他话不多，会问我那里的天气，问我的身体，我也想和他聊点别的，可往往是，每次白天想好要说的话，到了拿起电话的那一刻，只剩下两个人在电话两端尴尬地“呵呵”。

　　我一直不敢把我与老陈恋爱的事告诉父母，因为在他们心中，身边触手可及的人，比所谓的爱情牢靠得多。

　　为父母放弃爱情

　　我和老陈的恋爱终于在22岁那年，被父母发现了。那个夏天，我去接从东北回S城的老陈。出火车站时，父亲看到了我和老陈，眼珠子突然瞪得很圆。

　　第二天，我们家就发生了一个电视剧里才有的桥段：父亲大约知道第二天我会与老陈一同过22岁的生日，于是，收了我的手机，把我反锁了整整一天。那天，父母坐在我的床前，说了很多。他们希望子女能够不为爱情活得太辛苦，希望有一个人能够陪伴我左右。然而异地恋做不到这些，爱情或许可以有距离，但婚姻不能，他们不放心我一个人。

　　说到这里时，我哭了。22岁那年，我为了父母之爱，放弃了与老陈在一起。与老陈分手之后，我没日没夜地去图书馆读书、没日没夜地写稿。而老陈也没有再给我打电话。毕业的那年，我有了一份稳定的工作，老陈给我的QQ发来信息：祝贺你，等我。毕业的第二年，老陈没有成为飞行员，但作为参谋，争取到了唯一一个他们学校分配到H城的名额。

　　在我25岁的那年中秋节，老陈在QQ上留言：“我来H城了，如果你还没有男朋友，我们在一起吧。”后来，我才知道，他没有给我打电话，只是想保留一点颜面。万一被拒绝，也不必亲耳听到，隔着屏幕的字，没有温度，不至于太伤心。

　　我说：“那在一起吧。”

　　对于我的决定，父亲说：“你长大了，自己高兴就好。但有两件事要保证：一是在结婚之前，不要怀孕；二是不要影响工作。”父亲的眼中褪去了往日的决断，变得柔和而慈祥，但他还是和往常一样，语重心长，会担心许多事。

　　一旦笃定，所有的爱都将开花结果

　　S城与H城不算太远，但毕竟是两个城市。老陈到了部队后，工作格外忙碌，时常加班到晚上两点，周末也没有休息，于是，我成了那个奔波的人。

　　我第一次去H城，老陈请一个小时的假去车站接我。那一年，他还没有买车，需要转两趟公交车才能到达。公交车里，老陈还是喜欢坐在我的身后，转头的时候，时常看到他看着我的背影出神。他说：“那是一种多少年来追了一路，终于快成功了的感觉。”

　　两个人相聚时，我睡得早，老陈加完班回来，我已经睡着了。与老陈唯一的相聚就是早上的那一顿饭。这样两地奔波的日子，我们过了许多年。日子不惊不喜，所有的惊喜，好像也都平常。似乎我和老陈从来都没有什么印象深刻的大吵大闹，就好像多年夫妻，所有的争执也都寻常。

　　许多人问我：异地恋，怎么坚持下去？我时常觉得，所有的爱，一旦笃定，是可以按你们期望的轨迹顺利推进的。2014年初，我和老陈结婚。所有的仪式有板有眼，一样不缺。结婚两年后，我们有了自己的孩子，有了房子，老陈每周会开着车回家，和我们共度周末。

　　前不久的一晚，老陈加完班，已经2点多了。他给我发来一条信息：我刚刚骑了自行车回宿舍，心想，30岁，离20岁那年的表白，都整整10年了。可我依然可以记起十八九岁时初遇见你的模样，永远抬着头认真的样子，还有你吃着棒棒糖发呆的样子。

　　这些年，和老陈在一起的时光，我渐渐相信一句话，所有的在一起，从来都只与“爱情”有关。

　　（朱敏芳荐自《37°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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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秋小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