窒息 身躯就是最坚硬的金属

  • 来源:时尚北京
  • 关键字:窒息,乐队,新专辑
  • 发布时间:2017-10-13 14:20

  今年是窒息乐队成立20年,九月九号在北京糖果举行了乐队20周年纪念专场,几个即将四张的乐队成员,主唱兼贝斯刘铮,吉他寇征宇和吴鹏,鼓手吴刚带着台下大大小小的粉丝又狠狠的燥了一把,真人演绎什么叫身躯就是最坚硬的金属。随后带着新专辑《身躯就是最坚硬的金属》开启了窒息2017年全国巡演,途径山东,东北,云南,四川等地,与全国金属乐迷一起度过窒息20岁的生日。

  采访摇滚乐队还是让我比较忐忑的事,因为通常在音乐节和巡演现场见到他们都是全面覆盖的文身,长头发,墨镜下面配着严肃的表情,而且要一对多的进行采访,一整个乐队带着墨镜端坐着看着你,真是稍许的冷场分分钟被逼哭,当然这都是我采访之前的刻板印象,之后都被真人击打的稀碎,寇老师在采访时就一直强调:“我们下了舞台就是普通人,我们也不是艺人,生活里没那个,该聊天聊天,大半夜没事刷刷《我爱我家》,120集看好几个来回了。”

  窒息刚刚成立的90年代,想靠着摇滚乐养活自己还是个遥远的梦想,所以四个人为了能把喜欢的事坚持下去,就得想办法赚钱打工养着这个梦想,一开始寇征宇在恒韵琴行打工,感觉天天可以蹭到琴练,但琴行离家比较远,有天不想干了就找来刘铮补他的缺儿,之后琴行其他店员离职了后刘铮又找来吴鹏,慢慢的有段时期就成了乐队四个人同时在这家琴行打工,结果可想而知,楼上就变成了窒息练琴的排练室,慢慢人聚的多了还培养出一拨儿歌迷来,一有演出四个人又同时消失了,至今谈起这事儿,寇征宇都很感谢琴行的老板,心里一直记挂着老板对窒息的这份支持,这么多年一直是非常好的朋友。

  金属这个风格发展到今天算是比较小众的音乐类型,但其实摇滚乐最开始进入到中国首先就是重金属,包括后来大家对摇滚乐的标签化,长头发,黑衣服这些都是最典型的玩重金属的标志,但随着音乐风格的细分,音乐行业翻天覆地的发展变化,歌迷才渐渐分拨儿,而重金属这种风格的形式感给人感觉又比较可怖,寇征宇说:“我之前也一直思考怎么跟大家解释金属这个风格,比如你在高速上开车经常会看到提醒大家交通安全的展板,有很多触目惊心的图片,最惨的车祸现场图列一排,你说它作用是什么?是让你好好开车,提醒你别酒后驾驶,别疲劳驾驶,就像重金属常常有悲观和死亡的意象,用嘶吼和比较重的旋律表达,不是为了吓你,认识死是为了知道怎么生,让你认真的对待生活,是给你一个反作用力的东西。”

  其实这句话道出了摇滚乐的本质,我们生活的环境只是现实而非真实,像极了一个庞大的魔幻现实小说的场景,受你自己的眼界,智识和屁股的位置所局限,受媒体环境所过滤,某种意义上我们都沉睡在黑客帝国的matrix矩阵里,以前我们愿意沉溺在互联网里,是因为可以逃避现实,现在变成我们愿意在现实里待一会儿,因为可以逃避互联网。你从来没你想的那么自由和清醒,所以偶尔需要当头棒喝,需要一记耳光,真正的摇滚乐就是这样的角色,所以这可能也是为什么它从来不能达到所谓流行的程度,因为它不讨喜,愿意醒着的人,无论在哪个时代,永远不占大多数。

  2013年,窒息乐队受邀参演话剧导演林兆华执导的莎士比亚剧作《大将军寇流兰》,这几乎引起了当时话剧圈子和摇滚圈子双方的不解,不明白这两种艺术形式有什么结合的可能性,受众又几乎是八竿子打不着的俩拨儿人,当时林兆华是想找现场氛围最好的金属乐队来配乐,用以制造战争混乱、人心动荡的古代战场氛围。为什么最后选了窒息乐队,寇征宇憋了很久才开口问林兆华导演:“林导说你以为随便选呢,为这看了好几个月演出,北京地下的演出都花钱去看,为了找最符合这话剧气质的乐队,最后筛来筛去,决定用窒息,所以说认真对待每一场演出很有必要,你也不知道机会什么时候就坐在下面等着你呢。”

  摇滚演出的现场确实跟话剧的现场有着殊途同归的去处,看过乐队音乐节或者livehouse演出的都知道,好的乐队带动现场气氛的能力是相当强的,所以歌迷会在现场pogo(跟着音乐跳动,互相用身体撞击)跳水(演出时爬上舞台然后平伸身体跃向台下,并被其他观众接住继续传递),这几乎成了摇滚现场必备的项目,我问窒息歌迷只把你们当背景音乐,一般乐队在台上是什么心情?刘铮说:“也没什么,因为对于很多观众来讲,他也是来演出的,其实大家都是演员,他能参与其中,释放出来这就是现场的魅力,但对于乐队最重要的是演出时我们四个人之间的那种配合,让我们自己有满足感,现场也是在满足我们自己,所以各取所需嘛。”

  他们在现场遇见了谁?我每次在演出现场或者看话剧都会看着狂喜的歌迷或者观众想这个问题,是遇见了台上的那个偶像所以他们如此欣喜吗?为什么平时生活里腼腆又少言的人在现场可以尽情的pogo?演员何冰在《圆桌派》聊到话剧现场时说:“电视电影是请你来看我的梦,但话剧是我们一起来做梦。话剧演员更像布道者,是带着观众我们共赴一个地方,这个地方是你自己的内心里你不经常去的一块儿,由于外界的一个刺激,你回到了自己内心,”摇滚乐的现场也一样,我想能让大家如此欣喜的,是因为在那短暂的两个小时里,你借助舞台上的主角,和你期望成为的那个自己,打个了照面,说了声久违。

  采访快结束时,我问窒息,玩摇滚乐的人是不是不容易变老,为了不腐烂千万别成熟那种?寇征宇指着刘铮说:“你看谁快四十岁的人,还穿一板鞋,穿一大裤衩在这瞎溜达呢,摇滚乐的确能让人保持住很年轻的那种状态,成熟看你怎么理解,我认为成熟应该是对你的行业,身边的人和事有了更深的理解,能认识真实的现状,认清自己的位置,然后才能知道应该说什么做什么,什么都不知道时才敢张嘴就来,但成熟是说话负责。成熟不是世故,勇气和激情别丢了,别把这些保贵的东西磨没了。”让我想到电影《少年时代》里男主15岁生日时,玩摇滚的老爸写给他的歌里唱道:“Consider everything deeply But still remain fearless(愿你凡事深思熟虑 但仍无所畏惧)”

  《时尚北京》对话

  窒息乐队

  《时尚北京》:你们理解的金属这种风格是说在摇滚分类里它更怎么样?

  窒息乐队:形式感很强,我们一开始都是被它的形式吸引的,比如你恐惧的时候,或者惊喜的时候,你的反应都是过度的夸大的,突然受到惊吓时,你都是啊一声叫出来,其实也是生理上一种保护机制嘛,所以情绪上比较极致的状态体现在金属这个风格上就有嘶吼,失真这种表现方式。

  其次金属乐其实我感觉更保守,概括性更强,它概括人整个的生存状态,你把你每个阶段套在金属乐里,其实都合适,比如民谣和流行比较具象化,像窒息希望实现的作品是包容性非常强,无论你状态是好还是不好的阶段,你都能找到力量在里面,推动你继续去解决问题。

  《时尚北京》:你说不爱别人说你是做音乐的,就是一玩摇滚的,怎么理解这种状态?

  窒息乐队:这种状态可能无法用语言表述很清楚,因为一说做音乐的就感觉特刻意,我感觉做这么多年音乐就是玩的那种状态,但不是说瞎胡闹,是好好玩,玩漂亮喽得把这事,我理解的做音乐是你不管喜欢不喜欢都得干,是你的工作,但我们是喜欢才干,其实是保持“闲”的一种状态,需要拿捏的特别好。

  《时尚北京》:窒息走到现在,你会把它归因于什么?

  窒息乐队:我们一开始干这个,就相信这件事,相信以后能靠着它吃饭,虽然那时候根本看不到光,一开始可能也是自己骗自己,当时很多乐队不信的,我就信,没有任何根据,就觉得唐朝黑豹能,咱们也能,像我们之前的鼓手,没离开乐队时突然有天说,你们真以为咱玩乐队能活下来啊?我当时就傻了,我说我真这么以为的,然后一眨眼就三十岁了,我审视了下我的前半生,发现我需要这样的生活,也只能这么活,别无选择,就走到了今天。

  文/本刊记者 大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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