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梦,从深圳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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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发布时间:2018-01-30 10:05
《深圳梦》在英国出版时,定名为The Road to Shenzhen,封面选用了深圳市的地标式建筑--京基金融中心,高耸入云,气势磅礴。扉页题记引用的正是艾青《我爱这土地》中的两句:“为什么我的眼里常含泪水?因为我对这土地爱得深沉……”这本书书写了在深圳这片热土上奋斗的人们的过去与未来。
在《深圳梦》这本书中,《转战东兴》和《白热化》两章,主人公周昊南遭遇了合作伙伴和交易对手的联手陷害,因合同上两条模棱两可的条款,陷入了圈套,不但面临几十万赔偿金的经济压力,甚至连人身安全都命悬一线。在意识到这是一场骗局之后,周昊南彻夜坐在宾馆的床沿上,后悔、恐惧,思考着如何脱身,各种情绪和念头在他脑海内飞速闪过,身体却一动不动。
事实上,那个黑暗中的身影既是周昊南,也是作家黄国晟。“那天晚上我一个人,睡不着,也不敢睡。生生在房间坐了一整夜。”黄国晟告诉记者。书中诸如此类逼真传神的细节,都源于他亲身经历的真实生活。他是把自己的人生一点一点掰碎了,咂摸出滋味以后,奉献给写作。
黄国晟将他这一代的“深圳梦”从理想变成了现实,并将这段历史书写进了未来。
半路出家的作家梦
而在动笔写《深圳梦》之前,他从未想到过自己的人生会和文学有着如此深的羁绊。大学读国际贸易的他,毕业之后原本遵循了一条再寻常不过的路--就业。1991年,这个血气方刚的年轻人在时代洪流的裹挟下奔赴深圳蛇口,投身当年炙手可热的外贸行业,做起了外贸业务员。和外商打交道,参加“广交会”,日常接触得最多的是UCP(跟单信用证统一惯例)条款和其它行业文件,看上去和文学丝毫不沾边儿。只是,他有时会将工作中的一些想法当作灵感,随手记在本子上。1993年,黄国晟将自己写的一篇散文投稿到《深圳特区报》,很快就刊发在文学版上。这是他的第一篇处女作散文,而当时的老板似乎还对他不务正业“搞文学创作”颇有微词。由此开始,黄国晟对文学写作的热情一发不可收拾。
90年代初期,安子以长篇纪实文学《青春驿站》掀起“打工文学”热潮,后来郁秀以《花季·雨季》开创了全国青春写作“校园文学”的先河。这两部作品同时也是深圳文学史的两大里程碑。从这座中国最具活力的新都市里孕育出的深圳文学,也有着其独特的蓬勃热情和生命活力。受此影响,那些年,黄国晟就暗下决心:自己也要写一部长篇小说,就写他熟悉的外贸生活。
从2000年起,他根据大量日记簿记录的素材,正式开始这部外贸励志题材长篇小说的创作。此后经年,黄国晟边工作边创作,有些年甚至是停工辞职,专心写作。黄国晟觉得,外贸题材的文学作品在我国文学史上基本是一片空白。也是憋着这股劲,这个半路出家搞创作的业余作家,迸发出了持久的写作激情和耐力。
转机出现在2013年底,黄国晟笔下的《深圳梦》获得了天涯社区“财经、职场”主题全国长篇小说大赛“盲评”第四名,并得到了深圳市福田区宣传文化体育事业发展专项资金的资助,是当年获得区政府立项扶持的唯一一部长篇小说。2014年底,《深圳梦》由北京九州出版社顺利出版,并在2015年入围茅盾文学奖初选名单。该书共46章,310页、约33万字,讲述了深圳一个外贸业务员四处奔波、曲折打拼的历程,最终寻梦、追梦、圆梦的故事。其中穿插了如深圳蛇口“开山第一炮”、邓小平“第二次南方视察”、多届“广交会”、“8·10股市风波”和中越边贸等一系列时代事件,折射出深圳近四十年宏伟的发展史,也是当代中国改革开放的一个缩影。一位读者在网上发表的读后感似乎能够代表部分声音:“《深圳梦》展现了一个外来劳务工辛酸的打拼历程,像周昊南这样年轻的后生,一个猛子扎进深圳的潮水里,他是中国千千万万个大学生的缩影,代表着一个无以计数的群体--中国深圳的新移民们。《深圳梦》的故事里,苦难大于欢喜,困境多于顺境。读完后,总觉得心意难平。”
而谈起他印象最深刻的片段之一,黄国晟沉吟片刻,他说,是主人公周昊南在母亲去世后,跪地痛哭,问天问地那一段。小说中,周昊南为悼念亡母,在墓碑的后面刻一首诗--《里面外面》,这段诗句平白朴实,并没有戳心戳肺的情绪宣泄,却在字里行间流露出中年人失母后无法言说的隐忍的哀恸。这不是什么大巧藏拙的写作技巧,而是他写的时候水到渠成的。
“周昊南,昊南,我用了个谐音‘好难’,也是想寓意一个男人辛苦打拼真的好难。”说这句话时,年近半百的黄国晟坐在台灯前,语气风淡云轻,但又有着股执拗和敏感。他说自己年轻时很喜欢散打,甚至一度非常痴迷,差点终身从事散打。以至于道听途说了什么武林秘笈,能够练成“二指禅”,就学着把手指泡进药水里,连睡觉都不拿出来。“那些方法都是误区,现在想想有点傻。”黄国晟笑着说起这点,他自己也想不明白那股子执着从哪里来,或许他本就不那么“规矩”,怀揣天生的野性。认定了的事情,就一股脑朝前走。打拳如此,写作也如此,他用蛮劲写、用真情写,别无他法。
人与世界的沟通与和解
曾有一位不幸得了癌症的读者,去世前竟然怀抱着这部《深圳梦》。家人为其送行时,在墓前烧了这本书让他“带走”……这件事深深触动了黄国晟,他意识到通过自己的作品,和他人和世界,达到了一种精神上的沟通与和解。至于自己,他反复耐心地告诉别人,“我这个人就是一个普通人,实在没什么好采访的”“我用英文写作也没什么特别”。
英语并非黄国晟的母语,但他却能用英语写作,而且多次发表到了美国本土的文学杂志。以英语为母语的美国人很少在中国的文学刊物发表汉语类文学作品;同样的,以汉语为母语的本土中国人也很少在美国发表英语类文学作品。黄国晟属于后一类型的探索者和践行者。
“我没有什么大的目标,但有一个小小的愿望,就是要做我国少有的中英文双语作者。”黄国晟说。
这个梦想正在慢慢生根发芽。他曾试着将《深圳梦》的内容简介和第一章翻译成英文,并投给美国Xlibris出版社,而这家出版社的出版顾问Maegan Arevalo小姐回复的邮件,给了他莫大的信心:“我强烈地感觉到你的小说就算是美国甚至是世界的读者也能很好地接受,那是因为西方人正急于知道中国正发生什么事情。(我们)每人看来都知道‘美国梦’是什么,现在是时候让世界知道‘深圳梦’是什么了。”用了一年多的时间,在经过大量的咨询考察之后,黄国晟正式做了一个大胆的决定,他要将自己这部33万字的长篇小说《深圳梦》翻译成英文,然后在国外出版。
2016年初,黄国晟开始动笔,他深居简出,用了大半年的时间,终于将这部长篇小说译毕。
而在此之前,他所作过的一切努力,都为梦想埋下了伏笔。“我很感谢Shenzhen Daily,它对我帮助很大。”黄国晟打开一个纸箱,里面是码得整整齐齐的一排Shenzhen Daily(《深圳日报》),这是全国唯一一家接受社会投稿的英文报刊,有长达两年的时间里,黄国晟每天必买这份报纸。而且每天坚持读完,风雨无阻。遇到不懂的英语单词,他便翻查英汉词典。这让黄国晟增加了词汇量,也进一步熟悉了英语语法。
在他临时租住的单人房间里,胡乱堆着一些书本和杂物,但是霍克思翻译的《红楼梦》和阿富汗旅美作家卡洛德·胡赛尼的《追风筝的人》永远处在最显眼的位置,随时随地就能拿起。“这两本书真的给了我很大帮助。”黄国晟拿起《红楼梦》英文版的一册,在尝试发表英文作品期间,这部约三千页的“天书”被他反复研读了无数次,不断体会英国人翻译中国小说的语感和韵味。而书页间也标注了很多红杠杠,都是他精读时留下的笔记。他指着上面的一个明显的单词说:“推测上下文,这里应该是from,但是印成了form,这其实是很明显的低级错误。”另外,对于英文写作中不同于中文写作的习惯,他也是信手拈来。比如英语里没有汉语标点中惯用的书名号,每逢书籍、报刊、杂志和文章名称(包括歌名),都用斜体字,或者双引号表示。还有英语里没有顿号、省略号是三个点等等这些细节,都是他在深入阅读英文和开始英文写作后意识到的。
《深圳梦》在英国出版时,定名为The Road to Shenzhen,封面选用了深圳市的地标式建筑--京基金融中心,高耸入云,气势磅礴。扉页题记引用的正是艾青《我爱这土地》中的两句:“为什么我的眼里常含泪水?因为我对这土地爱得深沉……”这个从粤西乡村一路打拼,将广东文学乃至中国文学推介至海外的普通作者依然没有停下脚步,下一部有关银行题材的英文小说已经在酝酿之中。黄国晟希望自己更多的作品能够在英、美等国发表出版,双语写作,道阻且长。“我想做第一个。”黄国晟说。
文/杨柳 深圳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