丛妍： 中国视角讲述中国故事的90后独立报道摄影师

近年来，国内涌现出一批优秀的独立报道摄影师，他们年轻、有思想、精力充沛并且敢于表达自我、敢于向公众发声。作为这个群体的一员，丛妍拥有自己的鲜明特色，她所拍摄的大多为长期项目，运用多媒体报道形式拍摄社会题材，并积极将国内优秀的报道摄影作品向国外传播，力求为国际社会提供解读中国的多元化视角、展现当下中国的真实生活。在丛妍身上，有许多具有代表性的标签，也许我们可以通过几个关键词，浅观这位90后女性独立报道摄影师的职业思考。

关键词：拍摄长期项目 关注中国社会题材

2013年出国留学前，丛妍曾参加纽约摄影国际中心（TheInternational Center of Photography，简称ICP）的摄影培训项目，这段经历使她开始热爱新闻摄影，并成为她前往哥伦比亚大学新闻学院攻读研究生的契机。在丛妍看来，哥伦比亚大学的学习经历，对她今后个人项目的拍摄产生很大影响，研究生导师十分鼓励学生拍摄个人长期项目，并引导他们从不同角度解读和展现社会题材。

与那些被“独立报道摄影师”光环吸引而走上这条职业道路的年轻摄影师不同，丛妍在从业前就知道等待自己的并不是报道摄影师的“黄金时期”。摄影记者被裁员的新闻不断曝出，许多媒体机构也呈现出规模缩减或主营业务转型的势头……在哥伦比亚大学这样重视理论学习与社会实践相结合的学府，来自各行业的前沿信息每天都活跃在这所校园中，学校对职业前景的客观介绍使丛妍在毕业前已经对如今报道摄影师的从业现状有所了解，并对成为一名独立报道摄影师可能会面临的现实问题做好了心理准备。

最终促使她选择回国并走上独立摄影师职业道路的主要因素之一，是拍摄长期项目“幸福的代价”（ the Price ofHappiness ）。毕业初期，丛妍在美国亚洲协会(Asia Society)中美关系中心出版的在线期刊《中参馆》（ ChinaFile ）实习。期间，她看到一篇由国内媒体报道的有关柬埔寨新娘通过“婚姻买卖”嫁到中国的故事。丛妍对这个题材产生了极大兴趣并开始着手收集资料、计划“幸福的代价”项目的拍摄工作。她发现，虽然美国也有很多题材可以拍摄，但自己似乎更加关心中国的社会题材与正在发生的故事。这也许源于她骨子里的中国血液，抑或是她对中国的文化背景更加了解，认真考虑后，丛妍选择了回国发展。

关键词：摄影工作坊 柬埔寨新娘 崇礼 社会价值

国内独立摄影师的职业环境依旧充满挑战，是找一份可以提供稳定收入的工作，还是专心进行个人项目创作，这成为丛妍回国后首先要做的一道选择题。对她来说，拥有专业扎实的新闻学习背景和实习工作经验，找一份踏实的工作并非难事。回国初期，她也曾在国内一家知名媒体担任过一段时间摄影记者。但全职工作的节奏与拍摄个人项目之间的矛盾始终难以协调，“想要拍好一个纪实摄影项目，需要摄影师与拍摄对象之间形成良好的沟通，建立彼此信任的关系，这需要大量时间。”所以，她还是放弃成为一名“上班族”，专心投入到“幸福的代价”项目拍摄中。

2015年初，丛妍在昆明参加了由奥斯陆大学学院（HiOA）组织的摄影工作坊，这为丛妍拍摄“幸福的代价”项目提供了许多支持。参加本次工作坊的24名摄影师分别来自挪威、孟加拉和中国等国家，他们在中国拍摄自己的题材，然后到孟加拉的Pathshala学院进行图片编辑。期间，“幸福的代价”项目有了雏形。

在丛妍看来，参加工作坊对独立摄影师拍摄个人项目会有很大帮助，摄影师可以通过摄影工作坊与大师进行交流、积累拍摄经验、有机会接触更多优秀摄影师，并且很多工作坊会设置奖学金等，这在很大程度上可以为独立摄影师的项目拍摄提供资金支持。

2016年，丛妍将“幸福的代价”项目作品带到柬埔寨，希望当地人通过展览了解柬埔寨新娘在中国的真实生活，并引发人们对这一群体的思考。

2016年3月，丛妍开始着手拍摄另一个长期个人项目“崇礼变迁”（暂定名）（ Chongli in Transition ），记录2022年冬季奥运会举办地崇礼的发展变化。这个项目的灵感来自于荷兰摄影师罗伯·霍恩斯特拉（Rob Hornstra）拍摄的索契（ The SochiProject ），霍恩斯特拉记录了俄罗斯黑海沿岸城市索契在2014年冬季奥运会开始前的面貌，试图向人们呈现这个城市在巨变前的生活状态与冲突。拍摄社会性题材需要独立报道摄影师具有极强的社会调查能力与沟通技巧。在拍摄崇礼时，丛妍根据拍摄计划定期前往当地，寻找采访对象并进行长期深入沟通，努力挖掘故事点，向人们展示这个因冬奥会而改变命运的城市与这个城市的居民正在经历的巨变。

作为长期项目，“幸福的代价”与“崇礼变迁”（暂定名）系列作品仍旧在不断更新。丛妍说，她希望自己拍摄的项目能够具有社会价值，人们通过她的作品可以了解某个社会群体或地域，甚至能够付出行动改变某些社会现状与问题。

关键词：多面手 多媒体 中国视角

丛妍说，拍摄长期个人项目会面临许多困难：独立摄影师的工作与生活没有明显界限，而长期项目对周期性计划的要求又很高，因此，独立摄影师需要有较强的时间管理能力；同时，项目拍摄资金的获取与使用也是一个问题，一些机构或组织的拍摄基金会有所帮助，但是并不可持续，项目拍摄过程中又很难产生新的经济效益来维持未来项目的拍摄。因此，一名合格的独立摄影师除了能够完成项目拍摄之外，还要拥有许多工作技能与经验，成为“多面手”。“大多数时候，我们要通过其他工作赚钱养活自己，并支持个人项目的拍摄。”

在丛妍的工作清单中，有许多与摄影相关的工作内容：接受外媒拍摄任务，翻译、撰写文章，在高校教授多媒体新闻课程，策展，参与纪录片拍摄，担任国外摄影师助理等。此外，她还和朋友一同创立、运营微信公众号“远近摄影手记”与Instagram账号@eyesonchinaproject，向国内外推介中国优秀纪实摄影师的作品，并向外媒展示真实的中国日常。

对于国内报道摄影的生存环境，丛妍有自己的看法。在她看来，过去的摄影师与媒体通过单一图片形式讲述故事，是造成读者阅读受限制的原因之一。而国内市场对高品质的报道影像的需求需要摄影师将作品从形式中解放出来，有些故事需要采用图片与文字、音视频等相结合的多媒体形式进行讲述，会得到更好的传播效果。同时，摄影师发表作品也不应局限在某种媒体类型中，可以根据故事的主题与呈现形式寻找合适的渠道进行展示。

作为刚刚入行三年的年轻人，在独立报道摄影师的职业道路上，丛妍始终在思考与成长。她不断关注国内外行业动态与社会热点事件，并积极发声。作为一名“女权主义者”，丛妍会特别留心女性摄影师的作品，并希望女性摄影师作品得到肯定可以成为业内常态，而不是被当成一种噱头进行利用炒作。

前不久，丛妍和另外两位朋友带着22张中国摄影师拍摄的纪实摄影作品参加纽约Photoville摄影节，通过展览“中国摄影师看中国”（ China through Chinese Eyes ）向国际社会推介中国的优秀纪实摄影师。丛妍说，这是她在未来几年中想要推进的工作，对中国报道摄影作品进行整理、归纳与呈现，展示中国人、中国摄影师对中国问题的思考，为国际社会提供更加多样化的了解中国的视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