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被分手的尴尬瞬间

  梁小姐说,有些事是不能细想的,比如哭着闹着要跟某人结婚这件事,真是一件令人尴尬到骨子里的事,足够让人多年以后,一想起来当时的场面,就恨不得把头埋在沙子里,甚至让人对终身大事的选择变得轻率而盲目:只要有人求婚就结吧结吧,只要别叫我再经历那种哭着闹着求别人结婚的场面就好。

  掐指一算,距离别人哭着闹着要跟梁小姐结婚已过去了10年。当时,有一位小刘先生——梁小姐手风琴班上的同学——向梁小姐表白说想跟她结婚,并诚邀她加盟他家的家族企业。家族企业对梁小姐不无诱惑,可梁小姐还有文艺梦要做。在小刘先生的人生计划里,唱歌弹琴这些事只是细枝末节,有了是锦上花,不需要时是随时可修剪掉的旁枝别丫。后来小刘先生含恨退场……

  梁小姐讲这个故事是为了把自己说得很有脸,给自己后面的很没脸做铺垫。最没脸的要算她被离婚的时候。说到这儿,梁小姐还是要辩解一下:“这不是没离过婚么,经验不足么,见笑了呀!我当时哭着闹着不离,被狠狠离掉之后,还哭着闹着求复合……有时候想起这一出,简直想抽自己嘴巴,更想抽的是对方嘴巴,还想抽的是,周围那些围观吃瓜的嘴巴。这些人——在一个带娃妇女被推下婚姻的‘泰坦尼克号的瞬间——有看热闹的,毫不掩饰自己幸灾乐祸的嘴脸;有跟着添乱的,借着去说和的名义竟然向男方借钱;还有人就像秃鹫,等着糟糠妻被离掉,好把自己的亲友推荐给对方……”

  那一次,梁小姐请求闺蜜小闵的男友去游说,小闵的男友和她老公是哥们儿,被他委婉地拒绝了,他很聪明地知道尽管梁小姐是在死马权当活马医,死马还是死了。可想不到风水轮流转,两年以后小闵和老白勾搭上了,并且要跟她男友分手,男友哭着闹着求复合,找梁小姐游说小闵,也想死马权当活马医,被梁小姐清醒地提醒他的死马真的死了。说的时候,梁小姐感到一股痛快。

  人生老赢家小闵也有不淡定的时候,她跟老白在一起的最后一程,大家都知道他们的关系要玩儿完。真玩儿完的时候,小闵生拉活拽地不离不弃,非要跟他继续上演你耕田来我织布。老白问:“你早干吗去了?”小闵哭得梨花带雨,私下里跟梁小姐说:“我早?我早也没看上他,晚也没看上他,可我就是不想面对一个人的深渊。”这一次,人们不是很热心,连看热闹的心都没了。小闵说是这是因为自己不如梁小姐当时惨,不惨,就不好看。

  梁小姐并不这么认为。她说被分手之所以难看,除了情绪上的失控,还有令人不忍直视的地方就是一段关系的不纯粹,甚至连结束都不干净,各有各的油腻。小闵的油腻点是她从来也没想过要在任何一棵树上吊死,光想让别人在她这棵树上吊死。而梁小姐的油腻点在于默认了自己是“一件令人不太满意的物品”,害怕失去“价格上的领先地位”。

  真的控油勇士,就该有胆量面对油腻的人生。现在的梁小姐,已然能够坦然面对自己和其他人的尴尬瞬间,跟过去的自己说一声:“你还好吧?放下吧,没啥!”用爱尔兰语言大师约翰·班维尔的话说:“毕竟,在我们的一生当中,又有哪个时刻,生活不曾天翻地覆,一去不回头?”

  摘自《三联生活周刊》

  肖遥/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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