汕头蚝仔烙：人间烟火中的“神仙味道”

　　文/李寻

　　2024年2月，我到汕头出差，忙完预定的工作任务后，在手机上搜索当地的美食，发现排在第一名的居然是“蚝仔烙”。蚝仔烙这道菜，我在别的地方也吃过——在山东好像叫“炸蛎蝗”，是用牡蛎和鸡蛋浆油炸的一道菜，感觉没有什么特别出奇，这道菜在汕头怎么能排到美食第一位？就想着去找一家来尝一尝。

　　搜索酒店附近，离得最近的一家是位于金新南路上的“蚝烙猪肚鸡店”。晚上7点多走过去，没有多远，几步路就到了。店面不大——30平方米的样子，放五、六张桌子。店主是一家祖孙三代：小孙子十来岁，给我们拿了餐具、倒完水之后，趴在店门口的桌子上写作业；一位老奶奶，里出外进在干着杂活；主力是一对中年夫妇，看起来是小孙子的父母、老奶奶的儿子和儿媳。因为没吃晚饭，我就点了一份猪肚汤——里面下了粿条，还有一份蚝仔烙。老板娘听我口音是外地人，走过来细心地告诉我怎么吃蚝仔烙——它配的是一种鱼露蘸料，如果咸淡合适，直接吃就行；如果觉得淡，就蘸点鱼露，喜欢的话还可以把胡椒粉浇在小碟子里的鱼露上。她还特别叮嘱，鱼露有点鱼的腥味，吃不惯也可以不蘸；喜欢吃辣的，还有一瓶辣椒汁，可以自己调。

　　我环顾四周，有两三桌人在吃蚝仔烙，对比之后感觉我自己点的餐有些“铺张”，因为他们就点一份蚝仔烙，两个年轻人也不吃菜，喝着水或者饮料，一人一口慢慢吃着蚝仔烙。我随身带着小阿拉嘉宝酒，但是要先吃完粿条之后才能喝酒，所以先吃了猪肚汤粿条，也吃了一点蚝仔烙。猪肚汤非常好，软硬适度，粿条也非常好；吃蚝仔烙下饭的时候，要蘸点鱼露吃，感觉非常好。三下五除二，先把肚子填饱，然后开始静静地喝酒，蚝仔烙吃了三分之一。

　　喝酒的时候，慢慢地品味着蚝仔烙，越吃感觉越好——它有两个特点：首先是酥，蛋浆几乎看不见淀粉糊，非常酥；其次是蚝蛎大，在其他地方吃类似的蚝仔烙都没有这么大个的蚝蛎，蚝蛎大而且新鲜，有点像生蚝，味道极其鲜美。口感的酥脆和生蚝的鲜嫩，让我觉得有些越来越舍不得吃的感觉，仿佛听到钟表“滴答、滴答”的声音。吃这道菜，我会喝点酒，但喝得不多，只是抿一点，好像蚝仔烙蘸着点鱼露一样。我怕喝太多，会冲淡蚝仔烙的酥和鲜。要是一点不喝，菜就吃得太快。酒在这时候恰好起到“停止”的作用，让我多享受一会这种美食的感受。我一直认为——思想是人最大的快乐，但是在这里慢慢地享受蚝仔烙的美妙时光，我觉得没有思想也是可以的。

　　店里的客人不多，但也不断，有吃了走的，有再来的，都是熟客。我看他们基本上不吃主食，也少喝酒，蚝仔烙对他们来说可能就是餐后再出来吃的一道小“点心”，对我来讲则是在这一片祥和的人间烟火中遇到的前所未有的海上“神仙味道”。吃蚝仔烙的时候喝一点白酒很有必要，确实也喝不多，真的就像蘸一点鱼露似的，但有这一点就可以让享受蚝仔烙的过程更加舒缓。我看着两桌年轻人，几位小伙子在吃蚝仔烙的时候没有酒，我都想站起来给他们分享一点酒，但是又怕他们觉得唐突，便忍住了。对他们来讲，这可能是太平常的一道饭后小吃，不用像我这样“一惊一乍”。

　　离开汕头后，在广州停留的一个晚上，在一家生蚝店里又点了一份蚝仔烙。要是没有吃过汕头的蚝仔烙，广州这里的蚝仔烙也不错；吃过汕头的蚝仔烙，再吃广州的蚝仔烙就觉得有些难以下咽——它的最大不足是两点：一是淀粉加得太多，很明显能看出来且有些粘牙；二是蚝蛎太小，而且比较少，混在一片淀粉里几乎看不见。吃到嘴里，也没有那种“吹弹可破”的鲜美汁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