群管理员带着应援费消失了

　　文｜艾一锋

　　就当群友满心期待地等待“宝宝”拿奖时，却发现应援费根本没投出去。同时，“柯南”也人间蒸发了，不仅退了群，还把在群内添加的好友都删了

　　对于追星人来讲，“粉头”“大粉”“应援”……这些名词并不陌生，支持自己的偶像，获取明星的消息，有时候真离不开那些“大粉”。但是“大粉”们真的都是“真爱粉”吗？

　　突然闯入的“头号粉丝”

　　近年来，一位来自国外的演员在周国内大火，收获了很多粉丝，并被粉丝们亲切地称为“宝宝”。粉丝们为他组建了许多群和讨论组，群内不仅可以随时沟通、分享“宝宝”的照片和消息，还有一个更重要的功能——组织群友募捐，筹集应援费，给“宝宝”在国外的一些奖项上刷票打榜、竞争榜首。

　　宫昊就是“宝宝”的一位粉丝群群主，2023年初，他组织了许多粉丝建立了一个应援群，多次为“宝宝”在国外奖项上刷票打榜，并成功帮助“宝宝”拿下了多个奖项，对此宫昊颇有成就感。

　　2023年8月12日，一名网名叫“柯南”的网友进入了宫昊的粉丝群。“柯南”进群后立刻就和群友们打成了一片，不仅经常与大家互动，发“宝宝”之前的剪辑视频、生活照片等，更是每天倾注大量时间在群内，最多的时候一天有20个小时在群内活跃。“柯南”狂热的表现很快吸引了宫昊的注意，宫昊觉得“柯南”肯定是一个有能力的“唯粉”（粉圈术语，只喜欢一位明星的粉丝）。同年10月31日，有一个重要奖项需要组织众筹应援费，宫昊缺少管理与动员方面的人手，于是将新人“柯南”从普通群友邀请为群管理员，专门负责动员应援费募捐及管理事宜。

　　一次“疯狂”的众筹

　　在宫昊看来，自己并没有选错人。“柯南”进入管理层后，迅速展现出了超高的工作热情和超强的动员能力。

　　2023年10月5日，众筹活动开始后，“柯南”开始“招兵买马”，本来这个粉丝群进群有十分严格的限制，非“真爱粉”不得进入，但“柯南”放宽了进群限制，只要是有兴趣、愿意捐钱的网友都可以进群，一时间群内成员数量激增，出现了许多“土豪”群友。给宫昊留下深刻印象的是一个叫“倚楼听风雨”的群友，他一被“柯南”拉进群立刻就转了4000元的应援费，像这样出手阔绰的新群友还有好几个，都是被“柯南”邀请来的。

　　“新来的粉丝真是太给力了！”看着越来越多的应援费，宫昊非常惊喜。但是新群友的注意力仿佛并不在“宝宝”身上，群内的聊天话题越来越多地集中到炒股和其他生活琐事上，与之前的群友相处也不融洽，这让宫昊有些担忧，但他又觉得只要应援费规模能扩大，让“宝宝”在奖项中胜出，一切都是值得的。

　　在引进新力量的同时，“柯南”也在宣传动员上不遗余力，花尽心思。在之前几次的集资中，他每次都只捐了几十元，而在这次集资中，“柯南”多次带头捐款，每次都是520元的金额，起到了很大的引导作用。另外，“柯南”每天都会通过微博超话发文号召，在群里每天也会积极更新群公告来号召粉丝参与集资，他还会和群内积极性不高的粉丝进行私聊，宣传这次奖项的重要性。同时，他还会对已经大额捐款的粉丝进行追踪，引导他们每周都进行大额捐款。

　　“柯南”宣传的话术十分具有煽动性，每天都会在群内使用“想看到‘宝宝’再次亲吻奖杯！”“用荣誉作为送给他的生日礼物！”类似的话语刺激粉丝的捐款欲望。就这样，以往每次众筹活动只能募集5万元左右的粉丝群，这一次在一个月的众筹中超常发挥，募集到了22万元应援费。

　　连人带钱人间蒸发

　　起初，宫昊的众筹热情十分高，群内粉丝也积极响应。但到了2023年10月下旬，群内出现了很多动摇的声音，很多“老粉”找宫昊商量，希望取消这次的应援。他们研究后普遍认为这个奖项的含金量不高，不能给“宝宝”带来太多“加分”，而且这次的应援费金额过大，如果投入太多却没有帮“宝宝”拿到奖，也会给群友们带来损失。最重要的是，“宝宝”的生日马上就要到了，这才是粉丝心中最大的事，“老粉”们认为当前应该把主要的精力和财力都用到“宝宝”的“生日应援”上。

　　投票前夕，宫昊在管理员群内发起了讨论，和其余5位管理员一起讨论是否继续投票的问题。包括宫昊在内的5位管理员都倾向于取消投票将资金返还或用于别处，只有“柯南”坚持继续投票。“柯南”表示这次的投票已经稳操胜券，他在对家的群内有“卧底”，对家的应援费没我们多，我们绝不能放弃，同时又说了很多“为了宝宝”之类的话。在“柯南”的坚持之下，宫昊一咬牙，没有取消投票。

　　“都是为了‘宝宝’，拼了！”宫昊在群内力排众议，将投票继续了下去。

　　2023年10月31日，投票日到了。

　　“今天是投票日，钱怎么没投出去？”“‘柯南’怎么退群了？投票的钱还在吗？”正当群友们满心期待地等待“宝宝”拿奖时，却发现应援费根本没投出去。同时，“柯南”也人间蒸发了，不仅退了群，还把在群内添加的好友都删了。

　　“她跑路了！”宫昊立刻反应了过来，在做了各种尝试仍然无法联系到“柯南”后，宫昊迅速组织捐款的群友到各自的地方派出所报警。

　　钻粉丝空子的赌徒

　　“柯南”的真实姓名叫管晓兰。2023年11月3日，管晓兰被民警抓获。2024年1月26日，案件被移送至江苏省常州经济开发区检察院。

　　35岁的管晓兰目前没有职业，面对检察官的讯问，她坦白承认了自己的罪行。

　　“看到钱后我就控制不住自己，越赌越输、越输越赌。”管晓兰说，自己确实是“宝宝”的粉丝，但就是没控制住自己赌博的欲望，辜负了“宝宝”。

　　管晓兰从2016年开始接触网络赌博，不仅将多年来上班积攒下的积蓄全部输光，还借了20多万元的小额贷款。2020年，父母知道她欠了债，拿出50万元养老钱帮她还款，可她不思悔改，将50万元当作赌本，输了个精光。七八年来，管晓兰在网络赌博上已经输掉了约100万元。

　　使用昵称“柯南”的账号加入“宝宝”的粉丝群后，管晓兰因表现活跃很快升任为群管理员，手上有了管理应援费的权限。慢慢地，钱的数量越来越大……

　　“拿这笔钱赌一把，我说不定就能赢！”管晓兰已经债台高筑、山穷水尽，也明白网赌的结局只有输，但她仍然抱有一丝侥幸，希望一本万利，咸鱼翻身，于是挪用应援费充作赌资，结局自然是又输光了。

　　为了填补窟窿，继续满足赌瘾，管晓兰只能哄骗粉丝们继续捐钱，她一方面不遗余力地大力宣传、刺激捐款，另一方面申请了多个小号冒充“大佬”，“倚楼听风雨”就是她的一个小号，推进形成大额捐款的风气。粉丝们一边捐款，她一边用捐款来网赌，越输越多。

　　常州经济开发区检察院的承办检察官认为，管晓兰利用通信工具等技术手段针对不特定人实施诈骗，符合电信网络诈骗特征。2024年3月，常州经济开发区检察院以涉嫌诈骗罪对管晓兰提起公诉，法院依法以诈骗罪判处管晓兰有期徒刑三年，并处罚金4万元。（文中涉案人员均为化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