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本“3·11”全影响评估报告（上）
- 来源:瞭望东方周刊
- 关键字:日本,影响,评估,报告
- 发布时间:2011-07-07 13:50
日本“3·11”震灾已经过去一月有余，
在铺天盖地的灾难现场报道和悲伤、恐慌、愤怒的情绪渐渐远去之后，
更有意义的工作是冷静地量化分析这场巨灾的全方位影响，以更好地应对未来的经济恢复和重建。
日本名古屋大学教授、国际低碳经济研究所学术委员会主席薛进军和
日本某证券公司基金经理薛冰在灾后第一时间，
以日本主要媒体及国际机构、投资银行和咨询公司的数据为基础，
推出了这份《日本“3·11”全影响：数字化评估报告》，
详细评估了巨灾对于日本经济、全球能源市场和气候变化谈判的影响，
独家提供给《瞭望东方周刊》。
本期推出第一部分，主要评估对日本经济各层面的影响。
下期刊出第二部分，讨论对于能源业和气候变化谈判的影响。
今年3月11日发生的日本东北大地震、海啸及核事故，给日本带来了史无前例的灾难。日本政府称之为“一千年不遇”、“史上最大”的灾难。国际社会也有人称其与美国“9·11”相类比，认为是“人类史上的大灾难”和日本发展史上的重要转折点。
更重要的是，这是一次多重灾难：9级超强地震、高达14米的毁灭性海啸、地震引发的沿海炼油基地和加油站火灾、级别达到最高级7级的核事故。
直接经济损失至少16万亿日元
本次重灾区的东部三县—— 岩手、宫城、福岛——的经济规模占日本GDP的4%，与1995年阪神大地震地区的经济规模几乎相同。但按人口和受害面积来预测，本次震灾是阪神大地震损失的1.6倍。据日本内阁府、世界银行以及一些证券机构的估计，它将带来至少16万亿日元（约合1.2万亿元人民币）的直接损失。
另据日本内阁府的进一步预测，核泄漏造成部分核电厂停运，电力不足问题会带来更大规模的中长期经济损失，其损失值将高达16万亿至23万亿日元（1.2万亿至1.8万亿人民币），相当于2010年日本GDP的3%～5%。并且，短期内日本的GDP增长率将会降低0.5个百分点。
同时，由于核电站发电机组严重受损已不能修复，东京电力不得不废弃第一核电站，而核电废弃的处理通常需要数年时间。光废弃炉的损失估计就有4000亿日元，花费在废弃物处理上的费用也将高达1500亿日元以上。
这个损失足以使东京电力公司倒闭。但因震灾前东京电力的总资产高达12.6万亿日元，营业额5万亿日元，职工有3.8万人之多，产业链几乎涉及各个产业，一时还不能倒闭，所以正在考虑暂时的国有化。
另外，由于灾害给当地居民造成了生产和生活损害，按照日本的《核能灾害赔偿法》等法律，东京电力要给受害人赔偿巨额损失，保险公司要给上生命保险的人赔偿生命和人身损害保险金，估计赔偿金总额也将高达2万亿日元。更为严重的是，核泄漏很有可能带来核污染问题。根据日本此前环境污染事件的处理经历，很有可能引起法律诉讼，而法庭裁判的损失赔偿，是谁也无法准确预测的。
这两项都是巨额数字，东京电力根本赔不起，而按照日本《原子力灾害赔偿法》等法律，政府有责任赔偿受害者，本次可能要负担一半左右，而日本政府目前早已处于赤字财政状态，国债总量已占到全年GDP的138%。为此，政府只好再发行“震灾国债”（特定于市区道路港湾等建设，期限为3～5年），并削减国会议员的经费，砍掉公务员工资的5％，同时还在考虑征收震灾税等特别税收等来确保财源。
但问题是，这些举措又会导致一系列政治和社会问题：其一是它直接涉及个人利益，引起民众对执政党的不满；其二是大举国债违反民主党的竞选纲领，将引起在野党的攻击，造成政局更加不安。
于是有不少观察人士判断：现在是非常时期，民主党可以延续执政，而一旦情况好转，政权则有可能出现更迭。
福岛核电站周边可能成为半永久性无人区
除了直接经济损失之外，日本经济的各具体层面也将遭受重创。
福岛核电站的第一和第二电站共10台发电机组的发电量高达809亿千瓦，占东京电力发电量的30%，日本核发电总量的12%。因福岛核电站停运，加上其他核电站的安全检查和因余震引起的临时停运，已造成日本国内严重的电力供应不足。
虽然日本政府已号召全国节电，并已开始启动废弃或停运的火力发电站，但仍然无法在短期内弥补这一巨大缺口。如果现状持续下去，日本将长期面临夏季和冬季电力需求高峰期的电力不足问题。
此外，东北地区集中了日本的汽车核心部件、通讯设备、电池、电力等高科技和动力产业，这次灾害已经造成工厂严重受损。而持续性余震、机器设备的严重损害、核电厂事故处理的长期化等因素，会大大拖延工厂生产恢复的时间。
丰田和日产等大车企在受灾后曾一度停产。日产汽车宣布，将在6月份重新开始运转工厂，但仍将面临停电等不确定因素。据最新统计，3月份日本国内的汽车销售量锐减37%。由于日本汽车业在全世界份额巨大，其损害还将导致全球汽车业以及相关产业链受损。
另外，据初步估计，灾难将直接或间接造成福岛等受灾县近20万人失业或被迫转业，一些学校关闭，大学新生入学辞退，企业招聘新人困难。对与日本有进出口贸易的国家和地区也会造成短期影响。仅3月份，访问日本的外国游客就锐减50%，大型百货公司的销售狂跌20%以上，给日本的旅游业和零售业带来重大损失。
更深层的影响还是来自核事故。切尔诺贝利和三里岛核事故均在几个星期内得到控制（不包括核污染），但福岛核电站的核泄漏处理不及时，延误了抢险时机，现在过了一个月，已超出了现有技术的控制范围，因而其处理需要相当长的时间。根据东京电力最新公布的事故处理进度表，放射物从控制回复到稳定状态需要6～9个月。
更为严重的是，据日美俄一些专家预测，废炉需要处理现有的核燃料棒和电站建筑物，按照目前的技术水平，以及切尔诺贝利和三里岛的经验，即使不封存盖“石棺”而盖“水棺”（用水封存），也需要近10年时间。
核污染处理和持续的核辐射还将严重影响福岛核电站附近居民的生活，包括捕鱼、种植、放牧、工业生产活动。尽管人们不愿意或不敢面对这一现实，但政府划定的避难区域有可能成为半永久性的无人区。
短期内存在出现财政危机的可能性
从更长远的方面来看，日本很有可能出现财政危机和进一步的经济衰退。
东京电力公司的客户包括家庭和企业（其比例约为4：6），企业客户多半来自机器、化学、钢铁等化工制造业，它们是日本经济的支柱，因此东京电力的损失效应将是多米诺骨牌式的。而且，其客户集中在日本产业的中心部—— 关东地区，因此供电不足会给日本制造业带来严重打击。
根据世界银行3月21日的一项报告，估计这次强震和海啸给日本造成近2350亿美元的损失，并严重打击日本的汽车、电子等产业，与日本产业链相连接的国家会暂时面临“零件荒”。
由此可以推断，灾难对日本经济的影响将集中显现在今年上半年，今年日本的经济增长也将减速0.5个百分点。此后虽然经济会逐渐复兴，但重建经济可能至少需要5年。
然而，也有分析认为，根据阪神地震对经济的影响分析，考虑到电力供应减少造成的停产和减产，实际 GDP会在短期内（2～3个月内）负增长，而随后会有反弹，灾区经济振兴会带来大量的建设投资，政府投资的乘数效应也会逐渐生效。加上日本特有的在危难中重生的民族精神，经济反而会加速成长。预计今后几年日本经济会出现反弹，出现2%～3%左右的增长率。
但短期内仍存在出现财政危机的可能性。
日本国库一向严重亏空，日本国债的信用程度一向被戏称为低于东京电力公司的债务信用度。据财务省数据，日本的国债余额高达670万亿日元（约53万亿人民币），是日本GDP总额的1.38倍。按国民人均计算，每个国民一生下来就要负担524万日元（约41万人民币）的债务。
2011年日本的国家财政支出预算为92万亿日元（7万亿人民币），财源来自41万亿日元的税收，44万亿日元的国债（包括为了还国债的国债20万亿），7万亿日元的临时收入。
因此，有理由担心大发国债会引发财政危机，进一步降低日本的国际信誉。
据日本内阁府推算，本次赈灾需要16万亿到23万亿日元（1.2万亿到1.8万亿人民币）。因日本国库状况紧迫，增发国债引起政界和财界的激烈争论。反增发国债派认为，增发国债会进一步加快日本信用下降，长期来讲会导致经济大混乱。但反增派无法说服增发派，因为日本的个人消费税额对消费税率的弹性较高，反增派提出的消费税增税（将5%提高到7%）只能带来2万亿日元（0.15万亿人民币）左右的财源，远远达不到赈灾所需的16万亿到23万亿日元。因此，日本国会决定增发赤字国债，4月6日已通过了3万亿日元（0.2万亿人民币）的紧急预算法案。
沉重的债务负担、昂贵的灾害赔偿、长期化的灾区资助，将严重拖累日本经济，有可能造成日本经济长期低迷。据此也有理由认为，日本经济与中国经济的差距将会进一步拉大。
电力板块股价或长期低迷
震灾和核泄漏事故还可能给日本金融业和证券业带来重创。
东京电力公司股价连日暴跌，公司市值已由震灾前每股2000日元左右下降到4月18日的464日元，市值从3万亿日元跌到7000亿日元，缩水80%以上。震灾前，拥有股票（市值3兆）、债券（市值5兆）以及银行贷款（市值2兆）这三大资金调度手段的东京电力，在证券市场上可谓是神通广大，为所欲为。但震灾后，东京电力的资金调度手段极度受限。
公司在2010年已实施过大型配股，并且震灾后国有化方案等正在进行讨论，因此在股票市场实施资金调度的可能性几乎为零。债券市场对该公司的态度同样冷淡，其发行的债券市值猛跌，导致东京电力暂时无法发行新债。虽然近期日本央行决定通过市场购买东京电力的债券，使债券市场对其看法有所好转，但仍不乐观。因此，东京电力目前的资金调度手段主要限于银行贷款。
震灾后，由于东京电力手头资金不足，也无法通过证券市场调度资金，只好向政府求救，政府通过给银行施加压力，东京电力在震灾后得到高达2万亿日元（0.15万亿人民币）的银行贷款。这批贷款主要用途为偿还到期债债务，以避免公司破产。
但即使如此，东京电力仍然处于资不抵债的境地。而如果政府出资挽救东电，必将导致其实质上的国有化。而如果实施国有化，股民手中的股票将化为白纸。但电力是经济的原动力，其他电力公司如关西、中部、九州等电力公司则会乘势而上，抬高股价。与此同时，这次事件会促使日本加快发展太阳能、风能等可再生能源。开发新的储电和节能技术，就会推动与新能源和技术开发相关的产业股价上升。电力板块股价在震灾初期随东京电力的暴跌大幅下滑20%后有所反弹，就证明了这一点。
目前股票市场最担忧的是，政府有可能让其他电力公司分担福岛核电站的事故费用—— 一旦如此，电力板块股价有可能长期低迷。
（主要参考文献：日本内阁府官方数据、日本各大报刊、《钻石周刊》、《经济学家》日文版、《东洋经济》、世界银行及IMF报告，以及野村证券、瑞穗证券、日本生命保险协会及其他相关咨询公司的分析报告。）
文/薛进军、薛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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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铺天盖地的灾难现场报道和悲伤、恐慌、愤怒的情绪渐渐远去之后，
更有意义的工作是冷静地量化分析这场巨灾的全方位影响，以更好地应对未来的经济恢复和重建。
日本名古屋大学教授、国际低碳经济研究所学术委员会主席薛进军和
日本某证券公司基金经理薛冰在灾后第一时间，
以日本主要媒体及国际机构、投资银行和咨询公司的数据为基础，
推出了这份《日本“3·11”全影响：数字化评估报告》，
详细评估了巨灾对于日本经济、全球能源市场和气候变化谈判的影响，
独家提供给《瞭望东方周刊》。
本期推出第一部分，主要评估对日本经济各层面的影响。
下期刊出第二部分，讨论对于能源业和气候变化谈判的影响。
今年3月11日发生的日本东北大地震、海啸及核事故，给日本带来了史无前例的灾难。日本政府称之为“一千年不遇”、“史上最大”的灾难。国际社会也有人称其与美国“9·11”相类比，认为是“人类史上的大灾难”和日本发展史上的重要转折点。
更重要的是，这是一次多重灾难：9级超强地震、高达14米的毁灭性海啸、地震引发的沿海炼油基地和加油站火灾、级别达到最高级7级的核事故。
直接经济损失至少16万亿日元
本次重灾区的东部三县—— 岩手、宫城、福岛——的经济规模占日本GDP的4%，与1995年阪神大地震地区的经济规模几乎相同。但按人口和受害面积来预测，本次震灾是阪神大地震损失的1.6倍。据日本内阁府、世界银行以及一些证券机构的估计，它将带来至少16万亿日元（约合1.2万亿元人民币）的直接损失。
另据日本内阁府的进一步预测，核泄漏造成部分核电厂停运，电力不足问题会带来更大规模的中长期经济损失，其损失值将高达16万亿至23万亿日元（1.2万亿至1.8万亿人民币），相当于2010年日本GDP的3%～5%。并且，短期内日本的GDP增长率将会降低0.5个百分点。
同时，由于核电站发电机组严重受损已不能修复，东京电力不得不废弃第一核电站，而核电废弃的处理通常需要数年时间。光废弃炉的损失估计就有4000亿日元，花费在废弃物处理上的费用也将高达1500亿日元以上。
这个损失足以使东京电力公司倒闭。但因震灾前东京电力的总资产高达12.6万亿日元，营业额5万亿日元，职工有3.8万人之多，产业链几乎涉及各个产业，一时还不能倒闭，所以正在考虑暂时的国有化。
另外，由于灾害给当地居民造成了生产和生活损害，按照日本的《核能灾害赔偿法》等法律，东京电力要给受害人赔偿巨额损失，保险公司要给上生命保险的人赔偿生命和人身损害保险金，估计赔偿金总额也将高达2万亿日元。更为严重的是，核泄漏很有可能带来核污染问题。根据日本此前环境污染事件的处理经历，很有可能引起法律诉讼，而法庭裁判的损失赔偿，是谁也无法准确预测的。
这两项都是巨额数字，东京电力根本赔不起，而按照日本《原子力灾害赔偿法》等法律，政府有责任赔偿受害者，本次可能要负担一半左右，而日本政府目前早已处于赤字财政状态，国债总量已占到全年GDP的138%。为此，政府只好再发行“震灾国债”（特定于市区道路港湾等建设，期限为3～5年），并削减国会议员的经费，砍掉公务员工资的5％，同时还在考虑征收震灾税等特别税收等来确保财源。
但问题是，这些举措又会导致一系列政治和社会问题：其一是它直接涉及个人利益，引起民众对执政党的不满；其二是大举国债违反民主党的竞选纲领，将引起在野党的攻击，造成政局更加不安。
于是有不少观察人士判断：现在是非常时期，民主党可以延续执政，而一旦情况好转，政权则有可能出现更迭。
福岛核电站周边可能成为半永久性无人区
除了直接经济损失之外，日本经济的各具体层面也将遭受重创。
福岛核电站的第一和第二电站共10台发电机组的发电量高达809亿千瓦，占东京电力发电量的30%，日本核发电总量的12%。因福岛核电站停运，加上其他核电站的安全检查和因余震引起的临时停运，已造成日本国内严重的电力供应不足。
虽然日本政府已号召全国节电，并已开始启动废弃或停运的火力发电站，但仍然无法在短期内弥补这一巨大缺口。如果现状持续下去，日本将长期面临夏季和冬季电力需求高峰期的电力不足问题。
此外，东北地区集中了日本的汽车核心部件、通讯设备、电池、电力等高科技和动力产业，这次灾害已经造成工厂严重受损。而持续性余震、机器设备的严重损害、核电厂事故处理的长期化等因素，会大大拖延工厂生产恢复的时间。
丰田和日产等大车企在受灾后曾一度停产。日产汽车宣布，将在6月份重新开始运转工厂，但仍将面临停电等不确定因素。据最新统计，3月份日本国内的汽车销售量锐减37%。由于日本汽车业在全世界份额巨大，其损害还将导致全球汽车业以及相关产业链受损。
另外，据初步估计，灾难将直接或间接造成福岛等受灾县近20万人失业或被迫转业，一些学校关闭，大学新生入学辞退，企业招聘新人困难。对与日本有进出口贸易的国家和地区也会造成短期影响。仅3月份，访问日本的外国游客就锐减50%，大型百货公司的销售狂跌20%以上，给日本的旅游业和零售业带来重大损失。
更深层的影响还是来自核事故。切尔诺贝利和三里岛核事故均在几个星期内得到控制（不包括核污染），但福岛核电站的核泄漏处理不及时，延误了抢险时机，现在过了一个月，已超出了现有技术的控制范围，因而其处理需要相当长的时间。根据东京电力最新公布的事故处理进度表，放射物从控制回复到稳定状态需要6～9个月。
更为严重的是，据日美俄一些专家预测，废炉需要处理现有的核燃料棒和电站建筑物，按照目前的技术水平，以及切尔诺贝利和三里岛的经验，即使不封存盖“石棺”而盖“水棺”（用水封存），也需要近10年时间。
核污染处理和持续的核辐射还将严重影响福岛核电站附近居民的生活，包括捕鱼、种植、放牧、工业生产活动。尽管人们不愿意或不敢面对这一现实，但政府划定的避难区域有可能成为半永久性的无人区。
短期内存在出现财政危机的可能性
从更长远的方面来看，日本很有可能出现财政危机和进一步的经济衰退。
东京电力公司的客户包括家庭和企业（其比例约为4：6），企业客户多半来自机器、化学、钢铁等化工制造业，它们是日本经济的支柱，因此东京电力的损失效应将是多米诺骨牌式的。而且，其客户集中在日本产业的中心部—— 关东地区，因此供电不足会给日本制造业带来严重打击。
根据世界银行3月21日的一项报告，估计这次强震和海啸给日本造成近2350亿美元的损失，并严重打击日本的汽车、电子等产业，与日本产业链相连接的国家会暂时面临“零件荒”。
由此可以推断，灾难对日本经济的影响将集中显现在今年上半年，今年日本的经济增长也将减速0.5个百分点。此后虽然经济会逐渐复兴，但重建经济可能至少需要5年。
然而，也有分析认为，根据阪神地震对经济的影响分析，考虑到电力供应减少造成的停产和减产，实际 GDP会在短期内（2～3个月内）负增长，而随后会有反弹，灾区经济振兴会带来大量的建设投资，政府投资的乘数效应也会逐渐生效。加上日本特有的在危难中重生的民族精神，经济反而会加速成长。预计今后几年日本经济会出现反弹，出现2%～3%左右的增长率。
但短期内仍存在出现财政危机的可能性。
日本国库一向严重亏空，日本国债的信用程度一向被戏称为低于东京电力公司的债务信用度。据财务省数据，日本的国债余额高达670万亿日元（约53万亿人民币），是日本GDP总额的1.38倍。按国民人均计算，每个国民一生下来就要负担524万日元（约41万人民币）的债务。
2011年日本的国家财政支出预算为92万亿日元（7万亿人民币），财源来自41万亿日元的税收，44万亿日元的国债（包括为了还国债的国债20万亿），7万亿日元的临时收入。
因此，有理由担心大发国债会引发财政危机，进一步降低日本的国际信誉。
据日本内阁府推算，本次赈灾需要16万亿到23万亿日元（1.2万亿到1.8万亿人民币）。因日本国库状况紧迫，增发国债引起政界和财界的激烈争论。反增发国债派认为，增发国债会进一步加快日本信用下降，长期来讲会导致经济大混乱。但反增派无法说服增发派，因为日本的个人消费税额对消费税率的弹性较高，反增派提出的消费税增税（将5%提高到7%）只能带来2万亿日元（0.15万亿人民币）左右的财源，远远达不到赈灾所需的16万亿到23万亿日元。因此，日本国会决定增发赤字国债，4月6日已通过了3万亿日元（0.2万亿人民币）的紧急预算法案。
沉重的债务负担、昂贵的灾害赔偿、长期化的灾区资助，将严重拖累日本经济，有可能造成日本经济长期低迷。据此也有理由认为，日本经济与中国经济的差距将会进一步拉大。
电力板块股价或长期低迷
震灾和核泄漏事故还可能给日本金融业和证券业带来重创。
东京电力公司股价连日暴跌，公司市值已由震灾前每股2000日元左右下降到4月18日的464日元，市值从3万亿日元跌到7000亿日元，缩水80%以上。震灾前，拥有股票（市值3兆）、债券（市值5兆）以及银行贷款（市值2兆）这三大资金调度手段的东京电力，在证券市场上可谓是神通广大，为所欲为。但震灾后，东京电力的资金调度手段极度受限。
公司在2010年已实施过大型配股，并且震灾后国有化方案等正在进行讨论，因此在股票市场实施资金调度的可能性几乎为零。债券市场对该公司的态度同样冷淡，其发行的债券市值猛跌，导致东京电力暂时无法发行新债。虽然近期日本央行决定通过市场购买东京电力的债券，使债券市场对其看法有所好转，但仍不乐观。因此，东京电力目前的资金调度手段主要限于银行贷款。
震灾后，由于东京电力手头资金不足，也无法通过证券市场调度资金，只好向政府求救，政府通过给银行施加压力，东京电力在震灾后得到高达2万亿日元（0.15万亿人民币）的银行贷款。这批贷款主要用途为偿还到期债债务，以避免公司破产。
但即使如此，东京电力仍然处于资不抵债的境地。而如果政府出资挽救东电，必将导致其实质上的国有化。而如果实施国有化，股民手中的股票将化为白纸。但电力是经济的原动力，其他电力公司如关西、中部、九州等电力公司则会乘势而上，抬高股价。与此同时，这次事件会促使日本加快发展太阳能、风能等可再生能源。开发新的储电和节能技术，就会推动与新能源和技术开发相关的产业股价上升。电力板块股价在震灾初期随东京电力的暴跌大幅下滑20%后有所反弹，就证明了这一点。
目前股票市场最担忧的是，政府有可能让其他电力公司分担福岛核电站的事故费用—— 一旦如此，电力板块股价有可能长期低迷。
（主要参考文献：日本内阁府官方数据、日本各大报刊、《钻石周刊》、《经济学家》日文版、《东洋经济》、世界银行及IMF报告，以及野村证券、瑞穗证券、日本生命保险协会及其他相关咨询公司的分析报告。）
文/薛进军、薛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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