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壤：革命首都迈向世界级城市

　　将平壤建成国际化大都市是已故朝鲜领导人金正日生前遗愿。今年4月，朝鲜最高领导人金正恩提出，要把平壤市建设成为“革命的首都、雄伟秀丽的世界级城市和先军文化中心”。如今的平壤，各地大兴土木，兴建大行惠民设施和娱乐休闲公园，用金正恩的话说，“优先让人民享受社会主义丰富文化生活”。

　　夜平壤自有它的“繁华”

　　如果说平壤的白昼，有干净整洁的街道，有蓝天白云，是一个松绿柳青的生态之城，那么夜晚的平壤，则是一个弥漫领袖气质的城市。夜平壤自有它的“繁华”，最发光的是标志性建筑、领袖铜像。

　　大同江东岸矗立的主体思想塔，是朝鲜主体精魂所在。主体思想塔高170米，比华盛顿纪念碑高出1米。夜里塔尖火炬烈焰翻滚，燃烧不息。不知出自何处的喇叭中传来女声播报。高出江畔堤岸的塔座底端宽敞寂静，一名士兵暖暖地穿着棉服来回踱步，做夜的守护。

　　江对岸万寿台高岗上的领袖铜像，是国内外游客来朝必去的拜谒“圣地”。铜像于2012年4月初新建完工，右手张开的金日成铜像北侧，增加了一座左手掐腰的金正日铜像，领袖铜像通体发出金属亮光，微笑慈祥地目视远方。夜里登上万寿台高岗，仍有不少前来献花恭敬鞠躬的朝鲜民众，他们久久仰头凝视，为领袖敬献花束，离开时还一步三回头。

　　见惯了白天里人潮汹涌的金日成广场，每次置身其中都是与千军万众一起，站在观礼台下记者席上，记录整齐划一的集会群众、青年舞会载歌载舞，星火燎原火炬游行，坦克开过大阅兵……而平日里的广场之夜肃穆，冷静空旷。三四个滑旱冰的孩子，一两对牵手散步的夫妻。广场两侧外务省、农业省的门前，在灯光照射、葱茏绿树掩映下，显出一腔上海外滩百年银行老店的情调。

　　朝鲜传统建筑风格的人民大学习堂、平壤大剧院、人民文化宫，在柔和灯光氛围中散发出古朴典雅的气质，王冠式白色溜冰场、霓虹斑斓的人民剧场、飞碟状杂技院等现代建筑造型奇巧，都会在十一点后随着这座城市进入休眠。彻夜长明的只有悬挂领袖画像的广场、灿烂发光的凯旋门、主体思想塔以及刻着“伟大的金日成同志和金正日同志永远与我们在一起”的永生塔。

　　平壤地铁开到晚上10点，公交车通常在9点就结束，少数线路会运营到11点以后。平壤极少人有私家车，外国人走夜路出行时，不时可以看到有朝鲜人站在路口处招手搭顺风车，待车开近了，一看到是外国车，朝鲜人也就不敢继续招手。

　　按照习惯，朝鲜人是不得与外国人“同车”的，不过这一不成文的“规定”也在渐渐打破。周末白天里从光复大街少年宫路过，常会遇上一些清纯貌美的女中学生，站在路边招呼搭车，外国车辆热情停下，朝鲜小姑娘一看是外国人，连忙礼貌地拒绝。但近来，面对友好国家的陌生朋友，也听说多了些“胆敢”上车的“女杰”。

　　“同志爱”是朝鲜人经常说的一个词

　　初来朝鲜，千万别误以为满大街走的都是军人。先军朝鲜的男人迈着有力的正步，全带着股军人劲。朝鲜男人喜欢穿类似于军装颜色的“将校呢”系列，一种被亲切地称为“正日装”的休闲正装，橄榄黄、银灰蓝，四季厚薄不同而已，而军装颜色更深，料子更厚，且有大檐帽。夏日里，朝鲜男人不穿短裤，也罕见T恤，仍在宽大的汗衫里内敛地穿着白色背心。

　　而如今平壤街头时常可见衣着入时的年轻女子，从头到脚都与国际流行的“复古风”接轨：大波浪卷发搭配罗马高跟鞋，海蓝色百褶裙。虽然在传统节日里，色彩美艳的传统民族服装仍是首选，而年轻女孩子愈加钟爱职业套装——与时尚界“长裙”当道不同，朝鲜女子的裙子有逐渐短上膝盖的流行趋势。

　　年轻女子穿松糕鞋走远路可谓是朝鲜“功夫”中一绝。平壤市区骑自行车的并不多，这锻炼了朝鲜人特别能蹲、能走、能负重的功夫。虽然平壤不少公交站从今年开始新安装了长椅，可习惯了蹲着休息的朝鲜中老年人，宁愿蹲在地上歇脚，这情形大概与从小坐炕有关。吃苦耐劳的主妇们更是练就了“顶功”、“背功”绝技，从蔬菜、木盆到包裹，朝鲜大妈们的头上功夫可见一斑。

　　傍晚的4·25文化广场，夕阳西下，喷水池前朝鲜男子在等女朋友的出现，不着急打电话，也没有微博可刷屏消磨时间，就那么安静虔诚地等待着。当女朋友悄然出现在身后，两人四目相视，手拉手坐下，开始纯情的恋爱：脸，不是望向对方，而是望向被灯光照射熠熠发光的领袖画像。憧憬的眼神，美好的向往，文化会馆上领袖慈祥的微笑，见证恋人的相遇相知。

　　朝鲜大学校园里很少见到有并肩行走的男生女生，倒是有不少并肩同行的男男或女女，男生非常纯洁地“勾肩搭背”，不避讳哥俩好的铁哥们关系。对这，不要有任何误判误解。“同志爱”是朝鲜人经常说的一个词，就是同志之间的友情。“同志爱是革命的基础”，这句话还出现在大型团体操文艺表演《阿里郎》的背景台上。大型集会活动，身着笔挺深蓝西装，系红色领带，胸前佩戴领袖像章的朝鲜青年，高唱革命歌曲一排排前进。

　　平壤新地标：仓田街

　　平壤新地标、一年半之内建成的仓田街，成为朝鲜人民“向着最后的胜利前进”，创造强盛国家美好生活的典范。蓝白相间的高层住宅楼群，被外界称作平壤CBD，夜晚灯光璀璨，霓虹炫目却不刺眼，繁荣却远离奢华。驻朝使节、前来观光旅游的欧洲游客同样为朝鲜之变而赞叹，这里竟然是平壤？简直就是迪拜嘛。

　　仓田街两侧错落有致的民用、商业建筑多用蓝色、茶色玻璃，富有设计感和现代气息。《瞭望东方周刊》记者来到一家日出餐厅，一层设有超市，各国商品琳琅满目，从新鲜水果、巧克力、饮料、零食，到现做北京烤鸭、紫菜包饭，生活用品种类齐全。

　　“品尝台”上，有供人们品尝的一些热带椰枣、现场制作的烤肉等新奇美味。从购物方式到商品品目，可以说是目前朝鲜最国际化的一家超市。二层左侧是日出餐厅，右侧则是玻璃屋蛋糕店。各式西点蛋糕品种丰富，有布朗尼蛋糕、裱花生日蛋糕以及牛角面包、泡芙等。两位穿着时尚的朝鲜姑娘自选好面包后正在结算、打包。

　　隔壁即是用英文写着“Coffee”的咖啡厅。男招待彬彬有礼地走出吧台，将本刊记者引向靠窗的软沙发。环顾四周，格调浪漫，灯光温柔，有朝鲜家庭正在享用西餐，也有情侣在喝茶聊天，播放着外国音乐的咖啡厅的氛围、舒适的软沙发。菜单上卡布奇诺、摩卡等各式咖啡和三明治等西餐模样诱人，点一杯卡布奇诺，标460朝币，约合4美元。咖啡杯精致，味道醇香，蛋糕甚是松软可口。

　　同咖啡厅经理攀谈中，本刊记者了解到，餐厅开展多种经营，烘焙技术学自新加坡，咖啡机、面包机等从意大利进口。更赞的是，日出咖啡厅从10月起已开始了全天24小时营业，这在朝鲜是“绝无仅有”的。记者注意到，近期在参加一些活动和采访时，朝鲜人端上来的不再是人参茶或大麦茶，而是速溶咖啡。一些餐厅、机关单位也开始安装有咖啡机。

　　仓田街是为迎接金日成主席诞辰100周年，由朝鲜已故领导人金正日亲自发起建设，作为领袖献给人民的礼物。本刊记者曾走进一家乔迁仓田街新居的纺织工人家庭，劳模文康顺说：“做梦都没有想到，刚结婚就能分到这样宽敞明亮令人羡慕的新房。”迁入仓田街新房的，除原住户外，还有其他一些排队等房的新婚夫妇以及急需改善住房条件的家庭等，包括军属、工人、教师，国家给每家都按统一标准配备了家具。

　　仓田街上恩情茶社、儿童百货商店等已陆续开业，装修中的还有洗衣房、音像店、药店及各类特色餐厅和服务设施。

　　严格来说，仓田街并不算是真正意义上的朝鲜CBD（商务中心区），这里没有广告，没有金融机构、商务酒店。同朝鲜各地商店低调的门牌一样，没有公司宣传竞争的概念，餐饮就叫“餐厅”、“清凉饮料”，前以地名打头，如大同江、普通江、万景台、牡丹峰等。不久前有西方媒体报道说“平壤惊现英文广告CNC”，其实大可不必大惊小怪，这里的CNC（Computer numerical control ）是数控机床之意，在朝鲜象征着“突破尖端科技”的另一种口号标语。

　　大建“乐园”

　　朝鲜今年之内各大惠民设施雨后春笋般竣工， 统一大街运动中心、羊角岛体育村、人民露天滑冰场以及集餐饮、洗浴、按摩为一体的柳京院等陆续建成完工，北塞公园、上兴儿童公园等各社区公园内的便民运动设施配备一新，包括新建旱冰场和迷你高尔夫球场。

　　如今，平壤各大广场乃至街头巷尾、胡同里，常常可以看到轮滑少年的身影，轮滑已经成为朝鲜当下最IN的运动，很多商店里都出售轮滑鞋。新近竣工的旱冰场成为平壤年轻人和学生的最爱，旱冰场跑道面积达2250平方米，分为基本跑道和技巧训练场，现在每天都有数千名市民和青少年儿童到旱冰场运动。

　　游乐园在朝鲜最高领导人金正恩执政以来，被提高到“优先让人民享受丰富文化生活”的高度，多次亲临指导游乐园建设。绫罗人民游乐园、平壤民俗公园、万景台游乐场、大城山游乐场等，服务设施全部整修一新，成为平壤人民休闲娱乐新去处。公园里的朝鲜游客以学生和家庭为主，也有不少年轻情侣集体出游，互相拍照，看到外国人，男人会稀罕地多看几眼，姑娘们在看到你抬相机的瞬间，或羞涩地侧过脸，更多的开始大方朝你微笑打招呼。

　　夜晚12点以前，平壤灯火辉煌欢声笑语的地方，一定是游乐园。位于牡丹峰山脚下的凯旋青年公园树木茂密，各种游戏设施彩灯熠熠，仿佛一座山林童话世界。据讲解员介绍说，为了要让朝鲜人民安心乘坐上世界一流的娱乐设施，金正恩元帅身先士卒，一一乘坐试验安全性能。“虽然朝鲜其他住宅楼可能不时遭遇停电，但这里不用担心。这里专门的供电电路，不会停电。”

　　本刊记者走进今年9月初竣工的平壤民俗公园。体验畅游园内，在半天之内将朝鲜境内风景名胜悉数细览。公园由历史古迹展区、现代区、民俗村区、金刚山公园区、民俗博物馆等组成，占地约200公顷，集中反映朝鲜民族历史、风情、民俗。古朝鲜时期的檀君陵、琵琶形短剑，高句丽时期的东明王陵、百济弥勒寺塔、新罗黄龙寺塔，渤海时期的上京石灯等按照不同比例缩小再现，千年的朝鲜历史文化古迹跨越时空汇聚，仿佛走在一座园林式的“露天博物馆”。迷你柳京大厦的出现即进入了现代区，人民大学习堂、凯旋门、千里马铜像等建筑的微缩模型，仿建逼真，细腻精巧。

　　在民俗村区，按原样修建高句丽、高丽、渤海和李朝时代的王宫官府展现朝鲜民族的建筑特色。装修华丽的婚庆酒店为国内外游客承办朝鲜传统特色婚礼，平壤冷面馆里，朝鲜招待员热情为游客端来开城八宝饭、全州拌饭等富有地方特色的美食。

　　本刊记者了解到，民俗公园还将增加“体验式”的游戏区，到时国内外游客可一起互动，体验射箭、摔跤、秋千和尤茨等民俗游戏。据园区导游介绍，金正恩元帅在视察时指出，要在民俗公园增建世界建筑区，让人民和学生开眼界见识世界各国的优秀建筑文化。

　　《瞭望东方周刊》记者杜白羽|平壤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