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放长假前几个月，我去我爸工作的大学找他，顺便帮着检查一些他科学论文上的英文。碰巧，他一个认识超过30年的大学同学也在市内，顺道来拜访，一同来的还有她女儿。之前完全没有遇到过她们，但因为老爸要在办公室打电话，我就先跟她们聊聊天。
我对女孩的第一印象是她看起来很不开心。整个对话中，她的头几乎都低低的，很少说话，而她妈妈则不停地讲话。她看起来很受挫折，厌恶听到不断重复的负面字眼儿，但又无处可逃。
她妈妈说：“我现在唯一不放心的就是我这个笨女儿。很奇怪，她之前在学校很聪明，上最好的高中和大学，但在研究所毕业后，即便之前补习了两年，她依然无法通过教师资格考试。我叫她过几个月后去考公务员，但是她跟我说她不想。我问她那她想干吗，她又说不出来。很奇怪，她明年就快26岁了，但是不知道想要什么。也没什么朋友，我很担心她嫁不出去，因为她根本没交过男朋友。你们年轻人到底怎么了？为什么会不知道自己想要什么？为什么她让我这么丢脸？”
老实说，在我坐下后那短短的十五分钟，在我听完她对她女儿不断的抱怨、唠叨，让她女儿很难为情之后，我第一感觉是想过去狠狠地扇她母亲一巴掌。
不要再让她尴尬了。更重要的是，不要再抱怨了，因为你知道吗？你应该好好检讨在过去20多年里你扮演母亲这个角色的表现，因为你，作为一位母亲，是你现在所有抱怨的事情中最应该要责备的人。
我们都知道人生中到处都有这种朋友、同学和过度保护的父母，他们总是不准他们的小孩尝试任何新体验、新冒险，任何在真实世界中学习的机会。他们总是说别想太多，拿高分，念最好的学校，其他所有的事情都会自然变好。
别相信那些，那不是真的。
过度保护和思想狭隘的父母不断重复说：用功念书，别想太多，考高分，不要谈恋爱，不要常往外跑，这不是让事情更糟糕吗？这些规则30年前适用在他们身上，不代表现在的世界也适用。
在这样教育的20多年后，坐在我眼前的这个女孩，突然发现她自己25岁了，没有好工作，没有成熟的社交技巧，不知道自己想要什么，这真的是她的错吗？我坐在那儿听着她母亲抱怨，我真的对她的情况感到很遗憾。她的整个人生都跟着这些观念走，听她母亲的话，总是拿好成绩，然后突然间，她变得令人失望，并在家里不断被提起。
像这种情况，当一个孩子已经18岁，却还没有实际的成熟专长时，教育体系和父母应该自我检讨。
但在18岁之前，当所有人生中重大决定不是你自己决定时，我真心地认为这不是你的错。但是，当你22岁，当你已经念了四年大学，并以一个成年人的身份去探索这个世界，去试着修你喜欢的课，参加你想去的社团，体验生活中你可以选择的每个时刻，但依然没有进步，或依然选择待在家里，等着别人告诉你该做什么，那个部分，就真的是我们这个时代的责任，更别提你是25岁的话。
在她妈妈整个聊天中有次停止唠叨时，我仔细地看着这个女孩。在那个依然失落、疑惑的年轻女孩面孔后面，是代表她生气、挫折和怀疑的怒视，而随着和她母亲没有建设性的关系持续下去，这只会变得更糟。这是一个快要变成女人的眼神，体会到不是妈妈说的所有话都是对的，而是时候该反抗、抗争和取得控制权了。
我悄悄祝她好运，她妈妈在未来几个月应该会很震撼。
文/钟子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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