猪事,超出你想象

  回锅肉是原来的回锅肉吗?东坡肉是原来的东坡肉吗?

  不是。

  这个回答似乎很冷血。最适合做回锅肉的四川猪种——“成华猪”已濒临灭绝,一度只剩下100头。适合做东坡肉的浙江猪种——“两头乌”,则被称为“中华熊猫猪”。

  农业部调查说,72个地方猪种,列入国家级保护名录的就有34个。盛行中国养殖场的,是大约克夏猪、长白猪、杜洛克猪、皮特兰猪,它们分别来自英国、丹麦、美国、比利时。

  畜牧养殖业工业化,正悄悄地改变国人的味蕾。

  泥沙俱下的养殖业,还不易察觉地改变着国人的骨头、血液、肌肉。河流和土壤中的重金属污染了大米、小麦、牧草,进而传递到饲料,然后进入猪、牛、羊、鸡、鸭体内,养殖户们毫无节制又一知半解的药物使用,使得市场上的一些肉类变得多少有些不可知。

  它们是肉,又不仅仅是肉。

  正如,曾漂泊在黄浦江上的是一头头死猪,也是一颗颗国人焦灼而无奈的心。

  不要小看猪。它不是一开始就如猪八戒那么搞笑的。猪曾经是民族的图腾,也长期代表汉民族,向上天和祖先致敬、追念。它还曾经是皇帝的名字,汉武帝刘彻,本名刘彘,彘就是猪。

  汉字中的“家”字,是一个会意字:下面是猪(豕),上面是房子,也就是猪的居所。

  是的,有猪,才有家。

  不要小看猪。比如,很少人知道,它事关二战胜负,和英雄的将士们一起,中国猪从日本人手中拯救了中国:

  猪鬃是二战战略物质,战争时期的军事工业中,从给军舰、飞机及各种军用车辆刷漆到清刷机枪、大炮的枪管、炮筒,都离不开猪鬃,而全世界的猪鬃几乎全部来自中国。

  为了争夺中国的猪鬃,美、英、苏三国在华盛顿成立机构,负责协商如何向中国取得猪鬃、如何分配。当时的美国政府还曾派一位特使到重庆,表示猪鬃出口事关战争胜负,要求中国政府保证供应。

  因此,猪鬃出口不仅是中国战时外汇收入的重要来源,而且是用以抵偿苏联和英美等国援华贷款或易货的物资。

  著名的“驼峰航线”(中印航线)上,陈纳德率领的飞虎队运输的主要就是猪鬃,这条航线要飞越海拔一万五千多英尺的喜马拉雅驼峰,美国几乎是不惜用航空员的生命来换取中国的猪鬃。

  没错,猪就是这么重要。体验过抗战时期中国艰困经济的人们,听到过战争暴行下中国民众哭喊的人们,如果用“伟大”来形容猪,应该一点也不奇怪。

  中国社会科学院教授叶舒宪说:“一方面古人将猪奉为信仰的图腾和自己的祖先,一方面却又大吃猪肉,这里边暗含了‘人畜合一’的深刻含义。”美国当代著名人类学家马文·哈里斯则在其代表作《母牛·猪·战争·妖巫——人类文化之谜》中说:“爱猪的高潮就是将猪肉融入人体,猪的灵魂汇入先人的心灵之中。”

  今天,被认为是上海黄浦江“漂猪”源头的浙江嘉兴,在举国舆论压力下,正在进行“控量”大业——到2015年,将养殖规模从现在的750万头压缩到200万头。

  那些开启漂流之旅的死猪,拥有猪的躯壳,但没有拥有过猪作为家庭财产战略核心的尊严,也难以像它的先辈一样,图腾般在这个世界上活过。而它们的食用者们,则正在这个世界,寻找尊严。

  摘自《瞭望东方周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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