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极航道上的大国博弈

　　北极航道是把双刃剑

　　各大国在北极的博弈，已经导致战争种子在这片净土上频繁播下；而环境开发的破坏，也让科学家们预言“航道开通日，就是地球衰落时”。

　　北极航道主要由两条航道构成：加拿大沿岸的“西北航道”，西伯利亚沿岸的“东北航道”。数百年以来，航海家们一直都梦想着穿越北极航道，但是，常年冰封的海面阻碍了他们的渴望--船队想要越过厚厚的冰层，通过航道抵达目的地几乎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稍不注意，就完全可能葬身在冰海雪原之中。所以，北极航道又被称作“比巴别之路还难的航线”。

　　不过，当年吞噬了无数船队和航海家生命的北极航道，终于在新世纪通航了。只是，通航的原由有些充满讽刺意义：由于全球气候变暖，北极冰川解冻，两艘德国货船破天荒头一遭，成功穿过西伯利亚与北冰洋毗邻的海域，也就是说，他们误打误撞地开僻出了一条商业航道。这之后的2013年，中国中远集团的“永盛”轮从大连出发，开始试水北极东北航道……

　　这一切似乎都在宣布：北极航道已经进入独立航行时代。至于那些破冰船，仿佛也应该可以退休了？

　　很多人都在怀疑，这条全新航道的出现，将会大大缩短欧亚大陆间的航程。但是，关于航道的争议也成为了一个世界性的议题，那就是新的北极航道会给人们带来什么？有人说它将带来巨大的商业利益；有人说它会引发惨烈的战争；还有人说，它会给地球环境带来史无前例的灾难……

　　穿越回到中世纪

　　企图穿越北极航道的探险家都死了

　　早在15世纪初，人类就已经开始了北极航道的开拓之旅，而这一切，都是源于对香料的渴望。

　　罗马人的征战和旅行，使欧洲人第一次知道世界上竟然还有麻、辣、酸、甜、辛、香等种种美妙的味道。于是，拥有东方香料的多少程度，就成了一个人地位高贵的标志。举个例子来说，现在便宜如沙子的胡椒粉，那时是以颗粒计数的，在很多国家和城市，胡椒甚至代替金银来记账，也可以用来置土地、办嫁妆，甚至买下一座城市。

　　那么，当时的香料航运到底有多艰难呢？或者说，如果穿越回中世纪，成为当时的一名商旅领导者，我们会经历一些什么？可以肯定的是，这是一趟长途的冒险之旅。

　　首先，我们要完成采购。在地球的另一边，胡椒、干花等香料并非稀有之物。但这些商品每次转手，都要索取报酬。在这些环节中，通常是第一双手“马来西亚的奴隶”得到的报酬最少。他们采撷新鲜果实，运送到市场上出售，除了吃饭之外别无报酬。从中获利的是奴隶们的主人：阿拉伯批发商买下货物，在热带的阳光下，用做工粗糙的快速帆船运送到马六甲，也就是现在的新加坡附近。在这里，坐着的第一只吸血蜘蛛是“海港领主”，他会向每一位要转运货物的商人索要贡物。层层交纳款项后，芳香货物才能被转移到大一点的船上，然后再运到印度的港口。

　　这种连续的转口往往需要数月，因为在一些纬度的范围内，航船经常因为无风而必须停航几个星期，或者要赶在飓风来临之前离开，前进时还要躲避海盗。穿越两、三个热带海洋之后，5艘船中通常至少有一艘会因为暴风雨吹袭和海盗抢劫而沉没。如果幸运的话，船只最后会通过坎贝湾，绕过阿拉伯半岛的南海岸，抵达亚丁，从这里可以到达红海和埃及。如果要早点着陆的话，可以走霍尔木兹海峡，也就是波斯湾的入口。

　　从这里开始的陆地之旅同样艰辛。海港里数以千计的骆驼排成一长列，背上统一挂着一袋袋胡椒或桂皮。四脚的“沙漠之舟”就这样开始在通向东方的沙漠上印下足迹。

　　阿拉伯商队往往要花几个月时间来运送印度商品，途经巴士拉、巴格达和大马士革到贝鲁特或者特拉布松，或者往西走到吉达和开罗。商队早在法老和大夏的时代就熟知这些古老的沙漠道路，但贝都因人同样熟知这些道路--他们是沙漠中的盗贼，一次袭击将会夺取商队数月辛劳的所有成果。

　　值得一提的是，躲过了沙暴和贝都因人，不一定就能躲过其他“合法的强盗”：埃及的苏丹，叙利亚的统治者，都会要求行经其领土的每袋货物交纳为数不少的贡税。史料记载：仅仅是埃及，每年由此就能获得数十万达卡的收入。

　　假如能够安全抵达亚历山大，又会遇到要价不低的威尼斯船队。自从背叛了拜占庭以后，这个海上共和国就垄断了地中海上所有的香料贸易。货物并不直接运送到其目的地，而是被带至里亚里托、德国、佛兰德和大不列颠。各国的代理人在这里竞相出价。然后，这些珍贵的货物被装在大轮子货车上，经过阿尔卑斯山冰雪覆盖的道路，最后抵达西方零售商手中。这时，它们已经离开生长地两年了……

　　尽管有如此多的手共同来瓜分香料的利润，但是每双手抓到的仍然不少。丢命的只有水手和船长，商人依然赚钱。只要有一艘满载香料的小船返航，便会带来可观的利润。当时，一袋胡椒比一条人命更值钱，而那时不值钱的人命多的是，商人自然就财源滚滚了。

　　由此可见，开发北极航道的金钱诱惑有多么的庞大。不过，当年许多企图穿越北极的航海家，全都死了。

　　钱赛勒是第一个企图打通航道的航海家，然而他的船队刚刚到达北极地区就被冰海困住，70 多人饥寒交迫而死，只有一艘船和十多名船员得以幸存；航海家弗罗贝舍三次探访北极航道，他的中国公司甚至从航道中带回来200吨矿砂--但矿砂并没有炼出黄金，他因此被人嘲笑为“愚人金”的发现者；航海家巴伦支在完成到达北极圈的壮举后，也不幸被冰所困，成为第一批在北极草棚里越冬的欧洲人：水手们3个月没见到太阳，只能靠宰杀北极熊和海象充饥，把手指头伸进嘴里保持温暖，最终，巴伦支死在了一块浮冰上……

　　海上第九大道

　　改变中国乃至世界的航道

　　北极航道开通时，已经是21世纪。不过，通航原由却充满了讽刺意义：由于全球气候变暖，北极冰川解冻，两艘德国货船破天荒头一遭，成功穿过西伯利亚与北冰洋毗邻海域，误打误撞开僻出了一条商业航道。

　　2013年8月8日，中远集团“永盛”轮从大连港出发，试水北极东北航道，这是中国商船首次尝试经由北极东北航道到达欧洲。中国极地研究中心战略副主任张侠认为，如果此次首航成功，对中国来说将意义非凡。

　　据分析，目前海运承担了我国90%以上的国际贸易运输，我国外贸主要有8条海运远洋航线，分别是中国-红海航线、中国-东非航线、中国-西非航线、中国-地中海航线、中国-西欧航线、中国-北欧、波罗的海航线、中国-北美航线、中国-中南美航线。而北极航道的开通，毫无疑问将削弱许多航线的价值，成为“物美价廉”的“海上第九大道”。

　　从海上运输效率的角度，北极航道较传统的航线可减少12~15天航程，所以航海界也把北极航道称为“黄金水道”。北极“黄金水道”一旦开通，世界海上运输格局将发生较大改变，中国与欧洲、北美等市场的距离也将大大拉近。

　　举例来说，如果从上海经苏伊士运河到伦敦，航程约10500英里，采用东北航线航程约为8000英里，航程缩短约2500英里。从伦敦到东京的习惯航线须经过巴拿马运河，航程约1.3万英里，若能采用北冰洋航线，将缩短为8850英里。航速21kn的集装箱船从日本的横滨出发到荷兰的鹿特丹港，如果绕道南非好望角需要29天时间；如果经过新加坡、马六甲海峡，通过苏伊士运河需要22天；但假如通过北冰洋航线仅需要15天，比目前的习惯航线经苏伊士运河减少了30%的时间……

　　为商人带来财富

　　也为生态带来灾难？

　　毫无疑问，金钱与财富肯定会随着航道的开通而来。但与此同时，另一份生态危机报告也摆上了桌面：各大国在北极的博弈，已经导致战争种子在这片净土上频繁播下；而环境开发的破坏，也让科学家们预言“航道开通日，就是地球衰落时”。

　　担忧并不是空穴来风。

　　首先，北极航道的确深埋战争种子：二战期间，纳粹德国的元首希特勒曾考虑建立北极基地；冷战期间，美苏潜艇差点在此爆发核战争；近年来，环北极圈的俄罗斯、美国、加拿大等国，相继强化各自在北极地区的军事存在，以争夺这一地区潜在的自然资源。其中，作为北极大国的俄罗斯，更是近水楼台先得月。2007年，俄罗斯将自己的国旗插到了北极点以下4000米的深海，并企图在摩尔曼斯克、阿尔汉格尔斯克等地部署两个北极作战旅；美国则打算增加在北极的军事实力，一直驻扎在美国阿拉斯加的海岸警卫队，也考虑在北极地区建立永久性基地……

　　其次是环境破坏。大规模的石油开发与钻探活动，对于生活在北极圈的动物们来说，也是一场灭顶之灾。人们从河床上和离岸屏障的暗礁中搬走了大量的石头，用来建筑道路和飞机跑道，或者填平营地、储藏库和钻油台的地基。这些举动，破坏了北极鱼类的产卵场所，也让北极狐赖以栖身的沙丘荡然无存。2013年8月底，在北极圈挪威斯瓦尔巴德群岛，摄影家拍摄到一只瘦成“毛毯”的北极熊尸体--这种北极地区最强大的捕食动物，也因为人类的活动无法找到食物，只能活活饿死。

　　世界自然基金会报告显示，资源丰富的北极环境不仅脆弱，而且自我修复和调节能力较弱，一旦北极地区环境进一步恶化，其影响对全人类来说将难以预测。不过，北极航道开通已经是不可避免。国际环保组织学者只能呼吁，有关利益各方应该抛开自身狭隘的利益开展合作，形成共同立场，在北极地区的开发与管理关系上寻找最佳的平衡点。

　　不过这一切在现在看来，似乎不太管用……

　　策划/本刊编辑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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