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浩如:建筑要能给人希望

  • 来源:精品家居
  • 关键字:杭州,建筑
  • 发布时间:2014-06-29 14:08

  陈浩如是地地道道的杭州人,生长于艺术世家。祖父和弘一法师李叔同曾是同事,父亲则是著名的油画家。他自幼在中国传统文化艺术的熏陶中成长,所以即便在15岁那年随父母移居纽约,如今的陈浩如依然对中国文学、历史、哲学研究保有浓厚的兴趣。“我从小喜欢读小说,梦想当作家,后来却做了一个‘杂家’。”陈浩如觉得建筑师就是一个“杂家”,什么都要学、都要懂,因此他认为40岁以下没有真正的建筑师。而尽管已年满40,他仍然定位自己是一个“不断学习中的建筑工作者”。

  从高中起,陈浩如开始接受纯美式教育,曾就读于纽约大学建筑系,毕业之后留在纽约各种类型的建筑事务所工作了8年,画图、复制,迎合客户需求,他感觉“自己像是一只老鼠,被放进带跑轮的笼子里,可以跑得很快,但却始终跑不出这个笼子”。于是,当在自己的家乡有一个独立做项目的机会时,陈浩如便义无反顾地回到了杭州。3年之后,在好朋友王澍的邀请下进入中国美院建筑系任教,并从此决定留在杭州。十余年间,陈浩如先后完成了萧山通策广场、南宋御街改造项目、宁波鄞州文化活动中心等10多个建筑设计,近几年,他又开始同杭州的几位产品设计师一起做材料研究和家具设计。现在,陈浩如正在忙一个临安太阳村的猪圈设计,是个纯竹架构的建筑,这也是之前做竹材质研究之后的实践。陈浩如说:“建筑除了能够解决问题,还要能给人希望。猪圈设计听上去也许很普通,但它却可以做得很有意义。”他设计了一个可伸缩的建筑结构,由10个石墩作为支点,棚顶为竹构架,5组猪圈连成一体,俯瞰像一个机场,远看又跟连绵不绝的群山遥相呼应。陈浩如认为,这个猪圈给人的希望在于,它完全就地取材,竹、茅草、石头,连人工都是太阳村的村民。做这样一个建筑,能让整个村子尽快恢复快要失传的手工艺,也让生态农业的概念传播到了村民的心里。在陈浩如看来,建筑师不可以单单关心“生存”二字,做建筑的造型师,而是首先要做一个社会人。这个不一样的猪圈设计,其实是从建筑的角度对城市与农村关系进行新的探索。

  《精品家居》=R

  陈浩如=C

  R:你现在的状态是一边在西湖边(中国美院)教书,一边在凤凰山脚做自己想做的设计,是不是感觉自己十年前回到杭州的决定很明智?

  C:周末还能去临安的村落里吹吹风(笑)。当然,我当初回来就是因为拿到了独立做项目的机会,这对于有做建筑师理想的人来说,非常难得。刚回到国内的时候,做的东西还比较商业,一半建筑师一半画图家的日子给了我不少锻炼。积累至今,能有这样一个工作室,算是我理想的状态吧。

  R:这个工作室是你自己设计的吗?

  C:是啊,整个艺术园区都是我盖的。这里本来是一个被弃用的空地,有人找我来策划设计一下,效果不错,所以我自己也搬过来了。其实做建筑跟做艺术一样,找到生存空间的同时也要寻找创作的机会。不可能突然有个人给你一块理想的地方,让你无忧无虑、没有限制地进行设计,现实往往是建筑师要在各种交集的外力之间,找到一个可以生存,并且可以创作的空隙。

  这个工作室就是这样,我们现在所在的凤凰山,是宋徽宗最喜欢的地方,他曾经喜欢到要在汴京造一座山一个园子,把整个凤凰山的景都移过去,就是著名的艮岳。搬到这样一个好的环境、大的空间来,我可以做各种各样的项目,除了建筑以外,还和其他设计师合作,比如室内、家具或者建筑的某个部分。山顶工作室的理想状态是可以分成几个小工作室,搞音乐的、搞艺术都可以来,大家聚在一起,还可以做跨界设计或者跨界合作。艺术本身就是相通的,我爷爷也是画家,但他那时候上学读的是“图音系”,画画和音乐是一个门类,其他艺术形式也一样是相通的。

  R:杭州的自然环境和人文环境好像特别适合培养出艺术家来?

  C:用通俗点的话讲,杭州是个接地气的城市。在这里,人和自然相依为命。自然就像盆景一样,哪儿是人造的花园、哪儿是原始的自然,是没有明确界限的,一定要划出边界,那就得通过河道——西湖、钱塘江、大运河。所以在这里生活,和真正独立于自然之外的大城市生活是完全不一样的,比如纽约、上海,那里完全是由人和人之间的关系组成的,而没有人和自然,因此而产生出一种脱离土地的感觉,不像杭州这么接地气。我很喜欢赖特,他作为抵抗欧洲现代机能主义建筑的主要力量,提出了“广亩城市”的概念,反对工业化,把人从大城市里释放出去。而建筑,必须要跟土地发生关系,不能老是漂浮着,只有土地才会让人觉得舒服,人与自然是相互依存的关系,不能剥离开来。

  R:你最近在做的“太阳公社”猪圈设计也是一种对建筑、人与自然的探索吗?

  C:是的。这个房子很有意思,它没有地基,现代建筑要求底下一定要有地基,但是中国的江南建筑是没有地基的,要保护农田。

  所以我们就做了10个石墩,上面用竹构架连成一片,靠自重来稳定。这个建筑构造分两层,底下的1.2米是跟猪有关的;而侧栏之上到屋顶的巨大空间,因为整个建筑要横跨8米没有柱子,它的结构决定了它的高度,而这个高度又恰好保证了猪圈的自然通风。从理论上讲,这座建筑可以随时被拿走,把砖头一搬,就可以完整地把这栋建筑移到其他地方去。

  经过这个项目,我突然意识到,竹子其实是一种庄稼,是受人控制的。

  如果人觉得竹子是有害的,那它就会被砍光,然而,人认为竹子是有益的,因此它变成了人与大自然交流的工具,所以我们现在看到安吉、临安大片的竹林,它们几千年的存在也是依靠人类的介入,建筑与人、人与自然、自然与建筑,应该是一个生态循环体系。

  R:你同时受到中西文化的影响,也体验过两种不同的设计环境,能否谈谈你的感受?

  C:大学一年级的时候我就在纽约SOHO区的一个建筑事务所里给人画图,之后几年陆续待了10家事务所,各种类型的都有。大大小小的事务所虽然同在一个行业,但性质是天差地别的。大公司里面,有人可能就画一个楼梯,有人可能很幸运,专做整体方案,但他其实也就是一个造型师,做了方案以后就不能跟进了,这种氛围事实上跟国内的设计院很像,进去就开始熬。但是我对我的学生说,进了设计院也一定要保持一颗好奇心,时刻为即将到来的机会作准备。当下中国的设计市场机会很多,比我10多年前的情况好多了,大家首先明白建筑是干嘛的,慢慢也明白了设计的价值,对设计师开始尊重,这跟以前完全不一样。不过也可能很快陷入另外一种极端,像西方成熟的设计市场那样,流程过于专业化,缺乏独立的艺术创造。

  R:有没有对你影响很深的建筑师或者艺术家?

  C:有很多啊。在每个不同的时期会受到不同大师的影响。最初选择学建筑,安藤忠雄算一个比较重要的影响;大学期间,受到StevenHoll的影响,他最好的时候是上世纪90年代的作品;扎哈(ZahaHadid)、卡拉特拉瓦(SantiagoCalatrava)、妹岛和世等等都曾经对我产生过影响。有意思的是,他们都是普利兹克奖的获得者,不过去年我在ETH(瑞士苏黎世联邦理工学院)遇到卡拉特拉瓦的老师,他跟我说,他们在得奖之前的作品更好。好像是这样,人往往都是对自己还不够确定的时候,设计出来的东西更好。

  撰文_杜雪坤 图_山顶工作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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