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林靖宇：卫护源头好水来

　　拥有中国第一套矿泉水质量预警系统

　　位于长白山西麓的靖宇县，隶属于吉林省白山市。该县原名濛江县，1946年为纪念在此牺牲的东北抗日联军第一路军总司令、民族英雄杨靖宇将军而更名靖宇县。这座拥有14.6万人、因英雄而闻名于世的小县城，如今又因为有“好水”而天下知——这里拥有水质达到世界顶级标准的冷泉水，是一座不折不扣的矿泉城。

　　7月19日，首届“寻找中国好水”大型环保行动在靖宇县举行启动仪式。《环境与生活》记者和其他媒体随同当地自然保护区的工作人员，深入森林深处的水源地，一窥名泉的神秘之容。

　　一座因水而闻名于世的县城

　　一条高速公路，缩短了靖宇与外界的距离，从吉林省长春市到靖宇县城驱车走高速公路仅用2个多小时，而在上个世纪则需要5个小时。

　　这是一座因水而闻名于世的县城——中国长白山靖宇矿泉城，县城所在地——靖宇镇是一个空气清新、具有浓郁北方特色的城镇，县委、县政府的办公楼虽然显得陈旧，但是不论是走进中学还是小学，你看到的都是宽敞明亮的校舍。“最美的环境是校园，最好的楼房是校舍”是靖宇人的骄傲。

　　靖宇是一座拥有百年历史的县城，这里森林资源丰富，全县森林覆盖率达到90%以上。独特的火山地貌和优越的生态环境，造就了靖宇矿泉水溶融矿物质及补给、运移、涌出的独特水文地质条件。而丰富的矿泉水资源为靖宇在新世纪实现转型发展奠定了坚实的基础。

　　新中国成立初期，靖宇县城居民饮用的是地表水，水不仅口感不好，还害得当地人患了很多地方病。吉林大学教授肖长来告诉《环境与生活》记者：“20世纪60至90年代之前，靖宇县城居民虽然用上了自来水，但是水质含铁、锰成分较高。”为了改善居民饮水条件，靖宇县政府一直都在不懈地努力着，直到他们把目光投向了矿泉水。

　　森林里的矿泉水正式作为饮用水之前，靖宇人已经对其进行了多年的跟踪监测，这些水是火山喷发后形成的冷泉水，里面含有多种有利于人体健康的矿物质，完全达到了优质矿泉水的标准！肖教授是吉林大学环境与资源学院水文水资源研究所所长、水利工程与地下水实验教学中心主任，从事与水有关的研究达30年之久，近几年他专注研究靖宇县矿泉水，说起靖宇的“水”他会显得有些激动。

　　上个世纪90年代末，通过三期引泉工程，靖宇县城居民喝上了矿泉水，自从喝上矿泉水后，靖宇的“克山病、地甲病、大骨节病”这三大地方病得到了根治，而且人均寿命也有所提高，据统计，14万人口中，百岁老人逐年增多，人均身高也增长了3至5厘米。

　　如何让沉睡在密林深山里的矿泉水转化为县域经济崛起的财富，靖宇人描绘了一幅宏伟的矿泉水保护与开发并举的蓝图，开始了“吃水饭、打水牌、兴水业、建水都”的不懈探索。2000年7月31日，靖宇被中矿联矿泉水专业委员会命名为“中国长白山靖宇矿泉城”，从那天起，靖宇的矿泉事业便呈现出蒸蒸日上的态势，靖宇矿泉水的知名度也逐年提高。

　　水质经受欧盟标准检验

　　2004年，长白山天然矿泉水靖宇水源保护区管理局领导与专家团队，特意把水“背”到德国，让世界权威的水鉴定机构费森尤斯（Fresenius）研究所检测，“一共检测了241项指标，包括常量、组分、微量元素、有机物等21大类，结论是靖宇县矿泉水天然、纯净、无污染，偏硅酸含量高，有毒有害物质含量极低，或未检出，不含人为的污染元素。在形成条件和矿物组合上，与法国著名的伏维克（Volvic）牌矿泉水极为相近。”靖宇矿泉水不但在国内检测时各项指标优良，在以严格著称的欧盟标准面前也轻松过关。这一检验结果，让中国长白山靖宇矿泉城成为与阿尔卑斯山和北高加索齐名的世界三大矿泉水富集地。在向《环境与生活》记者介绍靖宇矿泉水时，长白山天然矿泉水靖宇水源保护区管理局李印锡局长毫不掩饰他的自豪之情。记者仔细品尝靖宇县矿泉水厂出品的瓶装矿泉水，感到口感清冽，味道正如某知名瓶装水品牌广告所说的“有点甜”。

　　据检测，靖宇矿泉水属低钠、低矿化、重碳酸镁钙型偏硅酸矿泉水，同时还含有钙、镁等20多种对人体健康有益的常量和微量元素。经国家级、省级权威单位近20年的观测，靖宇矿泉水中所含大肠杆菌等细菌基本为零，挥发酚、氰化物、亚硝酸等指标均符合国家标准。

　　每滴水“孕育”五十年

　　这些优质的矿泉水是如何形成的呢？

　　肖长来的结论是，这主要来自大气降水。靖宇县年均降水量为805.1毫米，由于林区的地面上有一层黏土，这层黏土上含有丰富的落叶和腐殖土，有利于涵养水源。当充沛的降水落到地面时，绝大部分慢慢渗透进黏土继而再进入玄武岩，玄武岩是靖宇矿泉水形成的核心要素，“玄武岩是几百万年前甚至千万年前形成的，它是岩浆岩中的喷出岩，属于碱性岩，里面的二氧化硅含量很高，达到46%～52%。”肖长来解释，降水中各种矿物质含量很少，但是经过与玄武岩的相互作用，就形成了偏硅酸含量高的矿泉水，通过岩层的挤压又慢慢涌出来，这个“一进一出”的过程最少需要20年。每一滴靖宇矿泉水的形成，都需要20～60年，“这样就有足够多的有益成分进入水里，形成偏硅酸含量高的优质矿泉水。”

　　或许在保护区管理局办公楼内的靖宇火山矿泉群地质博物馆，最能直观反映靖宇县矿泉水的形成过程。7月19日，记者在这个博物馆看到了矿泉水形成的实体模型，真切地感受到靖宇的水为什么“好”。同时还发现，原来许多耳熟能详的瓶装水和果蔬饮料，也是来自靖宇县的。

　　无人“打扰”的水环境

　　靖宇县发现“好水”之后，多家知名矿泉水厂陆续前来“落户”，靖宇的矿泉水也随之声名大噪。

　　不过，靖宇县在开发水产业的同时，也在思考怎么让这“好水”能够得以保持。2001年，长白山天然矿泉水靖宇水源保护区成立。2012年，该保护区升级为国家级自然保护区。到目前为止，这是全国唯一以矿泉水为保护对象的国家级自然保护区。

　　李印锡介绍，保护区总面积423.25平方公里，森林覆盖率达到90%以上，全县迄今已发现38处可以开发利用的矿泉水源，而且全是自涌泉，水龄高达50年，涌水量为每日10.86万吨。区内的九龙泉、白浆泉、青龙泉、飞龙泉分别经美国国家实验室、国际饮水资源保护组织、德国费森尤斯研究所检测，结论都是矿泉水富含偏硅酸且无人为污染，潜在商业价值极高。

　　为了杜绝人为污染，保护区的工作任务之一就是不让矿泉水被“打扰”，划定了核心区、缓冲区和外围区。按照相关要求，核心区内严禁一切干扰。环绕核心区周围的缓冲区只准从事科学研究观测活动。缓冲区之外的外围区，也叫实验区，可以有一定的科学试验、教学实习、参观考察、旅游、生产等活动，还可有少量居民点和旅游设施。入驻靖宇县的娃哈哈、农夫山泉、康师傅、天士力、恒大冰泉等国内知名水厂，就位于实验区。

　　7月20日，记者看见实验区的农夫山泉水厂有专门的铁路运输线路，目的是让货运对保护区的干扰最小化。实验区内天士力矿泉水的生产线更是推出：“按照制药标准投建，生产车间内的卫生要求达到手术室标准”。参观时记者一行隔着玻璃墙观看矿泉水的生产和包装过程。整个生产线整洁有序，严格规范。

　　早在2009年，靖宇县就投资100多万元，对巨龙泉附近的丁小山村39户村民实现了整体搬迁。今年，县里筹措资金4000多万元，将对居住在保护区内种植人参、经销人参的“二参场”职工进行搬迁，以还矿泉水一个天然纯净的环境。水源地所在的核心区被完全封闭起来。

　　建起中国第一套矿泉水质量预警系统

　　保护区开发的“靖宇长白山天然矿泉水生态环境监测”项目，堪称史无前例。记者一行7月19日来到靖宇长白山天然矿泉水生态环境监测中心，通过电脑和投影屏幕，记者清晰地看到保护区内各个泉点的实时情况，清澈见底的泉水、郁郁葱葱的树林一览无遗。据工作人员介绍，通过这个监控平台，他们能掌握保护区内矿泉水水源的气象、水质、水量、水温的实时动态，还能监测到水厂是否按采矿证规定的开采量用水。

　　管理局全体机关干部轮流值班，一旦发现问题，就由保护科和科技科奔赴事发地进行处理，并联合林业、公安部门执法。吴世利解释，“我们每个月定期采样、送检，现在娃哈哈、康师傅、农夫山泉、天士力等水厂的水源进厂之前，都要进行水样检测。”科技科科长吴世利说，这套实时监测系统是中国第一套矿泉水质量预警系统，且该技术在国际上处于领先水平。

　　如今，保护区内设立水源地监测站3个、监测点11个，共装有16个远程摄像头，已经实现24小时全天候监测，监管人员足不出户即可对水源情况了如指掌。2007年至今，该系统已经累计产生几十万条数据，也为水科学研究积累了丰富、翔实的数据。

　　靖宇白浆泉拍出亿元天价

　　记者实地探访发现，靖宇县的矿泉水源地，多以矿泉群的形式存在，一般是一个主泉，周围分布大小不一的子泉，这些矿泉群日夜喷涌，清清泉水汇聚成小溪或河流。保护区内“著名”的白浆泉看起来就像一条河。

　　今年5月4日，白浆泉仅探矿权就被拍出1.5677亿元的高价，创下了靖宇县矿产资源拍卖新高，这也是中国史上价格最高的矿泉水探矿权。此前，长白山地区的矿泉水资源很少卖出超过3万元的。

　　通过这件事人们发现， 靖宇的矿泉水正在越来越被世人所关注，因为像这样的矿泉水在世界上真是不可多得，而拥有优势资源就意味着占据了未来广阔的市场。近年来，娃哈哈、农夫山泉、康师傅、天士力、恒大冰泉等名企落户矿泉城，也印证了名企和名水，资源和品牌联姻的重要性。

　　靖宇为了让优质矿泉水能够发挥其应有的市场价值，一方面提高了市场准入门槛，一方面努力培育自己的品牌。目前，在靖宇除了娃哈哈、农夫山泉等名企以外，还有德亚、松海泉等一批本地草根矿泉饮品企业正在茁壮成长。

　　仅开采部分自涌泉

　　李印锡还强调，获得探矿权的企业要开采白浆泉，还需要看白浆泉的开发价值再议价，在他看来，这才是真正让天然矿泉水回归它应有的价格。时下，国内的天然矿泉水资源日益稀缺，肖长来曾向靖宇县政府建议：“只开采自涌泉，如果打井超采，泉水就会干涸，而降雨需二三十年才能成为矿泉水，不能及时补给。”肖长来说，这个建议如今已是靖宇县上下的共识。

　　靖宇县委书记毕增祥在不同的场合都强调，希望靖宇的水“走”出国门，但是，靖宇县对矿泉水的保护也毫不含糊，他们只利用自涌泉来生产矿泉水，而自涌的部分也仅允许利用大约70%，以保证生态平衡。

　　2013年，吉林省地质工程勘察院对靖宇县境内矿泉水资源进行全面调查，发现38处水源地每天涌水量共10.86万吨。靖宇县2013年生产了90.5万吨矿泉水产品，2014年预计达到247万吨，加上县城居民年用水722万吨，靖宇县全部用水不到1000万吨。“我们测算了一下，按照日涌量，我们最终的开发目标是每年2000万吨矿泉水产品。”吴世利说。

　　到原始森林“寻找中国好水”

　　1998年，靖宇县开始对白浆泉进行监测，发现白浆泉属当地日涌量最大的一组矿泉，水温常年在7.5℃左右。

　　今年7月19日下午，也就是在“寻找中国好水”启动仪式后，李印锡、吴世利带领环保部华南环境科学研究所和中科院环境水质学国家重点实验室专家团队和记者一行，深入白浆泉现场。

　　这正是“寻找中国好水”系列环保考察行动的一部分。该活动由中国环境科学学会和《环境与生活》杂志共同发起，将通过科研机构检测、专家评定和公众网络推选三个环节，客观全面地评估参与此次调研的水源地。

　　当天，在多家媒体记者见证下，中科院环境水质学国家重点实验室的技术人员雷沛在白浆泉水源地现场，用其自带的取水设备取了水样。下一步，这些水样将被带回实验室，由专家团队结合目前世界上最严格的水标准，并参考课题组专门制定的20项“好水”指标对其进行检测。

　　冷水虾“见证”优良水质

　　白浆泉位于森林深处的无人区，记者一行从离泉水最近的路口走进去，一路都是遍布泥泞沼泽的林中小道。尽管保护区工作人员为减低团队步行的难度，在泥泞的路段铺上了木板，但是据记者保守测算，这段路来回也走上两小时。必须说明一下，由于实行封闭式管理，一般情况下这里不允许非工作人员进入。

　　初映入眼帘的白浆泉是那么恬静，它在翠绿的树木掩映下静静流淌。由于正处夏季，而泉水常年保持在6～9摄氏度，水和空气的温差，让水面不断飘起一层淡淡的雾气，让人恍如置身仙境。泉水并不很深，下到水里，能发现水底不时有许多汩汩冒水的泉眼，正是这些不起眼的泉眼，以每分钟28立方米的“力量”源源不断地输送矿泉水。

　　这时，李印锡从水里抓起一团苔藓，“你们看看，这苔藓多好呀！”在阳光下，绿油油的苔藓透着泉水的清亮，更加青翠。肖长来说，这种苔藓只能长在干净的水源地，几乎不腐烂，像艺术品，爽心悦目。水底的石头很多都有火山岩的空洞，记者捡起水底的一块石头，发现石头底下粘着一只小“虫”，吓得赶紧扔了，旁边的肖教授却笑着说，“干净的水里一般不会长有害的生物”，那不是虫，而是一种冷水虾，当地人俗称小河虾。这种小河虾只能在优质的水源地存活，而且必须是冷水，所以，小河虾其实是这里的“土著居民”，更是优良水质的见证者。

　　本刊记者 朱艳 张弘 撰文/摄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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