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建强 解不开的川西情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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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发布时间:2014-09-28 13:16
张建强,企业老板
人生格言:善予善乐。
爱心线路:重庆—330km—成都—140km—雅安—187km—康定—80km—新都桥—80km—甲根坝—40km—沙德—80km—贡嘎山乡—20km—雅哈垭口路况:甲根坝经沙德、贡嘎乡到次梅垭口,轿车勉强可以通行,上垭口的10公里坡陡弯急需小心驾驶;上木居经雅哈垭口到甲根坝仅限越野车,SUV勉强能过。
生活迫使我们不停地前行,虽然不知道前进的目标,也无法预知终点在哪里,却都身不由己,无法停下自己的脚步。当张建强踏上川西那片土地时,虽然经历了路途上地狱般的磨炼,但是在那个纯净的天堂中,他帮助了那些淳朴的藏族同胞,同时因为他们的善良,也重新认识了自己和这个世界。
初遇川西,格聂是个漂亮又封闭的地方
2000年5月黄金周,那是张建强第一次到川西。
人到中年,事业有成,按理说生活已算优待他们了,但往往是这样的人,在生活中越不安分,越能折腾。他们有理想,有为理想坚持的魄力。有一天,他突发奇想要走川西,工作中的雷厉风行体现在生活的方方面面,于是,他约上了几个朋友,一行五辆车,一群自驾菜鸟,就循着千万开路者的足迹去寻觅他们心中的净地——川西。
中午到达理塘,到理塘的路算是康庄大道,摆在他们面前的,有两个选择,一个是错普沟,一个是格聂神山,到格聂神山有80公里,到错普沟120公里,心里盘算着在理塘买点菜赶到格聂神山吃午饭刚好,于是就这么轻松愉快地决定了去的方向。
很多时候,理想和现实之间总是有一定差距的。这群在社会上摸爬滚打多年且已如鱼得水的人自是明白这个道理。从理塘开出去10公里之后,路就已经烂得没法走了,每往前面转一个弯都无法判断到底是要刹车还是轰油。
去格聂的路上要路过一座铁匠山,海拔高达4700米,景色非常漂亮,原本还幻想着到格聂可以吃个午饭,大自然却先给了他们一个下马威。一个朋友驾驶的车辆是基本上没有越野性能的广本RAV4,上山刚开出10公里,所有报警灯都亮了,车辆的各项性能已完全无法在当下的路况下继续前行,只好独自脱离队伍折回了。其他的四辆纯越野车则继续前进。当他们到达铁匠山顶时就已是下午6点,而且还不知道目的地有多远。张建强说,在川西走有个特点,如果沿途可以看到狗,看到牦牛,你就不用担心,因为这说明附近有人。当他们6点钟到达山顶时,已经有两个小时没看见任何生物了,他们便知道进入了无人区,所以即便是风景再美,他们也不敢长时间停留拍照,只想尽快下山,下山路更加让人心惊胆战,山的两边下面是深不见底的峡谷,路十分窄,一不小心,也许就冲下了悬崖。
下山的路上,大家都心照不宣地停止了对讲机里的嬉闹,沉默的气氛里夹杂着一丝恐惧情绪,张建强说,因为人是群居动物,平时想找个清静点的地方玩,但真正在一个没人的地方,是会害怕的。铁匠山让他们感到到了大自然的力量,而格聂,却真正让他们见识了什么叫封闭,没水,没电,没电话信号,那里的小孩甚至连人民币都不认识,他们把张建强给他们的钱折成小船放在小溪里流走了,张建强说他没见过比格聂更封闭的地方。从此以后,他便深深地牵挂着这片土地,无论他身在何方。
一碗解渴水,一家藏同胞
自从2000年第一次到达了川西,张建强此后每年都会多次自驾前往,去看看那些熟悉的风景和相识的人。
甲根坝,不管你是否熟悉这个名字,但张建强认为,有人说新都桥是摄影家的天堂,那是因为他还没到过甲根坝。这个美丽的木雅藏族村寨,张建强在这里,与一户藏胞人家结下了深厚的友谊。从此以后,这个家庭发生的许多事情,都时刻牵动着张建强的心,每次去川西,他都会去探访一下他们。
多年以前甲根坝还没有旅游这回事,当地的一位藏民便因为这里的美丽景色没能为外界知晓颇有些遗憾,他是个有眼光有头脑的藏族汉子,为了能让汉族朋友记住,就给自己起了个汉族名字“老王”。老王四处勘察甲根坝周围的风景资源,并辟出了一条从乡上通往雅哈垭口看贡嘎雪山的土路。那条路要穿过小河、牧民的草场,还要从一片世界上最大的钙化岩石上走过。老王在一些关键的路段上平整了一下,并在一些危险或难以辨认的地方插上了经幡作标记。
第一次路过这个地方时,张建强就被沿路漂亮低矮的藏寨吸引,一辆车驶过,卷起的黄沙就足以把整个村庄湮没,像极了阿富汗电影里的豪迈场景。上山路途中的钙化池跟黄龙的瑶池比起来也毫不逊色。张建强口渴在这个村子里四处找水喝,老王便热心地把他们引到自己家里。他家里还有妈妈,太太和两个女儿,两个女儿一个16岁,一个14岁,不仅长得漂亮,歌也唱得很好,张建强认为,这种没有任何技巧装饰的声音才称得上是“中国好声音”。老王作为家中唯一的一个男人,承担起了整个家庭的重担,生活十分困难。初次相识,张建强便对这个热心善良的藏胞家庭心生好感,并相互留下电话,即便回到重庆后,也常常打电话询问关心他们的生活状况。
贡嘎梦之路
很不幸的是,当张建强第二次回到甲根坝老王家里时,迎来的却是一个噩耗,老王在一次意外中,不幸身亡。
老王的音容笑貌还历历在目,即使再惋惜一切却已经灰飞烟灭,因缘已逝。老王热爱生活,酷爱贡嘎,待游客如兄弟,几十年如一日,有口皆碑。
他生命中的一个重要价值之一,就是帮许多外来人实现了贡嘎梦。
多少年来,老王牵着马一次又一次走进贡嘎山,在风雪中和不熟悉藏地恶劣天气的朋友们共度雪山之夜;他独自一人查看地形,上山修路,埋经幡柱;他开着那辆破旧的北京吉普一次又一次地绕山转水,在颠簸之中将一批批朋友送上雪山垭口。很多时候,风雪太大车马上不了山,总是他连拉带扶,把濒临绝望的人拖上去一览贡嘎山的神韵。用游客的话说,他是个宁愿自己受伤也不会让游客受罪的人。更多的时候,他将下山的朋友带回家里,把他们当自家人,烧红火炉,开怀痛饮,一醉方休!
老王的不幸遭遇让张建强十分痛心,但摆在现实中急需解决的却是老王走后,留下这一家老小生活问题。在藏区,没有男人的家庭,是十分困难的。而解决这个难题的唯一办法就是让女儿嫁人。妹妹秋竹为了支持姐姐央金读书,减轻母亲的负担,毅然辍学回到家里撑起半边天,结婚后,与老公阿勇成了家里的顶梁柱。
在藏族村庄里,一场婚礼往往就是村庄的节日。秋竹出嫁那天,雅哈垭口下的草原上举行了一场盛大的婚礼,来自北京的雪佛兰车友俱乐部开拓旅和张建强带领的重庆车友,风风火火地从两个地方赶来,在草原上闹了整整三天三夜。
妹妹出嫁的同时,姐姐也考上了康定卫校,张建强和他的朋友立即对她进行了资助,几年下来学费生活费全由他们包了。当他们想继续为老王家捐助的时候,老王的太太拉姆拉住了张建强,她是一位不会说很多汉语的藏族妇女,虽然已40多岁的年纪,但仍然可以看出她年轻时漂亮的模样,她用自己有限的汉语说:“够了够了,你们已帮助我们太多,这里有更需要帮助的人。”她的手指向的是次梅垭口。
花海里迎风飘扬的那一抹红
张建强和另外一个朋友,决定启程去看看拉姆所说的那个地方。
翻过雅哈垭口,来到一片开阔的草原。草原上开满了五颜六色的野花,还有一种高原上特有的会打洞的超萌动物,因为长得既像兔子又像老鼠,所以它有一个特殊的名字——高原鼠兔,它们时不时地探出脑袋,在草原上蹦蹦跳跳,让张建强这个已过不惑之年的男人都忍不住惊呼“太可爱”了。
行走了很久,视野里终于出现了一个好像学校的地方。说好像是因为它的规模实在小得不像学校,只有破破烂烂的三间房,一间教室、一间寝室、一间教师休息室,全校只有7个学生,一个不会说汉语的老师。看到眼前的这番情景,张建强便决定,就是这里了。他脑海里正在构思,要把学校的房子重新建一下,把操场修一下,再添置一些教学用品,为学生们添置一台卫星接收、能看到外面世界的计算机设备,正当他把一切设想都在脑袋里面过了一遍决定就这么办时,村里的村支书找到了张建强,诚恳地劝他:“你不要资助这里。”原来因为条件太艰苦,来这里授课的志愿者一般待不到三个月就会离开,留不住老师就留不住学生,学生的流动性很大,就算有了好的教学设备,藏族的老师不会汉语,学生们也听不懂汉语,那些好的设备就浪费了。
无奈之下,张建强和朋友只好继续向前。
蓝天白云下,三间破旧的房子渐行渐远,湮没在一片花海中,一切都很旧,惟独操场上那一面鲜红的五星红旗,耀眼夺目,在高原上迎风飘扬。
按照村支书的建议,他们找到了贡嘎乡中心校,这里有200多名学生,学生年龄都偏小,几十个人挤在一间寝室。床很小,个子大点的挤两个,个子小点的就挤三个,看得人忍不住眼睛发酸。张建强找到了中心校的校长阿土,问他们需要些什么,阿土说他们最需要复印机,因为直到那时,这些学生的考卷依旧使用钢板刻字油印的方式,条件非常艰苦。
张建强返回重庆后,为他们购买了复印机、投影仪等各种教学设备,为他们解决了实际困难。这么多年的帮扶,让张建强与阿土成为了朋友。而最让张建强感动的是,“藏区人民最可爱的地方是,面对我们的资助,他们从来都是真实地告知他们需要些什么,从不要求更多,也从不接受更多。”
十年如一日,张建强从未间断过和阿土的联系,也从没停止过对川西的捐助。张建强说,虽然表面上是他们在帮助藏胞,但实际上,却是藏胞帮助了他,是这些淳朴善良的藏胞,让他重新认识了自己,他们给予了他更丰富的精神慰藉。
文|张元梅 美编|戴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