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裸体的马哈》,这是画国王后妃和贵族夫人的作品中争论最多的一件了。对于画中的裸体“俏女郎”的原型到底是谁,至今说法不一。
在欧洲,西班牙是一个相对保守的国度,极少有裸体肖像出现。著名的作品只有宫廷画家委拉斯开兹的《镜前的维纳斯》和戈雅的《裸体的马哈》传世。不过,恰恰是这位戈雅,被史家公认为近代绘画的始祖。
如果要谈模特儿与画家的轶事,也许最热门的莫过于《裸体的马哈》了。也许,戈雅自己就是一个传奇的人物。他1746年生于西班牙北部的农村,小时候一边放牛一边随意作画,传说天才因此而被一位过路僧侣偶然发现,于是送他上学,14岁后又进入画室学画,老师赞赏他的天才又担心他不守本分。
青年时代的戈雅性格粗野、好斗,传说一次他在画室里帮老师作画,竟给基督的嘴上画上烟斗,使老师大为生气。在画室外他也常惹是生非,17岁时,在一次宗教节日里,因领人打群架出了人命,只好逃到马德里。他两次投考美术学院未果,后随斗士团巡回演出并到了意大利。
一次,他竟飞檐走壁爬上了圣彼得大教堂的圆顶,目的是在上面写下自己的名字。不过,在意大利期间他受古代大师作品的熏陶的确得益匪浅,艺业突进,并有作品获奖。可惜,由于与修道院修女的爱情而触犯了法律,他不得不重返故里,后经友人介绍进入皇家织造厂担任壁毯画设计工作,于是一帆风顺,担任学院副院长、壁毯厂领导人、宫廷画家,等等。
《裸体的马哈》和《穿衣的马哈》是两幅著名的作品,技巧很高,而同时惹起人们探讨和争论也最多。马哈是西班牙语俏女郎之意。从前一般认为,这两幅画的模特儿就是阿尔巴公爵夫人,戈雅与她有着深厚的感情。
传得最神的,是一次正在画的时候,有人来报信说公爵怒气冲冲地找来了。戈雅急中生智,迅速又画了一幅着衣的,待公爵赶到时见夫人衣着整齐地摆着姿势,心中的愠怒也就烟消云散了。另有一说,就是画家平时挂着《裸体的马哈》,待让人欣赏的时候,就换上着衣的了。
看来这些都是杜撰的故事,不过倒是符合西班牙当时的历史情况。在这个戒律森严的宗教国家,这种举动出于名门的夫人是很难设想的。后世,还有人就戈雅与阿尔巴公爵夫人之间传说的爱情纠葛写成了长篇小说,还有的拍成了电影电视。
戈雅是1828年辞世的,40年后,圣费尔南多学院院长马德拉索就推测两幅马哈的模特儿就是阿尔巴公爵夫人。但当他与戈雅的孙子马里亚诺谈到此事时,后者却向他讲述了另一个有关的家庭传说故事。
在马德里,有一位名叫修士巴维的神甫,他的绰号叫“送终者”,因为他的职务是给将死的人送临终圣餐。据马里亚诺说,看厌了疾病和残废的修士巴维在自己的家中雇了一个年轻的马德里姑娘,她就是戈雅两幅画中的模特儿。
马里亚诺讲这个故事,显然是旨在推翻马德拉索的推测。不过,戈雅画马哈的时候,马里亚诺还未出生,所以上述故事也只是一种传说而已。
近来越来越多的人怀疑这个传统的故事了。有人觉得两个马哈的面貌并非一个人,还有人认为这位西班牙首屈一指的名门阿尔巴家族的夫人与宫廷画家之间展开的人际关系,与其说是爱,不如说是憎恨更多,因为两个人除了彼此相爱之外,似乎对对方都曾有所伤害。
戈雅自己有一个老实虔诚的妻子,为了一个水性杨花的女人几乎过度疯狂了。她是又一个“卡门”,就像唐·豪瑟被吉卜赛女郎玩弄一样,戈雅也被公爵夫人玩弄于股掌之间。虽然说画两幅马哈是为了遮人耳目的说法似乎说得过去,但又难免让人怀疑,像戈雅这样刚毅的男人,在经历过爱和恨为同义词的类似体验后,还会使用这种胆小者对付官吏的“安全”对策吗?
由于近些年来资料不断地被发现,现在更多人认为这两幅画中的人物并非阿尔巴公爵夫人。其理由是,一方面,它们最初是在首相戈多伊的藏画目录上登记的。如上所述,戈多伊是王后路易莎的情夫,而在政见和利害关系上与阿尔巴都是敌对的。
还有人怀疑,具有一定民主和自由观念的阿尔巴公爵夫人的夭亡,很可能就是路易莎暗中下毒。另一方面,据说阿尔巴家族的后人找到了这位公爵夫人的“体格登记表”,与马哈进行比较后身材很不一样。
于是,有人推测这个马哈可能是戈多伊首相的一位宠姬或女友,因为戈雅与戈多伊也有交情,给她画肖像也是很可能的。此外,在宗教戒律森严的西班牙,是禁止画裸体作品的。《裸体的马哈》显然具有对封建天主教挑战的意味,也表现对当时的学院派的清规蔑视的态度。
据文献记载,为了这一张“躺在床上的一个裸体女人”的绘画,后来戈雅确曾受到宗教裁判所的质询。所以,如果没有强有力的“后台”,这幅作品是很难保留下来的。
“俏女郎”是谁?结论一时还难以作出。不过,这些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戈雅在直接地、真实地表现世俗女性的精神与肉体。马尔罗说“近代绘画始于戈雅”,看来,这个戈雅,除了近代绘画以外,还引出了许多其他的东西。
文 陈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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