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发里的青春记忆

　　恍惚间，往事涌上心头。我抬头望他，四目相对，忽然感觉到青春散场的失落和伤感。原来，那千丝万缕的长发里，藏着的是青春的涟漪。

　　从小学到初中，我一直留短发。短发利索省事，早晨起来梳两下就好。如果是一头长发，就要“当窗理云鬓”了，花在梳妆打扮上的时间会变得多了。

　　留起长发的想法，是在上师范一年级时产生的。那时我的同桌是个文雅的男生，戴着眼镜，有点徐志摩的气质。他喜欢写诗，字也写得很漂亮。他曾开玩笑说，他的梦中情人，一定要有一头及腰的长发。

　　我偷偷关注他的一举一动，发现他对隔壁班的一个长发飘飘的女孩很有好感。每当她从教室前走过，他都会专注地看着她，眼神里有太多朦胧微妙的东西。那个年代，那个年龄，我们都喜欢把心事藏起来，藏到深不可测的心海之底。

　　不知从哪一天起，我不再剪头发。头发长了，我扎起一根短辫。

　　短辫不漂亮，丑丑地垂着，别人都劝我剪去。我不肯，听说把头发扎起来会长得快些，我信以为真，即使睡觉的时候，也扎着那根短辫。我希望头发快点长起来，长到及腰。

　　我无比羡慕别人的一头长发。女孩只有留一头飘逸的长发，才能尽显妩媚和柔情。高兴的时候，扬起脸，甩一下长发，要多漂亮有多漂亮。尤其是长发及腰女孩的背影，简直就是一首曼妙的诗，黑发如瀑，步态婀娜，是诗经里走出的窈窕淑女，是戴望舒的雨巷中走出的丁香一样的女子。长发女孩有一种古典美，青丝垂落，云鬓花颜，有无法比拟的味道。喜欢古人把女孩的头发叫做“云鬓”，云一样飘逸，浪漫。

　　同室的一个女孩有一头长发，她喜欢对着镜子细细梳理，仿佛是孔雀梳理自己的羽毛，无比珍惜。那样一头长发，细细密密，千丝万缕，万种柔情都藏在里面。她中学时代有个青梅竹马的同学，他们一直在通信，她总向我们说起他们的故事。“君去天涯不知处，从此长发为君留。”我总觉得每个女孩的长发，都是为某一个人留的。就像我，悄悄留起头发，难道不是为了某一个人？

　　时光流水般逝去，两年过去了，我的头发长得好慢，只是刚刚披到肩上。我的同桌已经不再是他，他在我右侧，我用眼角的余光注视他。我并没有发现他和哪个长发女孩谈恋爱。我心里默默对自己说，等我的头发再长些，就给他写一封信表白。可是，这样的话说了无数遍，我还是没有勇气。就像我对自己说，如果明天是晴天，就怎样怎样，如果夏天看到彩虹，就要如何如何。但是，明天真是晴天，夏天也见到了彩虹，我还是不能兑现诺言。

　　时光过得不紧不慢，转眼就毕业了。我的头发一点点长了，分别的时候，我很想像某个电影里的女主人公那样，把长发剪下来留给他，寓意“情思”。可我什么都没说，什么都没做，而后转身，各自天涯。几年后，再次得到他的消息。那时，我已长发及腰，但他却娶了别人做新娘。我只好把长发盘起，等待属于自己的缘分。

　　多年后，同学聚会，他唱了一首《同桌的你》：谁娶了多愁善感的你，谁把你的长发盘起，谁为你做了嫁衣……恍惚间，往事涌上心头。我抬头望他，四目相对，忽然感觉到青春散场的失落和伤感。

　　原来，那千丝万缕的长发里，藏着的是青春的涟漪。

　　文/马亚伟

关注读览天下微信， 100万篇深度好文， 等你来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