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就是杂志的力量。世界上很多个城市,都是这样,杂志会像建筑体一样构成那个城市的景观和色彩。想一想,要是纽约没有《纽约客》杂志的话,帝国大厦也仅仅只是一座高层建筑,上空飞翔而过的鸟群和云朵,也不会有风云际会的寓意,向世界用不同文体解释的问题,也不会被打上信任和格调的印记。
一本好的杂志,它的系统性、缤纷感、时尚方向,早就超越了移动互联性能,它是真正赋予慢生活的移动端口。
现在似乎是言必称互联网、APP。因为它快,握在手里,随时可以出发,即可就能达到。每一分钟都有风险投资的美元在盯着。每一分钟的移动交互的密度正是衡量投资的标准。
但我们什么时候需要每一分钟都那么重要,都要在巴掌大的屏幕关注与更新?没那么需要,更不会那么需要细分。所以,握一本杂志在手里,只要心里认同了它的价值观,它也会有手感,也懂得呈现,并奉送观点。它不一定是流动的盛宴,但具有沉稳晚餐的品相。
记得是2010年或者更早一些时候,美国康纳仕公司在全球范围内办时尚杂志《GQ》,彼时,中国正让房地产这辆狂飙的经济马车,带入一个美式爵士乐时代,这本连一颗纽扣都可能是主打奢侈的杂志,也在入驻中国后,成为这家文化公司旗下众多杂志中,广告增量最大的杂志。有人得出一个结论,杂志是经济的奇葩风向标,向好时它像旗帜一样飘扬在那些享受型的手掌指尖,经济不好时,它也是人们案头的必备读物,具备一种抚慰的气质。它的效应像是巴黎街头的丝袜,华尔街上的口红,上海大姐手里的绒线团一样,都是经济指数的特殊表现形式。只是,杂志在过冷与过热中,都有抢眼表现。注定,它是一种悲喜交加的情绪集合,也会把风雨与阳光都挑在肩头。
我曾经在国内南北纵横迁徙居住,候鸟一样的生活中,也多亏杂志的温情陪伴。它们能够让我在城市的咖啡馆橱窗前,看到那些风景一样的人影,翻动杂志,一页页思绪翻飞,他们的脚步就走在杂志中间,只有杂志才能跟现实组合而成这种立体感觉,我想象他(她)们从哪里来,要到哪里去,这是迁徙不同城市的相似景观,让我不生分。
还有,能因为阅读同一期杂志而找到话题,结识新的朋友。跟他一起坐着公交车,穿过城市的喧闹,到一处僻静的书店里,看那些最具观感的杂志架子,一本又一本,站满了人,也写满了人生。我们像是在人群中找知己,先是看看新一期的主编的话,写得是否有才气,再来决定这本杂志的人气,在相同的城市里,有多少在同一片蓝天或雾霾中,呼吸那些有巨大留白的文字和图片的气息。能够跟那个朋友一道去买一本杂志,这也算是城市里最纯真的友情了。
杂志最大的功能是生活方式的集束式表达与梳理。很多事情,都是经过一周或者一个月的沉淀,才得以呈现,它让人看得更宽阔一些。许多东西一开始说成是大海,其实可能是池塘,或者相反,只看到了一角,说成是池塘,其实它更宽阔,是一片海。
由于职业缘故,我常到城市大大小小的社区里去采访,我有一种观察大多昂贵的住宅的深度方式——不是看这个小区的绿化面积多大,也不是看小区的干挂石材的色泽有多厚重,而是想看一看,小区的信箱里,有多少杂志的牛皮纸的尾巴露出来。要是密度很大,那么就会认定这个小区的文化层次很高。这样的观察方式,同样可以放在理发店、咖啡厅以及五星大饭店中。杂志是最接近书籍的一种快销文化产品,在人们无法抽出大块时间来看书时,可以慵懒在沙发上,抽出邮递到家的杂志看一看,是一种文化能量的补给。
好了,就是那位曾陪我一起去买杂志的朋友,嘱我写这篇关于杂志的文字的。后来,我离开了那座活色生香的活力城市,重新回到了长江下游来了。还好,彼此记挂,所以非写不可。
我是在五一回上海的高铁上,避开喧闹与速度,写下草稿的,当高铁抵达上海,这个许多杂志总部的城市,并不知道,我悄悄地给另一个城市的杂志写稿呢!这也是喜欢读杂志带来的一点小小的自恋。
刘兆亮 都市快报首席记者 中国著名小小说作家
文/刘兆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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