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尽头:图瓦卢人的抗议

  • 来源:视野
  • 关键字:图瓦卢
  • 发布时间:2010-07-22 10:47
  在要求全世界60亿人向他们道歉之前,我估计没几个人听说过图瓦卢这个国家。哥本哈根世界气候大会前夕,图瓦卢人要求全世界就碳排放造成气温升高向他们道歉,因为有预测说他们的国家将在未来几十年内被海水淹没。面临同样命运的还有马尔代夫,不过马尔代夫人并没要求道歉,他们采取了相对柔软的策略,官员们戴着水肺在水下召开了一次内阁会议,以此寓言未来的景象。

  图瓦卢,按照电影《大撒把》里边葛优的说法,同样属于“浩瀚的太平洋上散落的一串美丽的明珠”。出于好奇,我也曾在Google Earth上浏览过几乎所有这些明珠,比喻还真准确,很多岛屿都是这样的:主岛高出海面,同时向两边伸出细长的沙洲,退潮时候沙洲可以连接到下一个岛屿,涨潮时候则被淹没。明珠上的居民也不乏雄心壮志,他们尝试在沙洲上修建公路、栽种植被,试图把交通线固定下来。珊瑚岛和沙洲往往呈环状分布,中间围起来的一小块海面,地理学上又叫泻湖。这种地理环境很美丽,但也很脆弱。

  图瓦卢人觉得全世界都欠他们的,但问题是,他们算不算世界的一部分?气候变暖很大程度也是人口压力造成的,道理很简单,没那么多人也就没那么多碳排放。那么我们看看图瓦卢,过去30年间难道他们人口是零增长?不,光首都人口就翻了一番。人多了就要盖更多的房子修更多的设施,于是图瓦卢人开采了更多的珊瑚礁作为建筑原材料,给当地本就脆弱的环境带来了更大的压力。即便这个岛国终将被海水淹没,某种意义上图瓦卢人自己也在加速这个过程。这个世界上有谁是完全无辜的呢?

  环保主义或者说全球变暖,今天是一种政治正确。也就是说,如果你不想成为千夫所指的靶子,即便有什么不同意见也最好不要把它说出来。从几十年几百年的趋势来看,或许全球真的是在变暖。可是如果我们把海平面每上升一厘米都看作世界末日,我觉得至少是有点过于人类中心主义了。事实上,在地球四十多亿年的历史中,海平面升降上百米那是常态。即便不说那么远,在一两万年前的冰河期,如果那时候有一个人能拥有今天的知识,当他观察海平面的变化,恐怕他要喊出比今天全世界环保主义者的大合唱还要高出好多倍的音量,才能匹配后来发生的海平面的暴涨。

  举个例子。今天我们很为台湾问题头疼,因为中间隔着一道台湾海峡。但是在一万多年前的冰河期,台湾和大陆可是结结实实连在一起的。那时候的海水跑到哪里去了?都变成冰雪堆积到地球高纬度了。后来天气变暖了,如果以地球历史作为观察尺度,海水几乎可以说是快速淹没了台湾海峡。当然,总有稍高的地方最后才被淹没,淹没之前形成一条陆地走廊,动物们甚至石器时代的人们,通过这条走廊仍能来往于大陆和台湾岛之间,直至海水涨到完全无法通行,这也就是一万年前的事。最近两岸考古学家很大的一个成果,就是在台湾海峡的海底发现了这条走廊的存在,那里散落着大量陆生动物遗骨,甚至发现了人类活动的痕迹。

  再举个例子。原始人类几万年前就散布到印尼和澳洲,而那时候他们显然还没掌握航海技术。同样是由于冰河期全球海平面下降,他们可以通过露出海面的大陆桥依靠双脚走过去,一直走到澳洲最南端的塔斯马尼亚岛。但是后来,海水上涨了,截断了原始人类的退路,把他们永远关闭在澳大利亚,直到西方殖民者重新发现这些地方。原始的澳洲居民从未学会航海,他们以较小的族群和封闭的环境,几万年来几乎再没有取得像样的进步;而被关闭在塔斯马尼亚岛的更少一批人就更惨,甚至连生火取暖的技术都忘记了。

  我无意用更大的时间尺度来冲淡当今全球变暖的急迫感,我只是想,相比人类过去天翻地覆的命运,我们今天是不是太过拘泥于“不变”了?如果我们把今天的气候看作天堂(其实也未必是天堂),那么天堂也迟早是要变化的,并且肯定会有很多人因此面对命运的挑战。我们努力避免由于自身因素而使天堂过早失火,但是从更大的时间尺度上审视,我们不应抱怨为什么留不住今天。没有谁是完全无辜的,也没有谁可以永远坐在旧日的海滩,我们只能继续往前走。

  (焦弘东摘自《青年博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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