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钦正:设计从沟通中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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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发布时间:2015-06-24 08:47
方钦正是个非常有趣的人,乍看很酷,交谈之后却发现是个爱聊天的“为什么”先生。他在微博上这样介绍自己:一个爱分享的建筑师。他善于从与众不同的视角观察生活,喜欢思考、提问、与人交流,所以总有一箩筐的好玩发现可以分享。他说:“设计最重要的还是人,我喜欢跟人打交道。”他的设计灵感时常触发于沟通对话中,思维天马行空,行动起来却又务实细腻。
《精品家居》=R
方钦正=F
R:你是什么时候开始对设计感兴趣,进而想成为一名设计师的?
F:我小时候喜欢画画,但没学过什么,只是很喜欢跟长辈玩一种游戏,就是画出房间里的一样东西,猜它在哪里。譬如说我要画那个摄像头,我看完之后必须要强制自己记在脑海里,然后我再故意看别的地方画。为了能赢这个游戏,就要特别去找非常细小的东西,久而久之养成了一种爱观察的习惯,而且对很多事情非常敏感。当你对小事件的敏感度提高的时候,你就会慢慢发觉,这个东西好不好看,或者是它为什么这么做,会产生好奇。设计是非常有趣的,但我那时候还不晓得有设计师这个行当,一直到念初中的时候。当时学校有一些美工之类的才艺比赛,我第一次必须要自己去创造一些东西,我想要把它做得更好,跟人家不一样,只有这样你才能突显出来,然后可能有很多女孩子会喜欢,这也是一种动力(笑)。
之后就越来越觉得设计是可以研究的,会自己比比划划,花很多时间在上面。当然喜欢做模型,模型是让你知道有一个顺序,这是一个很重要的阶段。在玩的过程中,建立起一些设计方面的技能训练。
我是在念大学的时候忽然对建筑非常有兴趣。我先念的是材料工程,要画一些机械图形,这是我的强项,后来接触到建筑,去旁听建筑系的课。我就觉得,哇,这种课太好了吧,也不用记东西,就这样听,听完了之后上去发表一下观点,然后老师跟你讲,这个东西怎么样。你会觉得它是不确定性的,不像化学什么一定是这样子的。那个时候就觉得我应该去学建筑。后来去英国念建筑的时候才知道,真的是超苦的,这可能是我自己的原因,因为要面对很多人做设计报告,我会觉得要很用力去做,有时候晚上只睡一两个小时,我的室友也是这样,大家都很拼。
R:你感受到英国在设计方面跟台湾有什么不同?
F:我在台湾的时候只是旁听一些建筑系课程,后来慢慢去了解台湾建筑教育的方式,我不能去评判它到底好不好。但是英国建筑教育的方式对我的影响是非常大的,让我对设计有一个新的看法。以前做设计就是埋头做自己的东西,但是到英国念书的时候,是以小组的形式在一起讨论,你会发觉,设计是要讨论出来的,必须不断地讨论。你讨论出来的东西,教授不会说它好或不好,他只是希望尽量去挖掘出来为什么你要这么做,他的目的是要训练你在做任何东西的时候一直在思考。这个思考不是说我只想我的,你要考虑同组其他人的想法,讲到底就是人跟人之间的沟通,不仅在学校如此,职场上也是这样。
还有就是,我们的教授每个人都是怪怪的(笑)。有练出一身肌肉的女教授,每次走在她后面总会想起麦当娜,有些教授每天都一副睡不醒的样子。你会慢慢觉得,每个人都应该塑造自己独特的路线。另外,英国的文化也让我深刻体会到,可能性是无限的。英国文化它可以那么死板,也可以诞生很有冲击力的朋克音乐,这就让你可以去接纳任何不同的状况。
R:你做了很多上海老建筑的改造项目,基于传统的翻新设计对你来说最大的挑战是什么?
F:对我而言很大的一个挑战就是留或不留,这个度很难去掌握。做愚园路别墅(Cube5)的时候,完全是巴不得把它炸了重来(笑)。然后以这种心态,我把它肢解,彻底改造,不留余地地改造,我不想让人家看出来这房子原来长什么样,因为我的目的是为了服务于将来的使用者。比如这个地方我要做一个大空间,但是原来有那么多的结构在,所以当时经历了很长时间跟旧建筑的对抗。透过结构的改造,或者是“偷”了一些楼面,把它改头换面,那也是一个非常有趣的状况。
后来改造衡山电影院有点类似,我也是要把它彻底改造,但所要呈现出来的结果是完全不一样的。衡山电影院之前经历过两次整修,当时是那种上世纪80年代的工坊样貌,表面贴小壁砖。我觉得,要改造的话有两个极端,一个是改造成2009年的建筑式样,另一种是让大家以为衡山电影院最初就应该长这个样子。当时出了两个方案,后来业主决定采用第二个方案,不是新的那个。因为第一个方案要拆掉前面的大厅,做一个很大的玻璃幕墙,让人们在露天广场也能看到里面的公演,加强电影院在周遭的一个服务目的,这个想法可能比较超前,所以方案被否决了,后来就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我希望把它造成我们印象中上世纪30年代建筑应有的样子,蛮挑战的,那时研究了一些别墅,再把一些中国特色的东西加上去,像五角星、时任市长的题字,都还原放上去。建完之后很多老一辈的上海人去看,就说,“对啊,它本来不就长这个样子”。
R:最近在做什么类型的设计项目?
F:最近正在谈一些有趣的旅游度假的案子。我觉得可能是西溪花间堂的效应,现在有很多业主来找,他们更希望你从最开始介入,根据当地的一些特色,来规划应该属于哪种业态,你应该有一些什么东西在这个酒店里,可以令它跟附近的酒店不太一样。我觉得蛮好玩的,讨论到最后会有一些很有趣的想法出来。
R:现在做设计最关心什么问题?
F:最后拍出来照片好不好看,开玩笑啦(笑)。当然现在你做度假产品或者是餐厅,都是希望在空间上能吸引人的同时,足以让你拍一张照片发到微信,所以在设计这个空间的时候,你肯定要有一到两个很抓眼球的东西,那就够了。最重要的一点还是怎么确保这个空间能维持下去,餐厅、酒店的生意怎么能做得好,这是最重要的。这又牵涉到人在酒店里怎么舒服,餐厅的翻桌率怎么变高,等等。所以,这个过程中牵涉到很多商业的考量。
R:你觉得好的餐厅设计应该是怎样的?
F:最重要的是要考虑到工作人员的舒适性、操作性。这意味着你要通盘了解餐厅是怎样运作的,跑菜怎么出来,回去的时候到哪边洗碗。深层到设计细部,你的一些设计要让他们在使用上是便利的,有愉快的心情,他可以回馈到顾客。
我会设定点菜时服务员的站位点,晚上他站在那里,会特别给他一个灯,把他的脸照得很漂亮,这样你会去注意到亮处,会去看他的脸,服务员会觉得你在看。我点菜的时候一定会看着服务员,给他一个微笑,他可能也会给你一个微笑,这样那个晚上吃饭都会很愉快。我觉得那个灯是很好的例子,在餐厅设计上很少人会想到这点,但它很重要。声音也很重要,我觉得声音没有中间点,要么吵要么不吵。火锅店就是要让它吵,大口喝酒、大口吃肉。只有几桌的小酒馆就要安静,稍微听得到动刀的声音,那种感觉就对了,这反映到设计上,你要考虑到材质的吸音性等等。
R:你觉得需要牢记的设计规则是什么?
F:对齐,但这是一种隐性的对齐。譬如说这个墙面踢脚的高度和旁边门下方的那条线,这两条线对我来讲一定要平。我在设计过程中,希望尽量把视觉上的东西整理干净,不要去制造混乱。
R:做设计这么多年,你对于设计的思考有没有变化?
F:一直没变。你必须要给到一个很充分的理由去改变,我觉得这就是一种承担、担当。你今天画一条线也是一种担当,你为什么要画这条线?为什么要做这个决定?都有一个理由在背后支持你,你不能以好看不好看去决定。这可能是我在英国学习时受到的影响。因为你做什么别人都会问你,为什么?导致到最后人家不去问,你也会自己在心里想。
R:今年有没有想达成的新目标?
F:其实我想要改变自己的设计方式。我希望有更多的时间去接触不同类型的项目,工作形态更多些。这可能在设计的深度上要做一些取舍,调整好自己的时间。还有,酒要少喝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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