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唐身体里寄居着一只大毛怪

来源:元素ELEMENT
关键字:女神一号,万物生长,青春片
发布时间:2015-06-30 13:04

　　春风十里不如你

　　很多人知道冯唐是始于那句“春风十里不如你”。才情四溢的冯唐向来以敢写著称，他的作品通常给人“很黄很暴力”的印象，比如最近根据他的作品改编的青春片《万物生长》。上个月，这位70后“作家”、“医科博士”、“前麦肯锡合伙人”带着自己的新书《女神一号》在重庆方所剧本读者见面会上掀起了一股小旋风。接受我们的专访时，他思路敏捷、彬彬有礼、金句频出，尽显文艺男神的魅力，如同他的作品一样。

　　2000年初，作家冯唐的第一本长篇小说《万物生长》出版，考虑到本名看起来毫无吸引力，以及想清楚地划分工作与写作，又不想和张海迪扯上什么关系（冯唐本名张海鹏），“冯唐”从他的脑子里蹦出来成为笔名。如今，网上搜索“冯唐”，今人多于古人，甚至像他本人笑谈的“现在后面出来的还有柴静。天地良心”。“冯唐”蹦出来之后，他仔细回想，噢，原来是个潜意识的作用。冯唐爱读《史记》，把司马迁奉为偶像。他发现“冯唐”有几个好处，爱说真话，即“鄙人不知忌讳”，且活得比较长，活得长看到的东西就久，要是真能像“冯唐”一样活到90多岁，就能写出好多书来。他有太多跨界身份，让大家只能以“成功人士”概括。对冯唐来说，“成功”就是尽力。写作上尽力，不满意的东西绝不发出去；工作上尽力，像其他四十岁的人一样看到顶或者已经到顶，“也没必要做成世界第一”；至于婚姻，他只能说：“谁承想，出这种事情，我能理解，但也是小概率事件。”经历许多，他坦言：“我对婚姻越来越没信心，也可能再会遇上喜欢的人，希望在一起能开心一点，正能量，随遇而安。”

　　冯唐定义自己是“一个该忧郁忧郁该开心开心，在世间晃悠的人”。如果让他给自己的身份们排个序，他偏爱的前三甲分别是“文人、商业人士、古器物收藏者”，而“协和妇科博士”的标签还在，“武功”却已荒废近20年。

　　很少有文艺女青年不喜欢冯唐，他“古灵精怪帅”，他身份混搭：协和妇科博士、前麦肯锡合伙人、某国企CEO、文人、古器物爱好者..采访时，他会脱鞋跳上沙发盘腿而坐，说到兴起几乎要击节而“歌”；说到某处，他双手掠过有光的眼睛，仰头望着屋顶，似有动情；拍片时他也会像天真男孩般甩着腿说“这组OK了吧”。此刻见到处在新闻暴风眼中的冯唐，却分外觉得他有佛相，颔首一刻，流露满眼的悲悯，就像他“因智慧故，不住轮回。因慈悲故，不住涅槃”的微博简介。整个采访中，他惟一重复提到的便是“我深刻地感觉到众生皆苦”。

　　古玉爱好者

　　冯唐喜欢的东西不多，玉是最深的一个，算得半个专家。他相信，古玉在手，时间就会被极大压缩。冯唐最爱两种玉，一类是商周以前的文化器，来自龙山文化、齐家文化、红山文化乃至传说中的夏代，新石器时代的玉器素面朝天，随形通神；商周玉器则嚣张迷幻。它们都带着四五千年以前的灵魂感，与祭神、巫术紧密联系。另一类是盛清，即康雍乾盛世时期的玉器，有更强的世俗感和工艺感，“那时候没有电工，跟维多利亚时代一样，是人类手工艺最昌盛的时候，做东西非常精细，水平高，用料讲究。两三个月可能只做一件东西。”

　　《礼记》有言：“君子无故，玉不去身。”冯唐戴玉，他把右手正戴着的戒指递过来，我握在手里，细致而温润。这枚乾隆年间的夔龙纹黄玉戒指，是朋友们在伦敦苏富比拍卖会的收获，冯唐加钱买了回来，恰巧满足了他日常不戴太显眼器物且尺寸又难得合适的需求，如今已经戴了三年。冯唐选玉多在眼缘，“眼睛里有没有缘分，钱基本够用，喜欢就买。”2003年，冯唐花8000块收的第一件玉器是一对儿二龙戏珠的青玉镯子，有沁的，“当时什么都不懂，觉得好贵哦。现在都七八万、十万一个了。”

　　收藏古玉是冯唐的“大好”，这也是他的编年，相信人活不过手上的那块玉。不因玉能辟邪，而因玉能让他“神交古人，更好地学习中文。我喜欢中文，但是光细读文章不能完全理解书写文章的那个朝代。中国人用玉，历代不绝，久于使用文字的历史。同一个朝代的玉和中文，相通，互补。对照着古玉，对古中文的理解容易深进去”。被使用了八千年的玉成了冯唐神交古人的媒介，想知道各个时代人们的审美、看待事物的方式，体会中国绵延不绝的文化，于是每个朝代有代表性的玉器都想有一点。古玉如五德，古玉如好女，古玉真假难辨更如人心。冯唐建议在能承受范围内要买价格最高的古玉而非价格最低的，“温饱之后，其他行为的准则是好玩和开心。要对自己狠一点，不要贪多贪全。”

　　出版过《玉器时代》的艾丹是领冯唐入门的朋友，后来得病便把自己收藏的二三十件文化期古玉便宜转让给了冯唐。冯唐忽然意识到，这些东西都是暂得，生不带来死不带去，只是先陪你一阵儿。进而又想，百年之后这些收藏交给谁好呢？想来想去都似乎没有一种可信任和合适的输出方式，冯唐笑说：“可能以后成立个十人小组，死一个续一人。谁先死，就把剩下的东西都给这个组织。做博物馆？太形式了吧。如果有缘分，就给喜欢的人看看，没缘分，就算了。”

　　他的铁人三项

　　冯唐极忙，生命中有基本铁人三项：坐飞机、开会、喝应酬酒。每天七点起，八点开始开会，晚上六点开始喝酒。一个星期平均飞三个城市。一般在飞机上或周末写作。他一直期望的生活“每天睡七个小时、站十分钟桩、走一千步、看十页闲书”总是磕磕绊绊难以实现，不费钱而费时间，于是他30岁时想着40岁要退休，现在40岁便想着50岁退休，他说不爱闲着，没意思。冯唐说自己早就开始中年危机，写了部《不二》以期用情色和哲学抗击中年危机，从他现在自言很舒服且没有什么特别大的痛苦的状态来看效果不错，他说：“我想有块地方能睡觉，能有个手艺。我的手艺主要是把事想清楚，还能写两笔，估计饿死是很难饿死了。”

　　飞行里程累计百万公里的冯唐去过太多城市，对他来说，居住过的香港最明显的是法律和秩序，“这么挤的城市，堵车不会堵死，你基本可以判断在一天里哪段时间你从一个地方到另一个地方需要多长时间。”而上海也是他曾经停留的城市，实际而生活化，行为标准统一而世俗，一切歪的斜的只消一句“脑子坏掉了嘛”即可被概括。

　　冯唐曾经写过《我混沌、脏乱、安详、美丽的北京》来描述自己的故乡北京，在他看来，北京是个巨大的混搭，包容到什么人待在这儿都不会觉得太怪，“很多事也是这样，你需要找志同道合的人待一块儿觉得舒服，但是对一些志不同道不合的人你至少不要武断地去判断，只能说跟你不一样，不见得说你一定对，人家一定错，不能把自己当成判断世人的标准。在这点，北京做得相对好。”未来的养老时光，他一年将有三分之一的时间在北京，排第一位的原因是好朋友，“年岁一大，懒得再去认识新人，介绍背景。你去一个城市，除了美食美景，更重要是朋友，其他的是水、空气，所以可能一直待在北京也够呛。到时候跑跑，欧洲、海南岛。我也想过去欧洲把宗教当哲学来学，学学佛学。”

　　做个写字的人

　　冯唐最爱的，还是做个写字的人，有旺盛的好奇心和表达欲望，工作与写作都极有效率。“《冯唐文集》已经印到第三版，《不二》也莫名其妙到现在这个程度，我想再过个几十年，应该还有人读。至少我有信心，自己仔细写的东西，又有可读的地方，像《三十六大》，如果有小孩的话也会想给TA念，争取能多写点吧。”

　　冯唐读书经过了三个阶段，可以算作值得借鉴的读书计划。第一阶段，中学时代，根据朱自清的《古典文学论文集》、鲁迅的《中国小说史略》，还有唐弢、郑振铎、曹聚仁、叶圣陶等大师或前辈写的书评，把经典和名著都读完，相对来说经典较多。也包括英文，买两本影印版的讲英国和美国文学的书，按里面的导读去读。第二阶段是十年大学教育，在比别人多了一些踏实读书的时间里撒开了读，阅读量随之大涨。到现在极忙的第三阶段，要回去读那些读过的旧书、老书，再看一遍又有新意，经看的也就十来种，电子书放在包里，有空就翻。而现在太忙，要读实用主义太强的工作用书，“新写的书又不见得能给人很多东西了。”所以如今冯唐读书，要么重看经典，要么就看考古发掘报告、文献类的事实性内容。

　　除了两个专栏，冯唐依然认真于小说创作。“北京”三部曲和“子不语”三部曲之后，冯唐想写“庸俗”三部曲，为了不辜负自己知道的和朋友们掌握的太多狗血八卦、奸情纠缠，如今手上已经有了一两万字的《不叫》。其次想写现代环境的侦探小说，接着又想编个武侠、黑帮的暴力故事，还都处于未构思阶段。而传说中的《垂杨柳》的两万字中篇版已经被提上这个春节的日程，写1949~2009年的60年间从一个老女人的角度看一个地方地理，“特别是我生长那四五公里”，这个老女人就是冯唐经常提起的像“佛的对立面”的妈妈，彼时她的六本回忆录已经写完，静静躺在隔壁。“其实有时候人如果小时候、二十岁之前，在一个地方待了十年以上，这个地方就永远是你的精神故乡，你跑不掉的。无论你怎么跑，将来没有用的。”

　　把自恋当成美德

　　这样一个成功人士当然有着“自恋”的资本，可不同于其他人所表现出的谦虚，冯唐却坦率地承认自己就是“自恋”：“一个人当他成功到一定程度时，自然就会有人喜欢有人不喜欢，但我觉得人应该活得自我一点，简单粗暴点说就是‘关你屁事、关我屁事’这两句话，而自恋我更认为应该是实事求是，别人老说我自恋，我觉得关键是要名实相符，过度谦虚就是极大骄傲，所以我也没想改。”

　　冯唐说到这儿自己都笑了，“再说大家都爱找别人缺点，那我就想还是保留自恋这件事儿吧，人总要留点弱点的，不然你让别人怎么过啊。”

　　除开商人和作家，如今冯唐身上的标签又多了电影编剧和主持人，“去浙江卫视的真人秀节目当主持人，我主要是觉得好玩，结果没想到还学来不少东西，一档真人秀节目仅制作团队就上百人，录制现场更是多达300人，我原本说话有些结巴、不爱记词、害怕面对镜头，当了一次主持人全治好了。”冯唐说，他不仅客串主持人，目前还在做编剧。“其实现在也可以告诉大家了，就是电影版的《舌尖上的中国》，电影和纪录片没有太大关系，主要是讲美食和爱情的，两万五千字的剧本我已经写完了，目前正在找导演。”

　　不过冯唐也坦言，自己还真有想当导演的打算。“做导演是有可能的，毕竟交给别人我怕表达不了自己作品中想表达的东西，还不如自己上。原来我担心怕自己不专业，不过通过这几次与影视剧的接触，我发现导演很大部分的工作是需要做判断，我觉得我可以尝试。”

　　而聊到改编自他的同名小说电影《万物生长》，“我觉得电影档期犯了排片的失误，遇到了《速度与激情7》这样现象级的电影，挺灾难的。不过中国文艺片完全没有市场，所以我觉得电影现在就是一个生意，和艺术没什么关系。”

　　对话冯唐

　　Q=《元素element》 A=冯唐

　　Q：怎么看待另一半的红颜知己或者男闺蜜？

　　A：有红颜知己或者男闺蜜的人生才是完美的，那个人不一定是你的爱人但必须懂你，并不是说感情有多么深厚，是默契在那个地方。

　　Q：爱无能和性无能哪一样比较惨？

　　A：性无能比较惨，因为你都性无能了，怎么能爱有能呢？

　　Q：拜金主义有错吗？

　　A：没错，有的人爱财，有的人爱美女，这是人自己的一种喜好和追求，但是君子爱财取之有道，你可以拜金，但是要以合理的方式来挣钱。

　　Q：颜值和内涵哪一样比较重要？

　　A：有内涵的女人不会丑，我还是觉得内涵更重要。就像大家喜欢我，一定不是因为我颜值高，而是因为我有内涵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