叔叔的风流韵事

　　我情商很低，成为大龄青年还处不上对象，让婶婶操碎了心，她托人介绍一个，我谈崩一个。婶婶很无奈：“你打小就跟你叔叔在情场上历练过，他的那点功夫你别说得到真传，哪怕就是学到点皮毛，谈一个女朋友还是足足有余的。”

　　婶婶说我打小在情场上历练过，这话有点过了，但我从小就陪着叔叔在情场上钓女孩，这倒是实情。叔叔年轻时爱风流，留下许多风流韵事，这得益于他仪表堂堂的外表，还有一副好歌喉，外加一个时兴以歌会友的好年代。

　　叔叔婶婶是对歌对上路的，尽管婶婶很漂亮，但叔叔天生是一个多情种子，婶婶栓不住他的心，弟弟都有两岁多了，他还爱往情歌场上跑。婶婶奈何不了叔叔，只好用“男人是浪的，牯子是放的”来聊以自慰。不过婶婶的大度是有条件的，就是叔叔去“浪”得时候必须带上弟弟，她好利利索索地下地干活，我就是这个时候被婶婶派去带弟弟的。

　　叔叔有一辆上海牌自行车，他特意在自行车的三脚架上为弟弟做了一个小凳子，我坐在车子的后面。弟弟一坐上车，就问：“叔叔，我们上哪？”

　　叔叔摇了一个响铃，说：“我们到一个非常好玩的地方。”

　　弟弟不叫叔叔为爸，而叫叔叔。叔叔在弟弟牙牙学语的时候，让弟弟叫他为叔叔，他说他属虎，弟弟属猪，虎是吃猪的，父子相克。还说某某某也是这么个情况，结果……叔叔说得危言耸听，婶婶就依了他，叫叔就叫叔，避避也好。

　　叔叔说的好地方坐落在集镇旁的一个叫斗笠坡的地方，外号叫快活林。主峰上全是浓荫匝地松树林，一地的松针就像给林子铺了红地毯，人可站可坐可卧。

　　叔叔锁好自行车，就带着我们进入歌场。歌场已聚集了许多以歌会友的青年男女。对歌的场景和电影《刘三姐》里的差不多。叔叔本来就长得帅，再穿上刚刚流行的西装，里面配上一件雪白的衬衣，尽管不打领带，往里一站，就很放电，再一亮嗓，足以歌惊四座。

　　我年纪小，对这些阿哥阿妹情义长情义短的不感兴趣，在叔叔对歌的时候，我带着弟弟捉迷藏或数地上的蚂蚁。

　　叔叔很快对上一个叫朵姨的姑娘，更多的时候叔叔陪朵姨唠，叔叔很会唠，常常把朵姨唠得咯咯咯地笑，露出一口洁白的牙齿，很好看。在叔叔陪朵姨唠的时候，弟弟喜欢围着叔叔，叔叔长叔叔短地叫。

　　朵姨似乎对我和弟弟很感兴趣，问：“你侄儿？”

　　“对，我侄儿，我嫂嫂死了，哥哥瘫在床上，本来哥哥想把他俩送人，但我舍不得就带着，放在家里怕受其他的大小孩欺负，就带来了。”

　　父亲壮如牛，母亲猛如虎，我没好气地回了一句：“你妈才死了，你爸才瘫了。”奶奶刚去世，爷爷瘫在床上。

　　“我又不是说你妈，我是说他妈。“叔叔神都没愣一下，就指着弟弟圆了过去。

　　以后每天，叔叔都到歌场陪朵姨唠，总是把朵姨唠得咯咯笑。

　　有一天，叔叔同朵姨唠得很起劲，然后双双起身。叔叔交代我：“好好带弟弟，我去去就来，别跟着。”叔叔和朵姨走出松树林，松树林外是茶树林，密密麻麻的茶树像一个个天然的包厢。我悄悄地跟进叔叔的“包厢”，看到叔叔和朵姨滚在一起啃，叔叔已扯开朵姨的衣服，露出两个白晃晃的肉坨坨。我大喊了一声：“爸，妈妈叫你打酱油，别忘啦！”

　　接下来的情景可想而知，叔叔被朵姨狠狠地抛了两个耳光：“你这流氓，还说没结婚，儿子都可以打酱油了。”

　　被抽蒙了的叔叔气急败坏，歇斯底里地朝我吼道：“谁是你爸？谁是你爸？”就好像叔叔在孵小鸡，孵啊孵啊，前期花了好长一段时间，眼看小鸡要破壳而出了，就在这个节骨眼上，蛋被我敲了。

　　我一点都不畏惧：“我告诉婶婶。”

　　叔叔蔫了：“走，回家，谁也不许告诉。狗日的，在我身边安了一个小卧底。”

　　过了几天，叔叔又带着我和弟弟来到另一个歌场。叔叔对我进行收买，给我买了一支短枪，还买了一支长枪。叔叔的那点花花肠子瞒得过婶婶？婶婶对我反收买，给我买了一架飞机，一辆坦克，一艘军舰，把我海陆空都武装到家了，我仍是婶婶的卧底。叔叔钓的第二个女孩叫香姨，在叔叔即将走完“三十里”的时候，又被我横插一杠，叔叔骂我是吃里扒外的养不家的狗。

　　再去歌场，叔叔不带我了。但没过几天，他又找上我，让我去带弟弟。如果我不去，弟弟老是缠着他，他玩不转。

　　我去的时候，叔叔又有了新的目标：一个叫仙姨的姑娘，就像天上的仙女一样漂亮。奇怪的是仙姨也带着一个和弟弟差不多的小女孩，小女孩叫仙姨为姐姐。我去了之后，负责带弟弟妹妹，叔叔陪仙姨唱和唠。

　　就在叔叔孵的“小鸡”快破壳而出的时候，仙姨又带过来一个和我年龄差不多的姑娘，和仙姨一样美。仙姨指着小姑娘对我说：“把她嫁给你，你要不？”我的脸“腾”的一下红了。然后小姑娘就和我们一起玩，玩得很尽兴，只玩得叔叔和仙姨什么时候失踪的都不知道。直到不远处传来叔叔鬼哭狼嚎般地叫喊声，我才醒悟：我中美女计了。

　　当我跑近茶树林的时候，看到几个凶神恶煞般的男人在围攻叔叔，叔叔光着屁股。一个满脸刀疤痕的男子边踢叔叔边恶狠狠地说：“叫你敢玩老子的老婆！叫你敢玩老子的老婆！”

　　叔叔被打瘸一条腿，落下个终身残疾。事后叔叔才知道，他钓的是姚威的老婆，姚威是横行几个乡的恶霸，刚从牢里放出来。更让叔叔想不到的是那个整日围着仙姨叫姐姐的小女孩，竟是她的亲生女儿。叔叔天天去钓女孩，反而被人家给钓了。

　　从此，叔叔回归家庭，山歌绝口不唱，同婶婶妇唱夫随，全力以赴地勤劳致富，科技致富，养猪，种灵芝，种香菇……在村里第一个盖了小洋楼，第一个买了摩托车。

　　后来，婶婶又为叔叔生了一个女儿，属羊。在妹妹牙牙学语的时候，婶婶让妹妹叫叔叔。

　　叔叔说叫爸。

　　婶婶说女儿属羊，你属虎，虎也吃羊，不怕父女相克？

　　叔叔说：“胡说八道！”

　　邹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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