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女人之间自觉遵守的交往“潜规则”是:不打探、不传话、打哈哈、装装傻
“虽然亲历过官场劫数,如果来世可以选择,下辈子我还想做官夫人。”18年前曾经是位小官夫人的湖南籍女作家余艳,日前在“鲁迅文学院”宿合接受《瞭望东方周刊》采访时说。
她端坐在本刊记者对面,时尚精致,不时发出爽朗的笑声,让人感觉不出这是—位曾被生活绞于了鲜活劲的女人。
在湖南,余艳曾以“文人加小官夫人”的身份与一批官夫人打成一片,记老出身后转向文学创作的她,对这些官夫人顺境时的“情感走私”、矛盾中的“一地鸡毛”和灾难中精神被“五马分尸”的处境早已见惯。经过近十年的研究书写,形色各异的官夫人在她新近上市的“后院夫人三部曲《情殇》、《沉浮》、《劫数》”里展现出来。
“能写的(作家),是官夫人的没有;是官夫人,会写(小说)的没有。两者集为一身,我认为是老天给我的机遇,也是命理在作陉。”她说。
三部曲中,《情殇》和《沉浮》写出了官夫人在荣华与风光背后难与人言的家事、情事;《劫数》则道出了当她们因种种缘故风光不再,荣华难觅时的“落难情形”。“全国的图书市场,写落难夫人的,到现在只有我这一部(《劫数》)。”她说。
2005年时任XX局常务副局长的余艳丈夫,在正局长出事后也被牵涉进去。“‘苍蝇不叮无缝的蛋’,他的‘缝’就是他的两大爱好:喝酒、打牌,慢慢就演化成一个‘臭蛋’,那些苍蝇就‘嗡嗡嗡’……”在丈夫落难后,余艳一时真找不到北了,“不是从天上摔到地下,而是被打人十八层地狱。那时候,我的精神简直到了崩溃的边缘。”
也正是这场劫数,为她《劫数》的写作提供了机缘。
余艳说:一个是副局长夫人,一个是正局长夫人,副局长夫人要跟正局长夫人近乎,正局长夫人懒得理你,你是在高攀,我是在掉价,她很有一种等级观念。
而且她们之间不可能谈得来,心里盘算着你们家是不是在策划什么阴谋?你们家的副局长是不是要颠覆我们家的正局长?她们的防备心极强。
副局长与副局长的夫人也不能一起玩,你家(男人)是管财务的,我家(男人)是管经营的,为什么我那管经营的丈夫的钱总是过不来,肯定是你丈夫在捣鬼。
而管财务的副局长的夫人会说,你看那个管经营的副局长整天风光得要死,一出差,就一大包一大包的东西提回来,衣服也都是公家出钱包装,你管财务的成天坐在单位里,能有什么油水?即使她们在偶然的场合照了面,玩到一起也是假的,都是在敷衍对方。“哎呀,你今天好漂亮哟!今天我要去哪儿哪儿美容你去不?”另一个会说,“哎呀,我的美容卡用都用不完,还用你的呀?你去吧,我今天还有事。”在面子工程上反正一方总是尽其所能不显山不露水地想压倒另一方。
这种从官场前沿延伸出来的等级观念和种种矛盾,在官场后院女人这块领地演绎得更为细腻。男人在前场的争夺有多激烈,他们的夫人在后院的较量就会有多热闹。
但官夫人也需要朋友,她们交往的对象往往不是一个圈子里的,烟草局和粮食局的局长夫人就可能玩到一起,因为没什么搭到一起的利益之争,彼此也不会触犯到对方隐私,她们还可以与商界的夫人玩到一起,关键是对方不知道自己的底细。同一个厅的两个厅长夫人,拿着几张美容卡或购物卡去逛街,其中一个厅长夫人会发现,自己丈夫也有这样的卡,但怎么没对方的多?她的是五千额度,我的怎么才两千?一个微小的细节就往往会惹来很大麻烦。
故此,一个单位的官夫人就基本上不一起玩,即使玩也是无关痛痒地打打麻将,这也是彼此套近乎的小方式。
余艳说:我接触到的基层官夫人之间自觉遵守的交往“潜规则”是:不打探、不传话、打哈哈、装装傻。
大家相处时聊的仅是局限于女人之间的内容,共同话题大部分都围绕公公婆婆、孩子、美容、服饰,绝对不聊官人。什么你丈夫最近要被提拔了吧等敏感话题不在官夫人“潜规则”允许范围之内。如果自己的丈夫有什么事需要她的丈夫帮忙,你和她又不在一个利益团体之内,她可能会去做,但如果说你丈夫手下那个人是我的朋友,你就给他……对方会脸立马一变,“什么事呀,我丈夫旁边的事,你别掺和。”
舒婷有句话,“绝不像攀援的凌霄花,借你的高枝炫耀自己”。但现实生活中,有些基层官夫人没有做成与官人“叶相触在云里,根相握在地下”的木棉树,而是成了凌霄花。
一些基层官夫人的痛苦往往根源于她们丈夫的腐化变质。我有一个官夫人朋友很苦闷,她说男人开着车去这个农庄那个度假村总不着家,而如果她也整天去同样的地方玩就不现实,旁边的人都在鼓着眼睛看着她。
因此,女人随时要储备大喜大悲的能量以及坚强、勇于承担的品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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