影響世界的戰地攝影

　　在現代攝影史上，反映戰爭的攝影往往最直接起到影響世界的作用。

　　在抗日戰爭和世界反法西斯戰爭時期，正是攝影術發展至照相機小型化、高速膠卷普及化的時候，西方出現了柯特茲、薩爾蒙、蘭格、伯克懷特、卡帕、布勒松等捕捉社會生活的攝影大師，有些大師不但拍攝身邊的生活，還以戰地目擊者的身份，冒著槍林彈雨拍下不朽的戰爭影像。

　　用生命換取影像

　　從事戰事攝影的攝影人，絕大多數是職業攝影師。他們大致有幾種類型。

　　一種是軍隊攝影師，他們直接服務於所屬的軍隊，其職責是拍攝記錄各種軍事活動，當然有責任維護本軍的聲譽、遵守軍事秘密，拍攝的照片不可自己發表。

　　另一類戰地攝影師不屬於任何軍事集團，而是屬於獨立傳播媒體，如報刊、通訊社、圖片專業機構。其中有些人是自由身的攝影師，可能為拍攝某戰役而受雇於上述傳播機構。也可能是拍攝了照片後向傳媒出售圖片。這類戰地攝影師通常比軍隊攝影師更客觀和中肯地拍攝戰事，更能反應真實狀況，並且常常表現出獨特的個人風格、表達自己對戰爭的看法。

　　戰地記者和攝影師以忘我的精神，深入到第一線去拍攝，甚至不惜付出鮮血和生命的代價，為新聞攝影樹立了典範。

　　戰火中的越南女孩黃公崴（Huynh Cong Ut）攝於1972年。這張極具張力的照片，使越戰提早結束，後來得到了新聞界的最高榮譽普立茲獎。

　　羅伯特·卡帕（Robert Capa，1913－1954年）是其中一位突出的戰地攝影師。

　　卡帕是匈牙利裔美國人。1936年，西班牙的法西斯分子佛朗哥發動內戰，22歲的卡帕前往西班牙拍攝。他以《西班牙戰士》、《戰場的殉難者》等標題發表的一幅照片，凝結了戰士中彈倒下的一瞬間，震動了當時的攝影界（注）。和卡帕一起到西班牙採訪的還有他的女友、德藉女攝影家葛爾德·達娜。達娜不幸死於坦克履帶下。悲傷的卡帕，從此以鏡頭注視著戰場。卡帕說：「照相機本身並不能阻止戰爭，但照相機拍出的照片可以揭露戰爭，阻止戰爭的發展」。

　　1938年初，即日本大舉入侵中國之際，卡帕成為最早到中國戰區採訪的盟軍戰地記者。1944年6月6日，他隨盟軍部隊參加了諾曼地登陸之戰，拍攝了極為精彩的報導照片。正如他的一句攝影名言：「如果你的照片拍的不夠好，那是因為離炮火不夠近。」他的照片顯露出一種用生命換取影像的勇氣。

　　1947年，他和布勒松一同創立了瑪格南圖片社，該圖片社至今對世界攝影師有強大的吸引力。

　　1954年，卡帕為《生活》雜誌（LIFE）到越南採訪第一次印度支那戰爭（越南獨立同盟軍與法國軍隊的戰爭），報酬是30天的報導費2，000美元和25，000美元的人身保險。5月25日，他在戰場誤踏地雷，不幸身亡，時年僅40歲。

　　要使戰爭的愚蠢行徑不再發生

　　尤金·史密斯（W．Eugene Smith，1918－1978）是值得推介的另一位戰爭攝影師。

　　1942至1944年間，史密斯先後擔任《大眾攝影》雜誌和《生活》雜誌（LIFE）的攝影記者。初上戰場時，史密斯想要拍攝洋溢着愛國情感的照片。但他被戰爭的殘酷場景震驚了，他放棄了用影像辨別誰是正義的想法，用鏡頭展現戰爭所帶來的恐懼和掙扎。

　　史密斯說：「我希望我的照片不只是新聞報導，而是對戰爭野蠻、墮落、殘忍地傷害人們精神和肉體的控訴；我希望我的照片能夠成為發人深省的催化劑--使罪惡和殘暴的愚蠢行徑不再發生。」

　　他震撼人心的攝影作品包括《最小的幸存者》（見本期《人生風景》圖4）。照片攝於1944年日軍在塞班島戰敗后，美國海軍陸戰隊士兵在清理日本人隱藏的洞穴時，发現了一個奄奄一息的嬰兒。這張照片是二戰的著名影像之一，戰爭的殘酷與人的憐憫之心，在此時交集在一起。史密斯記錄太平洋戰場的照片被認為是最有力的戰爭罪證。

　　促使越南戰爭提早停戰

　　1972年6月，在美軍空襲越南的展鵬村後，一張女孩光着身子慘叫狂奔的照片，成了全球各大報的頭版照，被認為是越戰時期最有代表性的照片。當時9歲的女孩潘金福，衣服被燃燒彈燒光，皮膚被嚴重灼傷。

　　拍下這舉世震撼畫面的攝影師， 是美聯社華裔記者、21歲的黃公崴（Huynh Cong Ut）。他趕緊用水潑灑到潘金福身上，並用採訪車火速把她送往醫院。

　　女孩奔逃的慘烈影像在全球掀起了巨大的反戰浪潮，促使7月後的巴黎和平談判，有人認為因此使越戰提早半年結束。1973年，黃公崴憑這幅《戰火中的越南女孩》照片獲得了世界新聞攝影的最高榮譽普立茲獎。

　　現在，潘金福定居在加拿大。她與救命恩人黃公崴一直保持聯繫，她創辦了潘金福基金會，並且和聯合國合作，致力於幫助世界各地在戰火下受苦受難的兒童們。

　　注：據2013年nhk紀錄片《命運之作--羅伯特·卡帕「倒下的士兵」真偽揭秘》中提出疑問，推測此照片所拍攝的並非死亡瞬間，而是在演習中摔倒，攝影者可能是與其在一起拍攝的戀人達娜。

　　硫磺島之戰

　　尤金·史密斯（Eugene Smith）攝於1944年。殘酷的硫磺島戰役，被稱為「太平洋戰場上的絞肉機」，照片拍攝了日軍地堡爆炸的場面，猶如世界末日，令人震撼。

　　諾曼第登陸

　　羅伯特·卡帕（Robert Capa）攝於1944年6月6日。這一天他隨盟軍部隊開闢第二戰場，參加了諾曼第登陸作戰。影像有些模糊，但表現出激烈的動態和現場感，這也是卡帕作品的感人之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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