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国际的灵魂马克思也曾经历过默默无闻的青涩时代,他和燕妮恋爱结婚的时候,正在跟一批自以为是的黑格尔主义争论。
马克思并非一开始就是《资本论》的作者,第一国际的灵魂马克思也曾经历过默默无闻的青涩时代。他和燕妮恋爱结婚的时候,正在跟一批自以为是的黑格尔主义争论。这些人觉得,马克思无非是众多激进派作家之一。马克思可没有把他们当作自己的同类,嘲笑梅因和鲁登堡之流只知道“空论、高调和自我陶醉”。青年马克思觉得自己的文章言之有物,但普鲁士书报检察官的破坏经常使他发挥不了最佳状态。他对德国令人窒息的环境越来越难以忍受,只有燕妮能够让他感到安慰。未来的革命导师扔下报纸,去克罗茨纳赫举行婚礼。
市民阶级的伦理一贯认为:快乐的单身汉可以一人吃饱全家不饿,结婚以后就要考虑柴米油盐。马克思的父亲作为德国犹太市民的成功典范,愿意多出钱供养儿子读书,因为教育代表阶级地位。精明的老人不介意儿子学生时代的激进言论,相信婚姻能使浪子回头。燕妮出身名门,不是那种容易遭人反对的女子。她祖父亨里希冯·威斯特华伦是不伦瑞克公国的陆军大臣,也是德语世界第一批莎士比亚专家。知子莫如父,老马克思更操心自己的儿子。他抓住马克思结婚的大好机会,向儿子心灵的柔软部分做工作。“一旦成了一家之主,责任就会落在你的肩头上。你得挑起家庭的担子,因为别人自然会依靠你……你最好在不失尊严的情况下认识认识叶尼根先生,跟埃塞尔先生见见面倒也不无裨益。”这些大人物都是老马克思苦心经营的人脉,比他积攒的家产更宝贵。犹太裔市民阶级虽然生意兴隆财源滚滚,却不容易进入新教王国普鲁士的权力核心。体制内关系对他们非常重要。老马克思深信,他是为了儿子好。
枢密顾问埃塞尔觉得自己是看在老朋友的面子上,给他没有一官半职的儿子带来了一份锦绣前程,自然免不了摆摆架子。可惜人类总是在误解当中生活的,马克思对他爱理不理。舆论领袖的资本是可以变现的,马克思已经见惯了诸如此类的建议。普鲁士首相鲁道夫·康普豪森和法兰西第二共和国的代表弗洛孔都联系过他,希望买下这支犀利的笔杆子,为他们相互敌对的政治目的服务。革命者经常指控论辩对手拿了专制君主的钱,部分原因在于这种现象颇为常见。马克思在第一国际的内部斗争中,就公开怀疑巴枯宁是沙皇派来的线人。马克思的敌人并不介意把同样的罪名抛在马克思头上,因为燕妮的哥哥裴迪南·冯·威斯特华伦就是普鲁士王国内政部的当家人。如果普鲁士警察想要打入革命阵营内部,还有比这更合适的关系吗?冯·威斯特华伦为国王工作很卖力气,经常查抄革命者的宣传材料。革命者拿政府官员没有办法,却可以向同侪发泄怨气。
马克思没有把父亲的“小市民庸俗气质”放在心上,把革命工作放在个人生活质量之上,连燕妮的餐具和披肩都拿去抵押了。燕妮在走投无路的情况下,“未经卡尔允许”就找哥哥借钱。她后来对恩格斯说:她因此“捆住了自己的手脚……自处于嫌疑之地。”(《马恩全集》第1版29卷第642页)牙尖嘴利的小报记者会怎样利用这些材料,那是不言而喻的。燕妮直到1856年,仍然在英国争取“自己的一小笔遗产”。这时,她哥哥已经升为内政大臣。
文|刘仲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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