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北抗战中的骑兵劲旅——马占山将军部

　　“ 九一八事变”爆发后，日军兵不血刃地占领了辽宁、吉林两省后，又北上进犯黑龙江。祖父马占山临危授命代理黑龙江省主席，率部血战江桥，打响了抗战的第一枪，史称“江桥抗战”。

　　江桥抗战失利后，祖父组织抗日义勇军继续战斗在白山黑水间。1936年“西安事变”爆发，祖父积极响应，被以张学良、杨虎城为正、副主任的“抗日联军临时西北军事委员会”任命为抗日援绥军骑兵集团军总指挥。后因张学良被蒋介石扣押，形势突变而返回天津家中。

　　1937年全面抗战爆发后，祖父从天津赶到南京，向蒋介石请缨抗战。是年8月21日，国民政府命令祖父赴山西大同组建东北挺进军，兼管东北4省招抚事宜，做出收复东北的态势。24日，祖父抵达大同，即着手以刘桂五（东北军悍将，西安事变时捉蒋主将）将军的中央骑兵第6师和李大超的国民兵为骨干，编组挺进军，成立挺进军司令部。在大同时，祖父还重视开展政治攻心战，瓦解伪蒙军，先后招抚和收编了大量伪蒙军，壮大了挺进军的力量（据说蒋介石也曾感叹道：娘希匹，这个马小个子，还挺有号召力）。

　　绥远保卫战

　　阴山位于今内蒙古自治区中部，为东西走向，西起狼山、乌拉山，中为大青山、灰滕梁山，南为凉城山、桦山，山间垭口自古为满北交通要道。日军要入侵大西北，必须横跨阴山。在这一带，祖父率挺进军与日伪军进行了一场拼死血战。

　　1937年9月中旬，日军进据大同，直奔绥远。挺进军骑6师刘桂五部据守旗下营与敌对峙。祖父则率骑一旅、蒙古军独立第一旅及国民兵，联合布防于绥远城（今呼和浩特）东约10余里的大黑河一线，保卫绥远。9月28日日军进攻旗下营，刘桂五率部激战一昼夜，毙敌甚多。日军酒井旅团一部挟伪蒙军一部及大炮10余门、装甲车百余辆，向大黑河一线进攻。激战一昼夜，敌我伤亡均重，挺进军仍固守防线。次日，日军以骑兵猛攻旗下营，全部防线也同时发生激战，敌兵源源增加。战至正午，骑一旅伤亡过多，已难支持。祖父亲临阵地督战，严令扼守。此时，挺进军已陷入敌人三面包围中，苦战至午后18时，才利用黄昏撤离，向毕克齐转进。10月3日，挺进军沿铁路退至包头。骑6师刘桂5部转进磴口布防。16日晨，日伪军骑兵两个师及炮20余门、装甲车百余辆，飞机4架，进攻我磴口防地，经一昼夜激战，次日晨挺进军向包头西山咀一带转进。由于敌我力量悬殊，察绥大部失陷。

　　东胜战役

　　挺进军到达五原前后，日本正极力制造汉蒙分裂，公然策动伊克昭盟背叛祖国。祖父认为伊盟有失，陕北及宁夏均属可危，关系到西北大局，极为重要。乃一面将此情况报告中央政府，一面率部急行军进驻伊盟—— 东胜。伪蒙军第4师及达旗森盖部队，企图袭取东胜，被我军围歼过半，残余向伪蒙康王府逃窜。

　　我军跟追至康王府，俘获康王及其以下百余人，毙敌200余（后奉政府电令，将康王送西安行营处理）。祖父还亲自对俘虏进行爱国教育。他说：“蒙汉一家，同是中国人，勿受日本人的欺骗，要切记‘中国人不打中国人‘这句话；如果甘心附敌，为国人所弃，亦为国法所不容。”对这些俘虏的处理，则采取“留去自便”原则，留者欢迎参加挺进军，去者发给盘缠，释放回家。这种措施收到很好的效果，后来，不少蒙族人员都前来参加挺进军。

　　因准格尔旗已附敌，祖父率部进至准旗沙格都，当即致电沙宣抚使（当时中央政府所委的蒙官）谓“康王附逆，罪有应得，其余均不咎既往，望代为宣布以安人心。”并约准格尔旗东协理齐文英（准旗分东西二部，各设协理一员管理旗务）到沙格都，晓以大义，令随同国军作战。容许西协理齐凤鸣改过自新，宽其既往。至此，伊盟纷乱之局一时粗定。挺进军沿黄河一带驻防，与敌对峙。祖父向北移军大青山畔的哈拉寨，以游击战术纵横伊克昭草原，并不断率部翻越大青山，向日军腹地攻击，在几次穿越大青山的作战中，刘桂五将军利用绥远地广人稀的特点，充分运用骑兵快速，凶狠的优点，打了就走，屡立战功（刘桂五将军也极善骑射，据说他把枪的准星磨掉也照样百发百中）。

　　大营盘战役1938年3月初，日军分三路包围驻在准噶尔大营盘一带的挺进军。祖父马占山率部突破敌人的包围圈，采取由内线作战改为外线作战的战略方针，沿黄河一带转战阴山山脉，不断袭击日伪军。16日夜，他亲率所部，以奇袭方式进占河口镇。17日晚克复托克县城，乘胜击退三路来犯之敌。生擒伪蒙古军骑4师团长门树槐，刘桂五将军并率骑6师攻占萨拉齐火车站，切断平绥铁路。日军因为平绥铁路被切断深感震惊，主力掉头攻击挺进军。

　　由于日军吸取了和挺进军骑兵作战的教训，组建了大编制的摩托化部队，并在飞机配合下攻击挺进军，使主力是传统骑兵的挺进军陷入被动。

　　黄油干子突围

　　1938年初，日本人企图成立伪蒙古国并进入宁夏成立大回回国及陕北自治政府。祖父一面将情况电报国民政府，一面秣兵厉马，准备再进。

　　4月1日，祖父率部由高隆渡口过黄河，向敌军后方归化、武川及百灵庙挺进。10日，夜袭平绥线察素齐车站，俘虏众多伪蒙官兵。15日，率部逼近张北敌人老巢，日寇慌忙调晋甫、晋北4个师团兵力，从阴山山脉中段而来。两军相遇，连续激战七昼夜后，祖父率部退往固阳一带。不久，被追击之敌四面包围。敌人发起进攻后，正在卧病中的祖父闻讯后，立即翻身跃起，不顾警卫人员的拦阻，亲率部队奋勇冲杀。此时，敌机投弹如雨，他的警卫排长和身边的警卫人员全部牺牲，随从指挥官盖克敏也被炸弹震昏，祖父仍然指挥部队顽强拼杀。战至下午17时，终于突出敌人的重围。到大青山不久，又遭到敌人的重重包围。祖父指挥部队与敌血战八昼夜，在榆树背一战中将敌击退，才得以突围。

　　4月20日，后退中的挺进军被日军截击战败。刘桂五将军率部断后，奋力阻击，激战两天两夜，22日，部队在黄油干子（今包头附近）渡河时，挺进军司令部突遭日军战车袭击，刘桂五将军率部就地抵抗，掩护军部撤离，不幸中弹殉国。突围中的祖父听说刘桂五战死，不顾危险返回后队，抚尸大哭（祖父与刘将军同是东北军，情深义重）。

　　因为战况紧急，只能令部下暂时将其遗体仓促掩埋在河岸附近的乱石中。黄油干子一役，粉碎了日寇全歼挺进军的企图，东北挺进军在伊盟站稳了脚跟，使保卫大西北、拒敌于黄河以北成为现实。5月初，祖父率领全军经五原渡过黄河，抵达陕西府谷县。

　　到达陕西府谷哈拉寨后，东北挺进军以一部驻哈拉寨附近轮流整训，大部担任黄河河防。

　　1940年2月将河防交与第23军、该部进行整训，1942年11 月整训完毕后复担任河防。

　　8年抗战中，东北挺进军始终与八路军协同作战。而挺进军的有效坚守和伺机主动出击，使日寇始终未能渡过黄河一步，为保卫大西北，保卫陕甘宁做出巨大贡献。挺进军成为晋绥侧翼的一支重要力量。8年间日军始终无法在这个地区彻底驱逐马占山所部。

　　（作者系全国政协常委、青海省政协副主席、民革青海省委主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