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母“斗嘴”

　　每个周末，我和老婆、孩子都喜欢从城里到乡下和父母一起吃，一起住，一起看他们“斗斗嘴”，其乐无穷。

　　一个周末，父母说要包饺子给我们吃。不过，父亲和母亲又为吃什么馅的饺子，在厨房里斗起了嘴。母亲说芹菜瘦肉馅的饺子好吃，父亲说韭菜肉馅的饺子好吃。争执了半天，谁也说服不了谁。最后，父亲赌气到韭菜地里割了一大把新鲜的韭菜回来洗净，开始剁馅。母亲一看也急了，她从厨房里拿出买好的芹菜，摘净叶子洗净，也开始剁馅。一个在厨房剁馅，一个在厨房门口剁馅。

　　一会儿，面也发好了，馅儿也剁好了。虽然父母斗嘴，但是为了早一点让我们吃上饺子，也要通力合作。母亲说：“你力气大，你揉面团。”父亲说：“你手快，你擀饺子皮。”父亲把面团揉得光滑、均匀，再搓成长条，切成小面团。母亲一手拿擀面杖，一手把小面团放在擀面杖下面，薄薄的饺子皮从擀面杖下面一张张飞了出来。饺子皮做好了，母亲端过自己碗里的芹菜馅，闭着眼睛静静闻了一下，一脸陶醉地对父亲说：“香，真香！”父亲也拿过自己碗里的韭菜馅，对着母亲更加夸张地说：“香，真香，香死了！”母亲看到父亲嬉皮笑脸的样子说：“看你那倔样，一点都不让着你老婆，当初我怎么那么鬼迷心窍看上你了？真没眼光。”父亲说：“看你平时温温柔柔的样子，其实骨子里一点也不温柔，当初我怎么找了你？真没眼光。”母亲说：“别说我的不好，再不好也是你找的，你说我不好就是说你眼光不好。”此话一出，父亲张了张口，马上不再说话了。为了缓和不利局面，父亲清了清嗓门说：“包饺子大赛现在开始！”

　　在父亲说话的时候，母亲已经包了好几个饺子。父亲对母亲说：“你耍赖，还没开始你就抢先包饺子。”母亲说：“你净耍嘴皮子，所以嘴皮子比手灵活。”

　　母亲包饺子的姿势很好看，她先把一张薄薄的饺子皮放在细细的左手指尖上，右手用筷子把碗里的饺子馅稍稍拌均匀了，轻轻用筷子把馅在碗边一抿，一团馅飞快地落在饺子皮中心，母亲两手把饺子皮合拢，指尖像齿轮一样迅速把饺子皮边捏紧。母亲包出来的饺子，大小一样，个个像一弯月牙，精致漂亮。再看看父亲，先把饺子皮放在靠手心的地方，用小勺子飞快铲起一大块肉馅放在饺子皮正中，迅速把带馅的饺子皮放在他两只手的“虎口”，像老虎钳一样使劲一夹，一个圆鼓鼓的饺子滚了出来。母亲看到父亲包的饺子讥笑道：“你包的饺子，怎么越看越像大个头的云吞小个头的包子？”父亲打量了一下母亲包的饺子，本来是想夸赞，但嘴里却说：“你包的饺子好看不中用。我这个才是皮薄馅多，一个肉丸，货真价实啊。”母亲说：“你包得那么丑，还能找得出那么多好理由，难为你了。”我和老婆孩子只笑不说，看着他们斗嘴，像说相声似的，真过瘾。

　　此时，父亲一声令下：“煮饺子！”可是，谁先煮呢？母亲抢先把自己的饺子往锅里放，很是得意。父亲一看马上把自己包的饺子也放进锅里去。母亲一看到锅里的水少，饺子多，急了：“别放了，再放饺子就煮成一锅粥了。”

　　母亲在沸腾的锅里来个“蜻蜓点水”，饺子在锅里“三起三落”，一会儿就熟了。母亲看着锅里的饺子犯愁了：“你这个老东西，锅里的饺子都分不清楚是什么馅的了，可怎么吃啊？”父亲说：“这有什么呢，都是饺子，一样吃。”母亲嗔怒地看着父亲，用筷子轻轻敲敲父亲的头说：“都一样吃你怎么不吃芹菜的？还非要包韭菜的？”父亲这才知道自己说漏了嘴，只是嘿嘿笑了。

　　父母互相把自己碗里的饺子夹到对方的碗里。父亲的碗里，是母亲咬了一口的韭菜饺子，母亲的碗里是父亲咬了一口的芹菜饺子……

　　摘（自《黄海晨刊》2016年7月18日）

　　文/倪西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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