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宏斌：买卖与情怀无关

　　村上春树说：“在长跑中，如果说有什么必须战胜的对手，那就是过去的自己。”作为地产界的风云人物，孙宏斌一直在做的，就是试图超越过去的自己。

　　1月15日，“并购大王”孙宏斌再次顶着舆论出场，带着150亿元加入正处于“风口浪尖”上的乐视，成为掌握话语权的二股东，并声称：“投资乐视的钱，对融创来说，就是少买了一两块地”，贾跃亭更是称其为“梦想合作人”。一时间，众人哗然，同时也不禁疑虑：“一向冷静，并以商人自居的他把触角伸向与地产，甚至实业毫不相关的领域，到底意欲何为呢？”

　　暂且不究此事之缘由，其实从他过往的那些让人不解的行为就可以知道，他骨子里就是个不羁的“赌徒”，多年来，“赌性”一直未变。

　　幸运的是，犯错比较早

　　成名的确是越早越好，但来得太快有时候也可能是种诅咒。7年前，豪情万丈的“地产黑马“顺驰横空出世，成为当时最炙手可热的企业，连龙湖集团董事局主席吴亚军都亲赴天津向孙宏斌请教跨区域经营的诀窍。

　　此时的孙宏斌确实傲慢，他曾一度自负地以为自己超前地看透了房地产业的显规则和潜规则，采取分期支付土地款、缩短从拿地到开盘周期等方式，把有限的资金运用到了极至，就像是“拿两个盖子去盖10个瓶子”。2004年，还豪放地宣称要取万科而代之，还令人震惊地断言万科、中海这些传统巨头按部就班的发展模式已经落伍。一时间，可以说成为了地产界的“公敌”。风光一时，“山不转水转”，在两次上市遇挫，并经历资金链断裂后，狂妄的他却不得不将公司廉价转手，宣告退场。自此很多人以为，他此后将会告别中国商业主流圈。

　　然而，让大家未想到的是，孙宏斌用一个月的时间便振作了起来。而这一切或许也源于他早前的“无心之举”。2003年，如日中天的孙宏斌在顺驰之外设立了融创中国：彼时，全国各地有不少企业找到孙宏斌希望合作开发地产项目，或出钱或出地，而唯一的要求就是公司要独立核算。于是，孙宏斌干脆把所有的合资企业都放在一个平台下，以共同的模式输出管理，融创中国便诞生了。当时的孙宏斌应该也没有想到，多年前不经意间的一个安排，竟成为他日后东山再起的基石。

　　2010年，孙宏斌带领着他的融创中国在香港联交所挂牌上市，这是融创中国第二次闯关香港，也是孙宏斌第三次冲击IPO。或许是经历过太多大起大落，上市成功后的孙宏斌显得异常平静，在当天香港的答谢晚宴上，很多人问他：老孙高兴吧。孙宏斌回答：是挺高兴的，但也没你们说得那么高兴。只有在晚宴上播放一个从路演到上市过程的5分钟短片时，有人才注意到他的眼眶稍微有点红。

　　“我有时候觉得我自己挺幸运的，我犯错误的时候都在我年轻的时候，或者说我还有机会再去改”，孙宏斌曾讲道，“如果不是三年前的那一次跌倒，他不可能做出一个完全不同于顺驰模式的融创来。”

　　融创中国确实扬弃了顺驰的弱点，而比融创的“进步”更明显的是孙宏斌的风格大变。卖掉顺驰后，孙宏斌每天坚持跑步一个半小时、12公里，性情也由曾经的顽固和骄傲慢慢趋于平缓。

　　但是孙宏斌也反复强调，对于那段顺驰岁月他没有半点悔意。“我一直觉得做人做企业都一样，该什么年纪干什么事，你不能在年轻的时候像老头一样，把风险控制得一点余地都没有，你也不能在年纪大的时候像年轻人那样激进。”

　　当然，尽管内敛了不少，孙宏斌偶尔也会重现他争强好胜的性格，“你看看现在地产江湖上，怎么还是任志强、冯仑这几张老脸在唱啊？”他曾经跟朋友这样抱怨到。对孙宏斌来说，融创中国显然不是一个休止符。

　　不羁的“赌徒”

　　如若给孙宏斌赋予个标签，除了“狂”，那就是“赌”了。他带领着融创不止一次的下赌注，抄底并购，并因此获得了“并购大王”、“白武士”的称号。

　　关于他的并购故事，应该从2014年说起。当年5月，融创中国和绿城中国的股权并购案曾一度打破行业的沉寂，融创中国计划以62.98亿港元收购绿城中国24.31%股份。然而，绿城集团董事长宋卫平决定回归绿城，最后宣告协议终止。

　　当孙宏斌为这宗并购案倾注了大量精力但却无功而返时，让外界没有想到的是，他快速满血复活，出乎意料地演绎了另一番更惊人的并购大戏。

　　2015年1月30日，融创与佳兆业达成协议，决定接手佳兆业49.25%股份。2月5日，融创中国购入佳兆业25.29亿股股份，交易完成后融创将成为佳兆业第一大股东。

　　据了解，孙宏斌以及融创团队在当年1月初就到了深圳，经深圳某家银行高管的介绍，在香港接触到“暂避风头”的佳兆业大股东郭英成，并快速签订了股权转让协议。之后，融创团队几十人奔赴并驻扎深圳，开始清理佳兆业资产状况，但人算不如天算，并购案的复杂性远远超出常人的预期。最终该收购因股份买卖若干先决条件仍未达成，融创宣布主动放弃。

　　失之东隅收之桑榆，孙宏斌并非没有遗憾，但他很快就找到了事件乐观的一面。梳理融创的扩张历程不难发现，在并购绿城中国之后，融创在华东的版图不经意大肆壮大，在上海、杭州、南京、苏州、合肥等城市已经成为当地占据相当市场份额的开发商。同样，结束对佳兆业的收购重组之后，从未涉足过华南的融创却在短短一年时间内在珠三角囤下10个项目，其扩张速度十分惊人。

　　两次失败的收购战，并未终止他的收购动作，反而更加活跃。2016年9月18日晚间，融创中国与联想控股又联合发布公告称，融创拟收购联想控股41家目标公司的相关股权及债权，该等目标公司主要拥有42个物业项目的权益，总代价约为137.9亿元。2016年11月30日，金科股份发布公告称，孙宏斌通过融创中国旗下两家物业管理公司合计增持公司股票1.62亿股，加上此前融创方面认购的定增股份，其合计持股比例已达20%。稍早时候，融创更是分别斥资138亿元和36亿元收购联想地产业务包和嘉凯城青岛项目。

　　看似坎坷的并购大战，却让融创走了一条有别于同行的非常规之路。对于融创对并购的偏爱，孙宏斌的解释十分质朴：并购是一件特别有意思的事情，做成功的话会带来意想不到的成就感。话虽如此，但孙宏斌仿佛还在并购的过程中不经意地收获其他理性之外的东西。“年纪大了点后，希望多做些双赢的事情，少做些一赢一输的事，不做双输的事。”他曾讲道。纵观过往几年，他正慢慢地从台前转为幕后，工作重心逐渐放到了收购上。

　　“房地产+”可还行？

　　尽管不再动辄“口出狂言”，但孙宏斌的赌性依然未变，对那些人人都避之不及的“置之死地而后生”的问题公司，他总是迫不及待地插上一脚，纵观以往便可见。近日，值乐视资金短缺之时，他又做了一次“拯救者”。而这一次，与地产，甚至与实业，都无关。莫非他是想从乐视开始，试图蹚出一条“房地产+”的特色路径？在这次乐视生意中，孙宏斌抓住的是乐视最稳固的产业链结构环，其中乐视网是平台、乐视影业掌管内容、乐视致新提供终端，并没有沾手乐视汽车这块烫手山芋。此外，与入股链家增资扩股的方式不同，孙宏斌与贾跃亭的交易是一手交钱，一手交股，乐视总估值没有变。他也要在乐视体系内抓稳话语权，双方协议里附加了改组乐视董事会、决策架构等条件，时间限定在交易完成30日内。

　　在乐视网，融创将获得一个独立董事和一个非独立董事席位，重组后董事会总席位保持5名，增加投资决策委员会和管理委员会，融创分别提名1位成员。投资完成后，公司章程也将进行修改，对董事会审批的重大事项范围重新界定，并规定重大事项须超过董事会2/3成员同意方可批准。

　　在乐视致新和乐视影业当中，融创也将分别提名1名董事，重组后的董事会总席位分别为3名和7名。在并未投资的乐视手机业务中，融创将派出一名监事。尽管如此，依旧很多人看不懂孙宏斌的决策，看不透融创与乐视的协同效应，那么，这到底是不是一笔冤枉投资呢？

　　据了解，这笔150亿元投资基本来自融创内部资源，没有借助外界杠杆。“对融创来说，并不是大钱”，此言的确不虚。截至2016年6月末，融创中国账面上的现金余额就有401亿元，加上融创高效运作所带来的巨量现金流，百亿元现金的确可以拿得出来。另一方面，房价及土地价格的上涨，也变相令融创投资乐视的机会成本更低。毕竟，150亿扔在土拍市场上，可能也只能听到两声闷响，还不如放在处于长期低位的乐视网身上更合算。况且，孙宏斌的本色仍旧是生意人，入股乐视的第一目的依旧在于为融创的未来布局。

　　2016年10月底，融创千亿销售“小目标”提前实现，跻身行业新梯队。从成立到千亿规模，万科用了26年，碧桂园用了22年，融创用了13年。“今后，房地产行业只能是部分企业的钻石时代，”孙宏斌表示，“我的投资不是一时兴起，我得考虑十年甚至更长远。”然而，尽管孙宏斌明确表示，此次投资对公司而言没有任何影响，但是依旧有不同声音。这笔投资似乎并不为外界看好，招银国际即在其最新的研报中，便重申卖出了融创中国股票的观点。此外，1月16日，复牌后的乐视网与融创中国股价双双下跌，跌幅分别达1.12%和8.09%。

　　看来，孙宏斌的这次跨界“抄底”，结局将会如何，有待考究。不过，对于他来说，或许真如他本人所言：“只是一笔买卖而已”，赌本就是有输有赢，成与败，都乃兵家常事而已。作为旁观者，就拭目以待吧！

　　文/本刊记者 邵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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