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地级市到省城,再到北京,几十年的城市生活并没有把我改造成以城市人自居的人,相反我却十分思念童年时代的乡村生活,故乡没有渐行渐远,反而越来越近
偏向于城市建筑的作家,动情于哲学思考的工程师。
乡下人对城里生活的向往,在我少年时代是神秘的、充满无限想象的,当下信息化潮流,让城市与乡村缩短了时空距离,城乡差别的减少也让乡下人对城市的感觉今非昔比。转眼我从农村走向城市已经三十七年了,故乡没有渐行渐远,反而越来越近。
最近在和一位女性交流时,谈到了小时读书,舅舅是卖鱼谋生的,当时从公社里买来报纸包鱼卖,那时报纸的副刊被我偷偷剪下来,许多好文章就这样存在少年的记忆里,小人书和《金光大道》(长篇小说,写的是上世纪五十年代初期在中国农村发生的故事)等奠定了一位乡村儿童对文学的向往。那时,乡村与城市最大的区别,就在于文化上的差别。看到城里孩子有书读,而自己很难能够读到一本像样的课外书,真羡慕啊!没有钱买书是乡下人当时的悲哀。但那时乡下有很多乐趣:下河摸鱼、上山捉知了,串村看电影,让童年生活充满了欢快。清冽的泉水用辘轳打上来浇韭菜,绿意盈满眼;拔一棵小葱,满口青辣香味。乡村以其质朴、原始、自然之美灌溉了少年的心怀。不到十六周岁,我就离开故乡,故乡开始成为我思念的对象,惊异于故乡一点点的变化,希望故乡早日富起来,发达起来。
如今几十年过去了,城乡已非过往。有一年回家,曾经十分老实的小学同学辞去了民办教师工作,转而开始养肉食鸡,从鸡仔到出售也就是四十天时间,他坦言给这些鸡喂食过激素类药物,看着他自然的谈吐,我感觉乡村伦理被一些乱七八糟的现实利益取代了,童年的故乡离我远去了。因为打工者越来越多,空巢老人和留守儿童成为乡村新难题,我那曾经淳朴的乡村像污染的河流一样失去了观赏游鱼的美好感觉。在山东的某些农村,被污染的地下水让农民失去了赖以生存的水源,本来具备直接利用自然优势的农村,成为城市的复制品,一些农村人“被迫”过上了他们并不喜欢和习惯的原本属于城市人的生活,让农村在一定程度上陷入了尴尬境地。
当我和更多挂职到一线的干部交流时,许多发生在农村的真实事例让我感到切肤之痛。难道现代化就是垃圾遍地、传统丢失、破坏自然环境?难道城市化就是高楼林立、农民脱离土地、靠药物催生动植物?满怀着很多困惑,我在思考着当下的农村与城市之间的距离,是缩小了还是增大了?我们所向往的城市生活还能给我们一个心灵的港湾吗?
从地级市到省城,再到北京,几十年的城市生活并没有把我改造成以城市人自居的人,相反我却十分思念童年时代的乡村生活。每当有人相约去京郊的乡村小院参观,我都会表现得欢呼雀跃。有次借机抵达某国一个小岛,我贪婪地享受着那里的阳光与空气,为什么这本该让我和我的同胞拥有的清新感觉,现在却离我们很远、很远?城乡一体化发展的趋势到底给农村带来了怎样的反思?我有时十分惧怕回到故乡,沉痛的现实往往击碎我在孩童时代刻骨铭心存留的美好。甚而,异化的乡村伦理也像受污染的河水一样让我怅然若失。乡村,怎么以如此境况面对我们?
城市雾霾的加重以及乡村的变异曾逼迫我思考:我所从事的建设行业应该向自然提供怎样的建筑产品?乡村在迈向现代化进程中值得我们关注的问题有哪些?我希望通过自己的所见所闻及所思,追问城乡发展进程中的各类问题,为中国乡村建设提供一个“意见频道”。
文/戴荣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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