缝沙包 扎毽子 纸扑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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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发布时间:2017-07-12 10:20
在外地工作的时候,母亲在给我的信中说:“留给你的一树李子,熟透了,一个一个落到地上,最后一个都落了,你还没回来!”
我仿佛看到母亲站在那李子树下,忧伤地捡起最后一个李子,内心该是怎样的落寞和荒芜!我看到了那个佝偻着的身影,那一把我赖以取暖的干柴。
小时候的深秋,母亲常常带着我去郊外割荒草回家做引火柴,那时候母亲力气很大,背也不驼,所以她的柴火总是很大的一捆,母亲扛在肩头一点也不吃力,甚至不妨碍和我玩耍。没想到,很多年后,能让我最确切地形容母亲的词汇,竟然就是这把干柴。
母亲扛着家的重担,也扛着一家人的暖,因为爱,那担子再重,她都不忍换一下肩膀。母亲低眉顺眼了一辈子,只为了给家的灶膛里添一把柴。
母亲孤单的背影是我眼中的繁华,以此为枕,推开一个又一个清晨。任我怎样在梦里奔腾,也走不出她目光里的哀凉。
没有玩具,母亲给我们做,缝沙包,扎毽子,用硬一点的纸画扑克,我们的童年其乐融融。贫穷让我们消瘦,却并未让我们晦暗,为了在风中唤醒一盏灯笼,母亲耗尽了整整一生的柴。
母亲骨子里是个浪漫的人,但凡父亲单位里发了电影票,不管下着大雨还是北风呼号,都会领着我去看。我记不住片子的内容,记住了母亲的怀抱,那种温暖让人贪恋,往往电影还没看完,我就睡着了。回去的路上,母亲叫不醒我,只好背着我,怕我感冒,就用她的外套蒙着我的头,自己穿着单薄的衬衫闯进风里,扣子开了,也来不及去系,像一本被打开的经书,让风念诵不已。
我贪玩,天黑了也没回家,母亲出来寻找,一遍一遍唤着我的名字。很远我就能听见,手提灯笼的母亲,是离我身体最近的一束光。
母亲这把干柴,越来越轻了。我们和岁月都是榨汁机,压榨得母亲再也滴不出一滴汁液来。
每次回家小住,我都执意睡在母亲身边,像小时候那样,依偎着她。孩子会好奇地问:“爸爸,你这么大了,为啥还让奶奶抱啊。”我说:“爸爸虽然长大了,可是在你奶奶眼里,爸爸永远是个孩子。”母亲可以变得越来越小,但是她的怀抱,却永远辽阔。
朱成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