庆山 在爱中成长

  • 来源:时尚北京
  • 关键字:庆山,安妮宝贝
  • 发布时间:2017-11-15 09:55

  对于大多数读者来说,多年来一直都是从安妮宝贝的书里认识她,通过她的文字猜想她的样子。见到她本人,她比想象中更加平静。从1998年开始在互联网上第一次发表作品,安妮宝贝出版了16本作品,近年,改名为庆山,因为作品《春宴》和《眠空》,她第一次近距离面对读者与媒体。庆山已是10岁女孩儿的妈妈,成熟、睿智,她讲述着写作中的情感转变,而言语中依然呈现出思想独立的个性。

  爱最终需要有彼此的成长与解脱

  在作品《春宴》里,庆山讲述的是爱情故事。“它发生了,然后它发展,最后又幻灭。但是幻灭不是它的结果,因为仅仅把幻灭当作结果的话,这个事情看起来还是很负面的,对我们没有什么帮助。最终我们是要在幻灭当中得到答案。”庆山说。

  庆山将男女之间的情爱定位为小爱,她认为所有的男女情爱都是小爱。她想带领读者去仔细考量自己的出发点,为什么需要爱?或者为什么需要被爱?“如果你仔细回想,会发现背后是一处很深的情感深渊,这个深渊是由很多部分组成的,有时候跟你的原生家庭或者儿时经历有关,有时候跟你自己看待问题的角度和思考问题的方式有关,有很多种因素综合在一起,最后决定了你欲望的动力,需要爱需要被爱。”她说。

  而这样的渴望最后带来的结果是痛苦或者还是幸福呢?庆山认为,这个很难说,她在《春宴》里给出了自己的答案。

  她说:“什么样的爱才会是对的呢?或者说什么样的爱才会是不会带给我们痛苦的呢?我觉得爱情最终需要有彼此共同的成长和解脱来作为目标,而不是以彼此情感的依赖和占有来作为乐趣所在。如果是后者的话,会产生嫉妒、失望、挣扎等很多矛盾。如果跟一个人在一起,是希望彼此能够更好,大家能够朝向一个解脱的目标,这样不会束缚对方,还会为对方多做一点什么,而不是总想着让对方填补自己。换一个角度讲,所谓的爱情,是把这个小爱往上提升,最终成为共同成长的伙伴,这样的感情可能会更好。”

  建设更好的自己

  相对于过去更加感性与丰富的情绪,庆山感到这些年自己在写作中理性的层面更多。“最起码对我自己来说,我肯定不会回头再写20几岁时候的小说,因为我的状态已经过完,我不可能像以前一样幻想有一个人来解救我自己比较好,或者说我能够远走他乡,离开我现有的生活处境也好。事实上现在有人给我写信说起他自己的生活的处境或者是困难,我基本上回信会说你要承担而不是想着逃避,因为当你没有建设好自己的时候,你能够逃到哪里去呢?因为逃到哪里去都是一样的,所以首要的前提还是要建设我们自己的生命。现在我大部分的作品如果要涉及到一个主题,其实还是要说我们如何建设自己的生命,让我们自己更加平衡,能够接受很多事物的发生。但是事实上先要通晓这些事物背后的性质,就是这些事物和情感背后最终的属性是什么,而不是被它的表象和形式困惑。”她说。

  并没有要写作理想的女性形象

  庆山说,在她的书里并没有出现过理想的人物形象,而就是因为这些人物有缺陷,不完美,他们本身有内在的、情感上的、情绪上的很大缺陷和矛盾所在,才有可能去讨论一些问题,在有缺陷的生命状态的前提下,思考如何去完善,或者说如何去寻求平衡。而如何面对和解决,庆山在写作的不同时期做出了不同的选择。

  “在《莲花》里面我做过这样的尝试,但是当时我安排的一个结局是让内河去支教,去偏远的地方为大众付出,最后她为这件事情付出生命。这其实是比较任性的安排,这里面是有逃避的,可能是当时我的意识状态决定的,我觉得就应该这样去解决我们的生命,就是可以逃避、可以任性,可以无所顾忌的去做一些自己想做的事情的,不计代价也不考虑惨败的结果。后来,我自己的意识发生转变以后,我书里面很少会出现过于轻率和任性的行为。《春宴》其实是一个过渡,它有一半是以前的我,有另外一半是未来的我或者是后来的我。”她说。

  《春宴》里的女性角色,有庆山早年小说里特别强烈的个性存在,有叛逆,按照自己的个性行事,不在意任何人的眼光与评价,也不在意大众对于事情的评价,只在意自己内心的直觉。但是在后期她有大量反省,有很多自我的弥补和调整。

  当我们在痛苦中,不要试图依靠外界、外力、外境来填补、改变我们,一定要从自己内部来发现力量。你可能要完全把自己投放在这个痛苦里面,而不是逃避,逃避痛苦当然是有很多的方式。我们现在有很多肤浅的、热闹的方式,或者很多物质的方式都可以让我们逃避痛苦,但最终这种逃避起不到任何的作用,如果我们生命要成长的话,就是要完全屈服于痛苦里面,进入痛苦,看清楚自己的痛苦,去思考它,突破它。这是治愈非常重要的一个过程。

  写作是很自然的事

  谈起为何开始写作,庆山说她并没有明确的目标。她说:“我当时是在银行上班,空闲的时间很多,之前都是看书,然后有一天觉得自己可以写一点东西,当时没有什么明确的目标说我要出书或者要成为一个作家,就是在电脑里面写一些作品,就是这样开始的。”

  “我的写作比较顺利,后来我也想过,是一个什么样的原因使得我碰到的困难很少,这个过程也是很简单的,并不复杂。现在有时候收到读者给我的来信,他们会问我怎么才能出版作品?我怎么才能开始写作?我好像从来没有存在过这样的问题,所以我觉得每个人的因缘不一样。前段时间我去给一些孩子讲写作时,我特意提到这点,就是我们对写作不要有什么期盼之心,不要去想‘一定想在写作上得到结果’。写作是一个很自然的过程,当你写出作品,就像一朵花开出来一样。”她说。

  写作如同爬山

  在庆山看来,写作的积累过程跟每个人生命最终的本质有关系,一个人的生命积累中是否有写作的内在源泉,这很复杂,并不是靠努力,或者敢于实现目标就能达到。“现在回想我自己的写作,是很简单的一件事,我开始写了,也没想到投稿,当时在网上随便发一下,但是发出去以后开始有很多人读,现在写了十六年大概出了十六本书,写了长篇、中短篇、散文、杂文、采访,各种类型都写。这可能对于我来说就是要面对的一个比较永久的主题。”她说。

  如今固定写作的明确生活有时让庆山感到如同爬山。“我有时会遇到比较难爬的坡,就是有部分的内容写起来有困难,但是必须要克服,我查找资料或者去寻找一些更多的线索,也要把它们写下来。而且并不是爬完一座山就结束了,而是不断在攀登。所以我觉得,写作越往后就会觉得写作辛苦,是有点困难的事情。但是在最初的时候,我觉得写作很简单,很容易。我的写作过程是有这样一个变化。”她说。

  写作带来满足感

  庆山坦言,过去的写作更加随性、即兴,可以编一些故事,想到什么就写下来。而近几年对自己的要求越来越高,她也要求自己更加专注。“写作需要大量独处,所以我的生活是读书与写作占据了大部分时间,不可能总跟朋友出去玩耍,或者去一些非常热闹的场合,这些还是会打扰到自己的心神。做什么事情还是要专注。”她说。

  “虽然很辛苦,但是它最终会带来心灵的满足感。”庆山说。她认为满足感的产生是因为在书写的过程中,看起来是凭空建造,或者试图把一个宫殿、阁楼搭起来,而在搭建的过程中是需要考量与平衡每一处的位置和形状,将一块一块砖码起来,这对人是很大的提升,同时你要积累知识和常识,也是学习的过程。

  她说:“每次写作的过程,对个体的生命来讲,是修行、提升、实践,我很珍惜自己还能够再写一个长篇的机会。长篇不是一直能够写的。我觉得《春宴》是我写的最好的长篇。我为什么自己这样认为?因为我在书里面得到满足,一种比较深层的满足,它最终是解决了我曾有过的很多的困惑和疑问。当我把这个长篇写完以后这些困惑和疑问没有了。它解决了我生命中一个很大的曾经存在过的困难。但是随着我自己写作的发生,最终我把这个问题解决了。”

  文/本刊记者 陈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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