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数人“游山玩水”，无数人“风花雪月”（下）

　　书接上回，若想发现蓝海，还得“笨人法事”，此谓有数人“游山玩水”。与此对应，无数人“风花雪月”。风月何解？我以为风月既是普遍也是差异，普遍是路，差异是径，此为路径，我将此称为战略路径。

　　风月：一以贯之

　　到过泰山、西湖的同仁都见过一处石刻，石刻上书“虫二”，何谓也？虫二者风月无边也，互动百科给出的解释是由外部环境引起的无边无际的舒适感。客观来说，大多数人往往会落入外部环境的窠臼，自然不自然地被引渡到那外在的舒适，越来越向往那无边无际的虚无缥缈，好像找到了彼岸，于是成为了众生，这实际上也是我写“有数人‘游山玩水’、无数人‘风花雪月’”的原因。殊不知“天雨虽宽，不润无根之草；佛法虽广，不度无缘之人”。于是我们看到了这番景象——“许多人的失落是违背了自己少年时代的立志，自认为成熟，自认为练达，自认为精明，从前多幼稚，总算看透了，想穿了，于是我们就此变成了自己年少时最憎恶的那种人。”

　　那么，到底什么是风月无边呢？在我这里，风月无边就是“无知指引下的一以贯之”，“一以贯之”就是普遍，“无知”就是差异。

　　纵观古今中外，老子之于“道”、庄子之于“化”、孔子之于“仁”、孟子之于“义”、马克思之于“阶级”、佛洛伊德之于“意识”、爱因斯坦之于“相对论”……无不“一以贯之”，此类事例举不胜举。今天，可能更需要我们在一个狭小的领域做不是那么伟大的事情，这可能才是伟大。

　　讲一个实例，不久前我为日照钢铁的中高层管理人员授课，授课过程中，我用该公司董事长杜双华的“华”字构造公司的管理模式（培训过程中的创造，未获得他本人及公司的认可和授权）：H（华）管理模式。具体是这样解析的：H左边的竖线代表技术，H右边的竖线代表管理，H中间的横线代表协同。

　　由此推想，工业企业一般由技术起家，而后由技术成为技术方面的领先者，我把此称为从技术少“帅”到技术大“师”，这有点类似于人由少年走向青年，往往追求那表象的、直线的外在。从青年走向中年，管理逐渐成为主要矛盾，这时候大多数企业开始向管理要效益，企业自然而然地开始亲近管理，我把此称为从技术大“师”到管理之“帅”，这时候才开始热恋那深刻的、非线性的内在，这应该也是技术与管理的区别之一。

　　有趣的是“从帅到师、从师到帅”仅仅是“一”横之差，这个“一”就是H中间的一横，就是将技术与管理合而为一的“一”，有了这个“一”，企业在技术与管理双轮驱动下可能会有更辉煌的未来，没有这个“一”，企业很可能会戛然而止，这就是“一”的功劳，岂止是“一以贯之”，简直是“一以渡之”。渡谁？渡有缘人！谁是有缘人？在企业就是企业家！熊彼特说：“企业家存在着征服的意志、战斗的精神，不是为了成功的结果，而是为了实现成功本身。”要想实现成功本身，我以为首先需要承认自我的无知。

　　认识到自己无知，才能够摆脱基于安全感考虑的对外物的依赖，这样才可能趋向于心灵的自由和意志的独立，只有心灵的自由、意志的独立才能导致谦和，一个谦和者才是最有学习能力者，也才最有可能带领和引导团队向前走出困境。

　　说得过分一点，今天我们面临的唯一特点就是不确定，也可以说到处都是困境，走出困境的路径之一就是从已知到无知，我把能做到这点的一类人称为自由人，不能做到这点的一类人称为依赖者。今日世界之主要问题在于大部分人都是从已知到已知，因此也都是依赖者。所以说，不追求安全感就是最大的安全感，不仰仗依赖性就是最大的依赖，不探索独立必不能独立。这就是无知的差异性启示。作家黑赛有言：“对每一个人而言，真正的执着只有一个，找到自我就是找到那个事业，然后在心中坚守一生，全心全意永不停息。所有其他的路都是不完整的，是人的逃避方式，是对大众期望的懦弱回归，是随波逐流，是对内心的恐惧。”是也不是？看那雪花一直在天空飘飘洒洒，何其洒脱！何其自由！

　　雪花：战略适应

　　雪花何解？我以为雪花即是规律也是赞美，规律得适，赞美有应，此为适应，我将此称为战略适应。

　　讲一个故事：曾有机会跟一家航空公司董事长交流。总结这家航空公司的经营之道：

　　其一是懂道，此道就是古道热肠，一位善于通过文化活动，尤其是善于利用传统文化建立氛围并进而利用氛围产生的仪式感的一把手，必然可以建立获得年轻人源头活水的“场域”，会利用“场域”进行经营的一把手一定会打通从振兴到复兴的境界之路。“执古之道，以御今之有，以知古始，是谓道纪。”诚如斯言！

　　其二是懂协，此“协”为协调、协作、协同和协约。这家航空公司目前的比较简单的治理结构（严格意义上不能称为治理结构）是董事长（占57%股份，未来再出让10%）、总裁（占23%股份，由首航派驻）、执行总裁、总经理（占20%股份，由当地市政府派驻），然后是执行层。这样的权利结构，必然要好好“协调”，这是西方管理的协调本质；协调是为了协作，协作才可能成就团队，今日世界之局面必须依靠团队作战方可获胜；团队作战追求协同一致，协同才可能成为共同体，才可能成为利益共同体和命运共同体；而这些都离不开“协约”，协约主要在于“约”之一字，“约”既是主导市场经济的契约精神，“约”也是深耕人文红利的指路明灯，这是法治的根本，更是文明的曙光。一个“协”字让该公司的“人文与法理”并驾齐驱。

　　其三是懂空，我曾在课堂上这样自问自答：

　　有空吗？没空！没空就是满、损、亏。有空吗？有空！有空就是谦、益、盈。

　　问答完毕，我会让学员体会一下，体会用“空”醍醐灌顶。所以，我们当学会“求空”而非求败！

　　“求空”后才能装思想，懂得用思想带领企业前行者才可以空无多有。

　　其四是懂孝。什么是孝道？这位董事长的父亲一直让其陪着回山东老家（光宗耀祖的延续），为了让支撑生命延续的念想（回老家）一直存在，这位董事长一直用善意的“我比较忙”作为借口，老父亲的生命也因此得以持续，这就是生命代际传承之光，这就是地头力哲学，这就是传统文化的善孝，这就是敬畏和尊重规律。有这样的“孝”心者以此种“孝”心治企，必然需要从管理现场发掘出让念想存续的因缘，然后由大家共同维护这一因缘，相信际会之光一定到来。因为，当我们传播善“孝”的种子的时候，善“孝”还会循环给我们，这就是“孝”治的循环之道。

　　这不值得赞美吗？当然要赞美！我们要赞美什么？某年在新加坡参加会议，会后与友人游历，游历的时候学习为花朵照相，照花朵的时候悟出一言：“当你把阳光给了花朵的时候，花朵就把美丽给了你，这就是你的魅力。”阳光、花朵、美丽和你我构成了一幅怎样和谐的成就自我魅力的图景啊！今天的90后、95后甚至00后是否更适合用赞美的法子延续皮格马利翁效应呢？

　　风花雪月：服务众生

　　“风花雪月”就是日月长辉。想追求日月长辉、顶天立地，就得长燃自燃之灯，自燃那微光，照亮那前路，战略管理学者就是以问题意识基础上的实践、方法、理论和思想服务于众生，让多数人得以“风花雪月”。

　　我所在和所爱的东北大学校歌有言：“使命如此其重大，能不奋勉乎吾曹？”愿吾辈学人“惟知行合一方为贵，惟自强不息方登高”。使命如此其重大，能不奋勉乎？

　　笔落此处，总算完成了这篇“不三不四”“乱七八糟”的“东西”，病者自病！愈者自愈！医者谁医？生者自生！山会青起来，水会秀起来，一切都会好起来。从“游山玩水”中获得原型，在“风花雪月”中寻找普照。于是，我们看到，天慢慢地清了，地慢慢地宁了，物慢慢地生了，此谓得一之道！此谓“圣人不病，以其病病”，从来都是“为人愈有，与人愈多”，这就是少数人的“游山玩水”和多数人的“风花雪月”，少数奉献者将智慧作为燃点点燃自我给予多数需要者。“不能去跳舞，我还有梦想！”酷特智能股份有限公司董事长张代理如是言，到底什么是酷特？众所周知，工业发展史上先有瓦特（蒸汽机），后有福特（流水线），今有酷特（数据驱动），而且酷特智能股份有限公司已经很好地完成了代际传承，就是传给总裁张蕴蓝，这就是酷特云蓝，治理之道。

　　老子言：“孰能浊以静之徐清，孰能安以动之徐生。”谁能够做到？得道者！

　　庄子言：“上与造物者游，下与外死生，无终始者为友。独与天地精神往来，而不傲倪于万物，不遣是非，以与世俗处。”谁能够做到？悟道者！

　　怎样才能得道和悟道？庄子言：“古之人，外化而内不化（随外物变化而内心保持不变）。”怎样“外化”？老子言：“挫其锐，解其纷。和其光，同其尘（收敛锐气，排除纷杂。调和光芒，混同尘垢）。”怎样“内不化”？庄子言：“乘物以游心，托不得已以养中，至矣。”“不得已”就是顺势而为，把一切寄托于“不得已”，由此涵养内在自我，这就是“无待”，能“无待”，得大自由！

　　孟子有言：“学问之道无他，求其放心而已矣。”这不就是“游山玩水”&“风花雪月”吗？虽然我们为了未来有一种“只把他乡作故乡”的胸襟与气魄，有一种“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还”的洒脱和决绝，但是，路永远在脚下，我们必须从脚下一步一步地走起。

　　文/孙新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