伦敦哪去了

  在这个世界上,有多少撑着伞想念伦敦的雨的人?

  有阳光时,这座城市会被裹成三点钟的玻璃球,明亮。

  当玻璃球掉落时,伦敦就下雨了。

  在弗吉尼亚·伍尔夫为我们建构的屋子里,你听……

  在冬日破晓时的黄雾下,一群人鱼贯般地流过伦敦桥。——艾略特《荒原》

  城市书写者的妄念

  尽管我们全力避免,但一抬头,还是看得到高悬于头上的命运之剑。

  上边刻着一行字:“每一个城市都是面目模糊的。”

  书写者总希望让自己清醒,只有这样,出现在笔下的城市,才能与读者心底所欲达成的某种清晰的未来景象相呼应。

  这样的希冀,一次次涌动,又一次次落空。或许正因为有热望和理智的一次次升坠来往,本应停留在画中一动不动的世界,才被赋予了永恒的生命吧。

  飞向“世界”

  带着某种期待,和某种知道期待必将归于空无的绝望,我们再次睁开了双眼,打量眼前的这座城市——伦敦。

  早在18世纪中叶,伦敦人塞缪尔·约翰逊就已经意识到了:这片真切可感的热土随时可能飞离自己的视线。那时候的伦敦,还没成为整个欧洲的中心,但它看得到自己的渴望在一天天逼近现实。

  一个城市,一旦拥有了梦想全世界的野心,就有了吞纳远方的可能。19世纪的伦敦人都知道,那个来自古老时代的神秘声音,正在充满现代气息的黑色烟雾里一次次失蹄。终究,我们还是听到了新时代的胜利宣言:“很多游客到了伦敦是为了一睹古英国快乐的容颜,但结果往往是他们在这里发现了整个世界。”

  众人

  一个整全意义上的古英国已经消失——尽管它也许从未真实地存在过。但直到目前为止,一拨接一拨的后人仍然展现出了怀想它的愿望。

  对一些人来说,现代的伦敦是高冷的、刻薄的。带着这样的失落感回视莎士比亚时代,会觉得从前的世界远比此刻真实。几百年前,整条泰晤士河会在寒冬里冰封,人们会在冰上跳舞,身旁的小贩则摆起了摊档售卖吃食。待到河流解冻,两岸又会时时响起艄公的叫唤声,只消一个便士,船家就可以载着那个真实的莎士比亚过河去。

  那样热腾腾的生活,会跟着上了岸的莎翁,在河对面的环球剧院延续。那时候的环球剧院,有一个漆得五彩缤纷的浮夸舞台,还有数不清的“站票观众”。这些“廉价”的观众嚼着大蒜,剧院里臭气熏天,雅座上的绅士淑女怒从中来,破口大骂。台上的演员使出全身气力大喊,才能让自己的台词冲入雅士和刁民们的耳中。

  托马斯·德克尔说,那个时代的观众像野兽。但在人情淡薄的现代社会里,人们也许反而会更想念那种野兽般的率真。事实上,在莎士比亚飞升之后,人们仍然可以在伦敦的小酒馆里找到那种粗放的古意,但来者若是徐志摩和董桥,他们所看到的,则必定是那个“被罩成水晶球”的“下午茶伦敦”。

  嗜酒者说饮茶的人软绵无力,赋茶诗的则说酒乱人神志。我们该信谁的?

  一个

  弗吉尼亚·伍尔夫当然不会在酒馆、剧院和球场这些“男人的地方”里寻找真实。她在《一间自己的屋子》中写道:“如果要写小说或诗,一年要有500磅的收入和一间自己的屋子。”

  她所生活的城市,她所渴望的时代,都与那个莎士比亚的世纪不同了。伦敦似乎容纳了一整个世界,有的人心潮澎湃,更多的人岔岔不平,你分不清这座城市是变得更大了还是更窄了。是为了拂去尘嚣还是为了其它什么,身在尘嚣里的我们已经无力判断了,总之伍尔夫躲进了自己的小屋里,开始写作。

  在她的小说里,达洛卫夫人成为了伦敦的漫步者。她穿过摄政公园、特拉法加广场、牛津街和皮卡迪利,伍尔夫都知道。但她是不是还到过一些伍尔夫未曾履及的地方呢,也许有吧,也许,不重要。

  如今,仍有不少伍尔夫的忠实粉丝,在继续追寻达洛卫夫人走过的路。他们会走到1997年重建的环球剧院里去吗?

  Who knows?

  文/林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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