捞鱼、兜鱼、分配鱼

  • 来源:金融理财
  • 关键字:捕鱼,分鱼,大海
  • 发布时间:2018-09-21 14:10

  ——海边拾趣系列之五

  拉小网的乐趣是男孩子们的最爱。一般是在蝉儿放开嗓门叫个不停的炎热夏季,找一个玩得投机的小伙伴,从家里拿上小网,再挎上一个小柳条筐,就蹦蹦跳跳地溜到海边的沙滩上。

  住在海边,渔家人与鱼的故事绵长而悠久。

  捕鱼、分鱼,是几乎每天都在进行的事儿。看似简单平常的活计,对于今天生活在城里的人来说,有时也是颇具乐趣和神秘的。

  记得小时候,家里大人会从给生产队织渔网时剩下的线中,再织一种小网。这种小网高四十厘米左右,长度有三十多米,在这样一条长长的小网上,每隔三十多厘米便绑上一根细木杆,木杆的上下两头固定在小网的上下边缘。这样做,是为了在海里让网立起来。那时候几乎家家都有这样的小网,为的是有空的时候,家里大人或小孩两人一伙,就可去海边拉小网兜小鱼了。

  拉小网的乐趣是男孩子们的最爱。一般是在蝉儿放开嗓门叫个不停的炎热夏季,找一个玩得投机的小伙伴,从家里拿上小网,再挎上一个小柳条筐,就蹦蹦跳跳地溜到海边的沙滩上。这时海边上的细沙被太阳烤得温度极高,赤脚在上面走烫得你抽气咧嘴。到了海边的浅水区,一人手拿小网的一头站在岸边,另一个人拉着小网的另一头下到海里去,并在海里走成一个半圆形,然后回到岸边。这样,正好让小网立着在海里兜了半圈,这半圈里的鱼虾就会被小网兜到岸上来。

  别小看这小半圈,那时候海边的鱼是不少的,不像现在即使到了深海也打不了多少。只见兜上的鱼虽不大,但大多是清一色的青白鱼,手虎口长,满身白鳞,一片片地满沙滩打滚。两个人这时候忙活着赶紧捡鱼,捡完了再下海拉小网。一个中午下来,皮肤晒得黑红黑红的,篮子里的鱼也很快就装满了,足有二三十斤重。

  这些小青白鱼拿回家后,或晒成鱼干放到冬天,在热锅上烘着吃,味道特别香或用当地产的一种小青椒剁碎后,与这种小青白鱼一起在油锅里一煎炒,又香又下饭。

  渔家的孩子,以黑为美。走进海边的人家,只见大小孩子,也不分男孩女孩,一色黑黝黝的,找不出一个白白净净、细皮嫩肉的。因为海水里盐分大,孩子们天天在海水里泡,身上的一层层盐分,被火辣辣的日头一晒,很快就把皮肤晒黑了。在海边如果突然看到一个皮肤白里透红的人出现,大家都会当成稀罕物儿一般指指点点。

  秋天过去,冬天来临的时候,海岸线上有时会结厚厚的一圈冰,但闲不住的渔民们,即使在这种情况下也会想着法子下海打鱼,准确地说,是下海兜鱼。

  记得大哥结婚的时候,正是年根底农闲之际。结婚在老家村里是几乎全村的一件大事,渔村风气简朴,大家不分亲近远疏,都会放下手里的活计前来帮忙。结婚的人家是很讲究的,席桌上必须得有新鲜的大鱼,宴席讲究“一鸡二鱼三和菜,猪肉蹄子往上排”。可寒冬腊月上新鲜的海鱼是一件不容易的事儿。在当地,渔家人一般是不吃淡水鱼的,都嫌其有一股“土腥味儿”。因此,山根下的水库里,有的鱼长到三四十斤也没人去捞,就那样放任疯长,让今天的城里人也难以想象。冬天吃新鲜鱼,对渔家人来说是难不倒的事儿。有人想了一个办法,用渔网的玻璃浮子自制土炸弹。这种玻璃浮子像现在的篮球那么大,用小铁钻在上面钻一个小圆口,里面放上火药和石子,在小口处把导火索压紧,一个个土炸弹就做好了。这时候,随便叫上几个大人一起去海边,把小木船从岸边的冰上推进下面的海水里,几个人摇着橹,到了深一些的水里,眼色尖的人站在船头上,不停地往前面的海面上观察,发现前方水下发出白光,就会悄悄把船驶近。

  这种白光反射到海面上,有经验的渔民知道,下面一定有鱼堆。为什么?因为那时海里的鱼特别多,天气冷了,岸边浅水里的鱼都会扎堆取暖,一群群的鱼聚集在一起,就形成了一层一层的鱼垛,鱼本身白色的鱼鳞映到海面上,一看就知道下面是鱼群了。

  待把小船悄悄驶近了鱼垛,船上的人抓紧点燃“土炸弹”扔下去,其他人一人手里拿一把抄网,“土炸弹”在鱼堆旁炸了,被炸昏的鱼就会立刻漂到海面上,船上的人就不停地捞,一会儿工夫,船舱就装满了。

  每当有这种“炸鱼”的事儿发生,第二天一早,起得早的人们总会在海边捡到不少鱼。因为用“土炸弹”炸鱼,漂上来的只是昏过去的鱼,而当时就炸死的鱼是会沉到海底漂不上水面的,第二天便会被海潮冲到岸上。这种炸鱼的事儿,在老家是非常禁忌的,因炸鱼对其他鱼类和海里的动物损害很大,渔家人只要不是急事急办一般不会这样做的。只有遇到左邻右舍冬天里办大事开酒席的时候,人们才会不得已用此法以满足餐桌上的需要。

  说起渔民与鱼的事儿,其实最难忘的是当年生产队里晚上分鱼的情景。那时候,生产队里的渔船很多,一般早出晚归,每当傍晚渔船靠岸的时候,渔村里的热闹劲儿就上来了。

  这时候,渔民们便会或抬或推把当天捕捞的一筐筐新鲜鱼虾运到生产队的大院子里,点上打了气的汽灯,一家家的大人小孩便会成群结队地挎上篮子,兴高采烈地会集到生产队的大院里来。

  这是渔家人平常生活最惬意的时候。在一大筐一大筐海鲜前面,会计在汽灯下把算盘拨得“啪啪”直响,各家各户根据劳动力所挣工分情况,换算成该分多少鱼的大体数字,用大铁磅一一称出,保管员便会把张家李家的字条一一写好,放在上面,放开嗓门吆喝着“张老栓鲅鱼十斤,大虾二十斤,螃蟹八斤”,“孙石头梭子鱼三十斤,墨鱼十八斤”

  月光下,大人小孩提着篮子、筐子,拎着兜子、袋子,把当天的海鲜领回家里。一会工夫,各家各户便传出了“嘭嘭叭叭”的收拾鱼虾的声音,全村沉浸在一片鱼虾特有的味道中,直到半夜三更一时半会也消散不了。

  渔家的日子至今想起来还是那么清晰,那么亲切。随着渔家生活的不断改善,今天的渔民们已经不再使用过去那种小木船打鱼了,也不再像过去那样在生产队院里分鱼了,渔民的船只已经换成了大马力的远洋捕捞船,所捕捞的海鲜也已经成了远销全国各地的美味佳肴。

  富裕了的渔家人,用汗水和智慧正在谱写着新时代大海与鱼的美丽故事。

  于保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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