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年，被改变的命运

　　两位大学生在打扫整理工作室，她们设计、制作的产品通过“因木手作”淘宝店铺销售，备受年轻顾客青睐（孙参 / 摄）

　　谁都没发觉老高的眼睛突然红了，他一边抬了抬眼镜，一边摸着餐巾纸洇了眼眶中的湿润，继续讲述十多年前的那个夏天。

　　“租房网上的信息都太贵，我和老婆走在七宝街道上，寻找那些不会上网的阿姨们招贴的租房信息。600块钱的一室户，满是灰尘和蜘蛛网，因为便宜我们义无反顾地租下。”老高告诉《瞭望东方周刊》。

　　老高不姓高，他的真名叫王勇军，之所以叫老高，源于他在淘宝旺旺上的用户名“高尚生活元素”。这个来自秦岭以北渭河以南的山里娃，大学毕业后留在了上海。

　　十年前他是一个全家存款只有2000元的“沪漂”，十年后他已成为电商圈的“精神领袖”，坐拥“一千万”“三千万”“一个亿”三个销售级别的电商俱乐部。甚至，“老高”已成为注册商标，电商圈里没有人可以随便使用。

　　2019年9月10日是阿里巴巴创立20周年纪念日，许多人重提马云说过的那句话：因为相信，所以看见。老高说，这二十年，因为阿里人的相信，他和无数普通人迎来了命运的改变。

　　一扇全新大门打开了

　　“2008年，上海的夏天太热，我们买不起空调。我老婆跟她单位的领导反复协商，花了800元回收了公司即将淘汰的二手空调。那么远的路，她一个人扛着大件，公交换步行硬是搬了回来，我至今还记得那天的画面。”说到这些的时候，老高控制不住眼泪。

　　那年，老高从全家资产中抽出四分之一，去城隍庙小商品市场进了货，想要通过摆地摊改善生活。出师不利，城管的快速响应，让他小小的期待迅速破灭。

　　“那500块钱的货，最后我是在淘宝上销售掉的。如果没有淘宝，我不可能改变生活，没有钱开公司、租商铺，淘宝给了我们这样想干事情的年轻人一个通向成功的途径。”老高说，一扇全新的大门打开了。

　　此后，老高开了四家淘宝店，从卖骨瓷开始干，每个月多了万把块钱的收入，他却开始思考：如果不改变自己，永远做不大。“我发现当时的淘宝卖家都是极其闭塞的，他们对知识对外界没有敏感的触角。我们协助‘小二做了很多日常且无偿的工作，争取到和淘宝论坛合作的机会，就此累积了将近三十万的卖家资源，所以决定关了所有的店铺开始做电商圈子。”

　　十年前他是一个全家存款只有2000元的“ 沪漂”，十年后他已成为电商圈的“精神领袖”，坐拥“一千万”“三千万”“一个亿”三个销售级别的电商俱乐部。

　　老高说自己是马云的“盲信者”。这个从没有入职过阿里巴巴的人，被很多阿里人评价为身上具有极浓的“阿里气”。

　　在老高看来，正是因为他当时对淘宝无理性的付出，还有阿里“无理性的”支持，他才得到今天的成就——谁也不能想象，这家淘宝第一自媒体开年会时，阿里会派出四位资深总监级别以上的员工站台。

　　深山里的“云”畅想

　　老高说他是西安那边的山里娃，家在山脚下。但他不知道，在他离开大山外出求学的那年，另一个名叫吴磊的年轻人退伍后来到秦巴山区，守护襄渝铁路。因为苦学“云计算”， 吴磊和阿里巴巴的王坚博士成了朋友。

　　“刚来的时候，我负责车间的文件传送工作。班组都在山里，一个山坳一个山坳地跑，坐火車、转汽车，等文件送到，已经是‘旧闻了。”吴磊说。

　　1999年，18岁的吴磊应征入伍，驻守西藏日喀则，成了一名边防战士。2003年他22岁，从雪山脚下转业来到秦巴山区，终日与两条钢轨为伴。后来，他运用云技术设计出了“文件传输”系统。

　　尽管吴磊只有高中学历，好学和天分还是让他发现了云服务的不足。于是，他“斗胆”给当时的代理商“阿里云”写了自己的故事《阿里历险记》，从系统优化、页面设置、财务管理和人事管理四个方面，指出了系统存在的不足，阐述了解决的方案和对后期研发的建议。

　　2014年3月，阿里巴巴集团首席技术官王坚一行来到秦巴山区。在一条长达30公里的隧道里，吴磊打开手机，向王坚展示了自己创建的“文件签收”系统。在这里，服务器和3G都不那么可靠，可吴磊的演示效果却异常好。

　　走在崎岖的山路上，王坚被普通铁路人坚守奉献的精神感动，这种感动中又有些惺惺相惜的共情。

　　当年王坚要研发阿里云，这是每年需要投入1亿元的项目，且盈利周期漫长、前景不明朗。只有马云力排众议，坚持投资了王坚10年。

　　2018年8月，阿里云发布了一项在工业领域具有里程碑意义的战略举措——将“工业大脑”平台向软件开发商和合作客户全面开放，并设定下在三年时间内服务10万工业客户、连接100万台设备和机器、发展1000家合作伙伴的发展目标。

　　而吴磊和王坚在秦巴山区相遇后，还打过数次交道。这个热爱自己的工作、走在移动互联最前线的人，还荣获了象征阿里最高荣誉的“飞天奖”。

　　肉夹馍的大梦想

　　从秦巴山往东是山西，那里的吕梁市有个名叫张泽林的年轻人，以推广肉夹馍为己任。这种具有使命感的热爱，大概连来自肉夹馍故乡陕西的老高都自叹不如。

　　“这两年，每当遇到困难的时候，我都会告诉自己‘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我要将肉夹馍推向国际餐饮舞台。”张泽林告诉《瞭望东方周刊》。

　　河南辉县高庄乡金章小学学生通过淘宝教育远程在线直播课跟外籍教师学习英语单词发音（王益亮 / 摄）

　　这个年轻人原本是一家知名游戏公司的俄语翻译，他的工作是为团队中的一个波兰人和一个俄罗斯人安排工作和生活中的各类事项。工作两年后，他想通了：这种简单的安稳，不适合他这样“不安分”的人。

　　“2014年我在减肥，天天吃赛百味，就想起我们高中食堂大师傅的手艺，鲜肉、香辣、蛋黄三种味道的肉夹馍实在好吃。于是，用赛百味饼皮、馅料自由选择的模式打造肉夹馍的念头，就这样冒了出来。”张泽林说。

　　张泽林和一位当时工作不顺的大学同学一起回到高中母校，拜当年的大厨为师，学成后就在浙江省商业职业技术学院的后门开了一家2平方米左右的铺子。

　　“生意时好时坏，读专科的学生多是杭州本地人，有些人连肉夹馍是什么都不知道。直到开业后两个月，外卖服务增加了销售半径，每天能保证1000元的营业额，我们决定开一家有堂食的大店面。”

　　为了扩充资金，张泽林不得不请朋友吃饭借钱，他做生意的朋友手头也紧，只能建议他试试蚂蚁金服的网商银行。

　　“我以为我只有‘借呗，没想到打开支付宝中的网商银行后，居然发现有十万元的信用额度‘躺在那里，利息还极低。这大概要感谢开业以来我们一直使用支付宝扫码支付，累积了信用。”

　　从张泽林发现网商银行到贷款入账，不过几分钟的时间，他用这笔贷款第一时间缴付了新门面的订金。

　　马云曾说，中国不缺大银行，但缺创新型的、真正为小企业服务的银行。

　　2016年6月，网商银行成立一周年时累计服务了170万小微企业，截至2019年6月21日，网商银行已联合400多家金融机构，服务了1700万小微经营者，3年时间变为10倍，共计发放了超过3万亿元贷款，其独创的“310”模式也已复制到50家金融机构。

　　创业中，张泽林的同学因为回报没达到预期已经退出，而他自己放弃了高薪舒适的工作，专心经营起肉夹馍。

　　“创业必须交学费，这个过程很值得。我的波兰哥们儿喜欢吃凉皮，俄罗斯的哥们儿热衷肉夹馍，他们说如果我能把店开到国外，生意一定火爆。”2019年9月20日，张泽林在杭州的第四家“馍家”就要开业了，因为相信肉夹馍的国际化潜质，他走到了现在。

　　一个电话和十条“盲道”

　　2010年，盲人按摩师顾怜磊给淘宝打了个电话——因为淘宝当时进行了一次改版，导致他的第三方读屏软件失去作用，生意没办法做了。

　　接电话的是淘宝的前端工程师小马（花名），因为这个小小的“事故”，小马和顾怜磊深聊了一个晚上。在认识小马之前，顾怜磊遇到问题只能找客服，这是他第一次与淘宝系统的开发者对话。

　　这次对话，让小马第一次注意到视障人士这个群体，他意识到视障人士看不见屏幕，所有的信息都要靠读屏软件“读”出来。

　　2011年，淘宝信息无障碍实验室成立。次年，淘宝又为视障用户推出了专用旺旺和语义验证码。此后的每一年，淘宝的无障碍工作都在推进，视障人士可稳定使用淘宝。

　　最近，在杭州举行的2019年全球女性创业者大会上，淘宝盲人卖家陈燕送给马云一棵爱心树以表感谢。

　　尽管生下来就是盲人，但陈燕在姥姥的帮助下培养出了听音识物的能力，成为中国首位女盲人钢琴调音师。

　　陈燕命运的再次改变发生在淘宝。现在，她与40多位盲人一起，用调音师的技能在淘宝创业，为上万架钢琴调音。

　　中国盲人协会的最新数据显示，中国有1700多万名视障者，在阿里巴巴平台上的视障用户每天约有30万，占比不足5‰。尽管是很小的一批人，但阿里巴巴坚持20年为他们建造“盲道”。

　　从1999年成立到今天的20年间，阿里巴巴在尝试用商业的逻辑和力量为他们服务。目前，阿里巴巴上已经铺了10条“互联网上的盲道”，淘宝、天猫、闲鱼、飞猪、支付宝、高德、UC、饿了么、钉钉、阿里云都为视障人士提供专业服务。

　　中国盲人协会的最新数据显示，中国有1700多万名视障者，在阿里巴巴平台上的视障用户每天约有30万，占比不足5‰。尽管是很小的一批人，但阿里巴巴坚持20年为他们建造“盲道”。

　　除視障人群外，淘宝直播生态中还有一批聋哑主播，在热闹的直播间里静默卖货；饿了么有一支“无声骑士团”，舒心地送外卖；坐在网络那端的客服，还有很多是腿脚不便的小儿麻痹症患者。

　　新的经济生态，让这些有“短板”的人看见了光。

　　蚂蚁森林里的情感寄托

　　2019年清明节前夕，闵佳欣一直盯着支付宝页面发愁。两年前，她年仅25岁的闺蜜萃萃因意外车祸离世，当时她和男友就下决心帮好友把留在蚂蚁森林里的小树苗养大，并且种成真树。他们认为，这会是好友生命的延续。

　　两年里几乎每天坚持浇水三次，但能量攒够后却因为不能登陆好友账户而无法将树种下。“我现在最大的愿望，就是帮已经不在了的萃萃种下一棵真树，那是她生前留下的。”闵佳欣说。

　　离世的萃萃是闵佳欣的高中同桌，善良聪明，已被保送到北京一所大学硕博连读，一场意外，让这个25岁的女孩瞬间结束了还没完全绽放的一生。

　　“每次打开支付宝，看到萃萃的小树苗，嫩绿嫩绿的两片叶子，那么弱小，一想到它再没有机会长大，就一阵心酸……于是我决定把萃萃的树养大。”闵佳欣说。

　　她希望以后按照蚂蚁森林的地图和编号去找到这棵树，对这棵在荒漠中顽强生长的生命说：感谢你给我的慰藉，你的主人是一位美丽善良热爱生活的姑娘。

　　支付宝官方得知这件事后，决定帮闵佳欣完成心愿，在2019年4月底的蚂蚁森林春种时，邀请她到现场，亲手种下象征着好友生命的梭梭树。

　　2016年8月，阿里巴巴支付宝正式推出蚂蚁森林，到今天，这个“人人可随时随地参与的”互联网公益项目已满3周年。

　　闵佳欣的故事并非孤例，给别人的树浇水，成为情感表达、情感寄托的一部分。

　　有人为了完成父亲的遗愿，每日给他留下的树浇水，终于在沙漠中种下了一棵属于父亲的树苗，它天天看着阿拉善的星空和父亲对话。也有人说，要是有一天自己不在了，希望这些种下的树，能在地球上替自己活着。

　　20年，在普通人与互联网的链路上，不断有新的故事发生，新的职业出现，新的圈子形成，新的命运流转。

　　“我们聚在一起的目的是干什么，是为社会创造价值，是改变别人，是影响别人，服务好客户……”13年前，在母校杭州师范学院的演讲中，马云早已明确了阿里巴巴的使命。

　　老高说，多年后他慢慢明白什么是“阿里气”：真诚、情义、激情。因为相信，所以他看见了以上这些美好的变化。

　　骆晓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