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配置全要素、交易多资源”的一个样本——对重庆联合产权交易所集团的调研

　　◎何亚斌

　　《产权导刊》2023 年第11 期发表了著名经济学家常修泽教授《“全要素 多资源”：产权交易市场新构想——产权交易市场改革实践考察之后的思考》一文。他到底说了什么？他的“新构想”有没有可行性？为此，我陪同常教授到重庆联合产权交易所集团做了调研。

　　一、理论：常修泽教授说了什么

　　常教授提出了新构想：产权市场发展的目标是“配置全要素，交易多资源”，并且提出了实现这个战略目标分三步走的步骤。

　　常教授认为，所谓“全要素”是指当今人类生产的“七大要素”，就是人类共识的劳动、资本、土地、知识、技术、管理、数据七大生产要素。那么，要素与产权有怎样的内在联系？他曾指出“有产权的不都是要素，但凡是要素都有产权”，并进而在《关于要素市场化配置改革再探讨》（《改革与战略》2020 年第9 期）一文中提出“产权要素三全论”，即“范围全覆盖，过程全贯通，生命全周期”。由此得出结论，“要素配置实则是产权配置，要素价值实则是产权价值”，二者内化于一体。

　　要素理论的形成，经历了一个长期的认识过程，是一个“做加法”的过程。英国古典政治经济学之父、统计学创始人威廉·配第1662 年在《赋税论》中提出二要素论：劳动、土地。1867 年马克思在《资本论》（第一卷）增加了资本要素，形成了三要素。中国改革开放后1997 年党的十五大报告增加了技术要素。2002年十六大报告增加了管理要素。2019 年十九届四中全会《决议》又将知识和数据列入，成为七要素（见常修泽、何亚斌《要素市场化配置与产权市场命运》，原载于《产权导刊》2020 年第6 期），即常教授所说的“全要素”。常教授所说的“多资源”，是指全部公共资源（公众共享的自然与社会资源）中政府允许交易的部分。

　　产权市场如何实现“配置全要素、交易多资源” 目标？ 常教授根据全国产权行业不同的情况，设计了分三步走的方案。第一步是自身扩张，由低端的配置单一要素即资产（ 资本）要素扩充到配置七要素，即全要素。第二步是横向扩张， 全要素＋公共资源（可交易部分）。第三步是全面扩张，全要素＋公共资源（可交易部分）+ 科创+ 金融。

　　二、实践：重交所做了什么

　　初步评估，重庆联合产权交易所集团在配置全要素方面，已经进步到配置多要素；在交易多资源方面，已经发展到第二步，即多要素+ 公共资源。重庆联交所2016 年5 月加挂重庆市公共资源交易中心的牌子，是全国首个以产权交易市场为主体来整合建立的公共资源交易平台。这一创新探索，受到过中国产权协会的高度评价，2019 年3 月产权协会向公共资源交易平台整合工作部际联席会议办公室（设在国家发改委）写出书面建议，提请推广“重交所参与我国公共资源交易平台体系建设工作经验”，得到积极采纳。2021 年5 月28 日， 国家发改委组织召开全国公共资源交易平台整合共享现场交流会，重庆联交所集团在国家发改委主会场以《重庆市公共资源交易平台企业化整合实践》为题作典型改革经验发言。同年7 月21 日，国家发改委官网以《重庆、深圳探索公共资源交易平台企业化整合，推进事业单位改革，激发市场动力活力》为题，对两地改革实践经验予以宣传推广。

　　在产权行业，已经加了公共资源的，不只重庆一家，那么，以“全要素、多资源”标准来衡量，重交所有哪些特色呢？

　　第一，配置要素，从一到多：从单一的企业国有产权这一资本要素，扩张到了配置土地要素（土地使用权和矿业权出让）、知识要素（设有知识产权交易分所）、数据要素（建立了医药数据管理系统，研建公共资源交易大数据智能服务平台）。

　　第二，交易资源，从一到多：从国企实物资产和股权，扩张到七大类三十多个品种。主要有政府采购、建设工程招投标、土地使用权和矿业权出让、药品和医疗器械采购、环境权益交易、法院执行资产拍卖、海关罚没资产交易、资产租赁，等等。

　　除上述两方面之外，还有两大带全局性的特色，引起我们特别关注。

　　一是彻底完成了省级区域性产权市场整合工作。回想2006 年，国务院国资委向全国推广过湖北整合产权市场实现“五统一”的经验，这次到重交所，发现他们已进步到“十统一”程度，而且对分所及其下面的支所实行产权型关系，即全资（总公司与分公司）关系，人财物事，统一由总所管理。湖北的“五统一”是统一监管机构、统一信息发布、统一交易规则、统一审核鉴证、统一收费标准。重交所的“十统一”是从政策法规、交易规则、交易流程、交易系统、信息披露、结算交割、交易鉴证、合同文本、收费标准、形象标识等全过程的统一，增强了规范程度，更加有效地防范了风险。

　　二是对交易市场营商环境主动作第三方评价。产权市场采取公开招标选择第三方社会机构评价自身的营商环境，重庆联交所是个首创。他们获得国家标准化管理委员会批准开展“社会管理和公共服务综合标准化试点”资格，创建四大体系共122 项服务标准，经两年试行，通过了国家标准委的专家组验收。同时，研建交易营商环境评价模型，每年测评并制订改进提升方案。经第三方综合服务满意度测评，得分95.77，这是相当高的水平了。在行业竞争日益激烈的趋势下，交易平台营商环境的优劣，决定着交易机构的兴衰甚至存亡。重交所市场意识强，在全行业起到了引领作用。

　　三、建议：产权市场怎么做

　　（一）落实22 号文，更好发挥资本市场功能

　　产权市场自从1988 年诞生以来，经过第一代产权人啼血呼唤，地方政府的有限支持，国家的整顿规范， 自身的努力创新， 到2003 年国务院国资委成立，才迎来产权市场的春天；又经过八年发展壮大特别是国务院国资委的争取，到2015 年8 月，终于在盼望已久的《中共中央、国务院关于深化国有企业改革的指导意见》（中发〔2015〕22 号）第十四条中，出现了最激动人心的表述，首次确认产权交易市场与证券交易市场同属于资本市场。原文是：“支持企业依法合规通过证券交易、产权交易等资本市场，以市场公允价格处置企业资产，实现国有资本形态转换，变现的国有资本用于更需要的领域和行业。”当前依然要抓学习，在全行业开展学习22 号文及其配套文件的活动，并列出任务和责任清单，分工负责，计日以进，久久为功。要抓规划，以全面改革的思维，设计我国产权市场的新体制机制和发展规则。要抓能力建设，增强驾驭和服务资本市场的本领，有所作为。

　　（二）认清历史关口，实施产权市场改革发展新构想

　　常教授文章警示我们，经济体制改革又到了一个“新的历史关口”。因而产权市场已经不再仅仅是国有资产公开交易的平台、阳光反腐败的工具。这个“新的历史关口”体现在“两文一报告”中。第一个是关于要素市场化配置文：2020 年3 月30 日《中共中央、国务院关于构建更加完善的要素市场化配置体制机制的意见》。第二个是两年后的关于建设统一大市场文：2022 年3 月25日《中共中央、国务院关于加快建设全国统一大市场的意见》。第三个是二十大报告。2022 年10月习近平总书记在党的二十大报告指出，我们党要“构建全国统一大市场，深化要素市场化改革，建设高标准市场体系。完善产权保护、市场准入、公平竞争、社会信用等市场经济基础制度，优化营商环境”。在这样的历史使命面前，常教授提出的产权市场改革和发展《新构想》，不仅是必要的，而且是及时的、可行的。这位36 年来持续研究产权市场的著名经济学家给了我们以理论新指导，如何结合各省实际，走好产权市场改革发展之路，产权人任重道远。

　　形势很紧迫。国务院总理李强2023 年12 月18 日主持召开国务院常务会议，听取关于加快建设全国统一大市场工作进展的汇报。会议指出，加快建设全国统一大市场是畅通国内大循环、推动构建新发展格局的必然要求，也是释放内需潜力、巩固经济回升向好基础的重要抓手，要加快完善市场准入、产权保护和交易、数据信息、社会信用等方面的基础性制度……把有利于全国统一大市场建设的各种制度规则立起来；要深入开展市场分割、地方保护等问题专项整治，加大典型案例通报力度，把不利于全国统一大市场建设的各种障碍掣肘破除掉。这是新一届政府第一次讲“完善产权保护和交易”，第一次从反面讲要把各种障碍和掣肘“破除掉”，可见其坚决性和紧迫性。

　　（三）练好基本功，创造一流营商环境

　　以重交所营商环境评价标准和评价指标体系为参考，优化建立行业标准，向各会员机构推广，招标选择第三方评价机构，对产权市场的营商环境做一次全面“体检”，评价其优劣，提出改进指导意见，促进全行业共同提高。2023 年12 月11 日—12 日召开的中央经济工作会议，要求持续建设市场化、法治化、国际化一流营商环境，打造“投资中国”品牌。这对于作为资本市场“两个轮子”之一的产权交易市场来说，意义尤其重大。

　　（何亚斌，中国产权协会党委原副书记、副秘书长，协会特聘行业专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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