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美国大兵拔河的志愿军战士(二题)

  • 来源:章回小说
  • 关键字:美国大兵,拔河,志愿军战士
  • 发布时间:2011-03-30 10:42
  1951年2月,反击美国侵略者的第四次战役——汉江南岸守备战打响了。敌人以飞机、大炮、坦克、步兵等优势兵力,整天向我阵地轮番攻击,山上的树木、岩石、军地,被敌人摧毁了一遍又一遍。到处是弹坑、土堆、倒木、断枝、石块和久久不散的硝烟。面对敌人疯狂的进攻,我军坚守阵地,顽强抵抗,依靠地形、工事,摸准敌人规律,发挥自己的优势,打退了敌人一次又一次的猖狂反扑。

  我军某部三三四团二营六连三排九班,坚守的阵地叫顶盖山,他们打得顽强却又艰苦。战斗最激烈时,山上被浓烟笼罩不见天日,连呼吸都困难。战士们的脸上都像化了妆似的,看不出个正经模样了。顽强战斗的九班付出了重大伤亡,最后只剩下班长和潘天贵两个人了。班长头上缠着绷带,白色的绷带渗透出的血已经变成紫红色。潘天贵幸运,身上一点伤也没有。两个人像钉子一样牢牢地钉在山顶上,无论敌人怎样猖狂,顶盖山还是踩在他俩的脚下。

  潘天贵十八岁,年纪小个头也小,在连里算是个小老弟,很不起眼,谁也不指望他在战斗里会发挥多大作用,更想不到他会立什么大功。他有个不太好的习惯:年轻轻的爱抽烟。只有当他捏着个烟头一口口地喷吐着烟雾的时候,大家才看他像个大人。他挺腼腆,整日没多少话。战前动员会上表决心时他说:“上级让咋干就咋干,敌人来了就打,反正不能给中国人丢脸!”他的决心也没怎么引起大家的注意。

  潘天贵到底年轻,没经验。头一天战斗一开始,他眼瞅着敌人冲上来了,黑压压一大片,还没等到跟前,他就忙把手榴弹扔了出去。手榴弹爆炸点离敌人还有挺远呢。结果挨了班长的批评,说他沉不住气,白瞎一颗手榴弹。他一寻思可不是咋的,只讪笑了下,偷着吐了吐舌头,没敢说啥。

  敌人又开始打炮了。哪炮弹虽然落不到身上,土块可没少往身上砸,连土带雪,直往脖子里钻,他就不住地往外抖搂。敌人打过炮之后,就开始冲锋。这回他稳住神,专等敌人冲到近距离,才把手榴弹准准地投出去,让每颗手榴弹都在敌人堆里开花,眼看着敌人有的倒了,有的腾空而起,真他妈的好玩!结果又受到班长表扬,说他进步很快。他憨厚地笑了下,自己挠了挠脑袋,也没说啥。

  潘天贵的情绪越发高涨起来。他得空就修整工事,他亲身体会到,工事这东西太重要了,工事也是武器呀!瞅机会就跑出去,上敌人尸体上去搜集枪支弹药。他捡来的卡宾枪已有五支,子弹无数;手榴弹在身边摆了一溜,盖全拧开了,用起来方便。

  情况已相当严重。他们同上级已完全失去联系,敌人在加紧攻击,没有命令又不能撤退,必须守住这个山头,然而没有增援,仍然是他们两个人。两个人守在两个战壕里,相距约二十多米,中间隔着一些土堆和土坑,相互间不能说话,却又不能失去联系。怎么办?两人想出一个“拽腿绑”的办法:他们收集了一大堆腿绑,把这些腿绑一根根地连结在一起,形成一条长长的带子,一头拴在潘天贵的腰上,一头拴在班长的腰上。一有情况就拽腿绑,提起对方注意,也防止对方睡过去。

  一条腿绑把两个人紧密连在一起,相互照应,密切配合,打退了敌人多次冲锋。使敌人不知山上究竟有多少人。

  可潘天贵竟觉得这玩意挺有意思,动不动他就捅捅咕咕拽两下。一开始班长真以为有什么情况,几次之后才发现他是故意逗着玩,气得班长狠狠地拽了两下,警告他:这是战场!不许开玩笑!他明白了班长的意思,竟嘻嘻嘻地偷着笑了起来,很是得意地样子。不过此后他再也不敢随便拽了。

  傍晚,在一次猛烈的炮击后,大批的敌兵又嚎叫着冲上来了。潘天贵拽腿绑与班长联系。不料这回腿绑松了,他以为是被炮弹炸断了,糟糕!他赶紧往自己这边拽,一下一下地拽、拽……拽到跟前一看,他愣住了,腿绑不是炸弹炸断的,是用刀割断的!他心里一沉,知道班长牺牲了!他是牺牲前自己用刺刀割断的。

  情况突变。阵地上只剩下他一个人了。剩他一个人,他也要坚决战斗下去,他决不撤退,若不怎么叫战斗到最后一个人呢?敌人上来了,他什么也顾不上,忙用手抹了眼泪拿起一个手榴弹就瞄准前面的敌人狠狠地扔了出去,嘴里还骂着什么。他把摆在身边的一排从敌人尸体上捡来的手榴弹一个个地还给敌人。手榴弹在敌人堆里大显神威,发出一声声爆响,闪出一团团耀眼的火光和烟雾……

  敌人发现山上只有这一处抵抗,便集中力量向这一处冲来。潘天贵的手榴弹打光了,他抄起卡宾枪就是一梭子。这支枪的子弹打光了,他就抄起另一支……

  终究是寡不敌众啊,大批敌人蜂拥般地向他冲来。最前头的一个身材高大的敌人第一个冲上阵地来,见只有一个半大小子,子弹也没了,就想来活捉他,并一步步地向他逼过来。

  潘天贵枪里的子弹不多了,他说啥也不能让敌人活捉了去!他可以一枪打死最前头这个大高个子,可那样后面的又会上来。他干脆跳出战壕就往回跑。往回跑是下坡,他跑得飞快……可他千不该万不该,不该忘记把那条腿绑从身上解下去,他带着那条长长的尾巴往山下跑。那高大的敌人从后面向他举起枪来,刚要射击,发现他身上怎么还有一条长绳子?就上前一把抓住,一下把潘天贵给拽住了……

  潘天贵跑着跑着忽然觉得身后被人拽住,这才想到腿绑带子还在身上,回头一看是被那个美国佬拽住了,那美国佬抓住腿绑,一边哈哈狞笑着,一边两手倒换着往他那边拽。潘天贵回过身忙把带子往自己这边拽,一边急忙解扣子。对方把带子拽得太紧,他怎么解也解不开……敌我双方两个人,在面对面地拽一条腿绑,谁也不让谁,把腿绑绷成笔直的一条直线。在汉江南岸的守备战中,就这样演出了一场敌我双方的拔河比赛。

  小战士潘天贵怎么也拽不过大个子美国佬,身子在不由自主地向美国佬靠近,想挣脱是不可能了。他急得呼哧呼哧直喘,那一双充满仇恨的眼睛在无情地向美国佬喷发着怒火。他此刻什么也不怕了,他在紧张地为自己作最后的打算。想不到和班长结成的带子竟被敌人利用上……

  美国佬看他的枪里肯定是没有子弹了。他得意地狞笑着:上帝啊,一个活的志愿军就要到手了……

  双方的距离越来越近,四米、三米、两米……只见潘天贵枪口一扬,“叭”地一声,他把枪中的最后一颗子弹赏给了这个美国佬。美国佬挨了意想不到的一枪,先是一怔,随即撒开两手,身子一歪,扑通一声,像个口袋似的倒下了。

  潘天贵急忙解开扣子,把那长长的腿绑带子往那美国佬身上一摔:“你要给你,妈的!”随即便撒开丫子飞一般地向山下跑来。

  潘天贵终于找到了自己的部队。指导员把他紧紧地揽在胸前,用另一只手抚摩着他的头:“小潘!……小潘!……”眼睛里闪着泪花。老半天,才哽咽着说出一句话来,“你为咱们全团赢得了时间!”潘天贵只害羞似的低着头,憨厚地笑着,笑着。啥也没说。

  志愿军过江后的第一次战役,某部三三五团一营二连负责攻打阮里。阮里的守敌依靠优势装备,以为他们天下无敌,在没有防备的情况下,遭到我军的猛烈攻击。敌人匆忙反扑,战斗进行得相当激烈。

  在激烈的战斗中,三排四班班长受伤下去了,副班长受重伤不能动了。战士傅国宽忙把他背到沟里,说:“你先在这里躺着,一会儿我再回来照顾你。”说完他就跑回阵地。这时班里没有头儿了,连长离着远,排长也有一段距离,让谁来当头儿?当班长就得带头。他看了看大家,严肃地说:“这是咱们出国第一仗,敌人没啥了不起的。现在两个班长都不在了,你们就听我的,我是共产党员,只要大家听从我指挥,准能打胜!”大家完全赞成,就说:“你就领着干吧,班长不在了有你在,我们就不怕!”

  共产党员傅国宽,在这紧急时刻挺身而出,团结全班,同全连一起,把三百多敌人打出阮里。敌人一边溃逃一边还击,他带领全班往前追了一段,便卧倒射击。距离约有二百多米,敌人企图过河逃跑,他一枪打倒一个,又一枪再打倒一个。几个敌人返回来抢救这两个伤员,他让机枪射手狠打。机枪一叫响,回来抢救伤号的敌人被打倒五六个。一个打小旗的指挥官指挥他们撤退了。趁敌人过河逃跑时,又把敌人打倒在河里五六个。


  傅国宽带领全班撤回原阵地,这时候他又跑回后沟去照顾副班长,给副班长临时包扎了一下,就把他背下火线,交给一个护士。回来时碰上连长,连长一问他们四班的情况,就说:“我现在就正式任命你做班长,你就领着干吧!”他说:“什么班长不班长,我是共产党员!”

  第二次战役,打妙香山。傅国宽和几个人正在山坡上用铁锹烙白面干粮,来了敌机,他们几个就躲在一块大卧牛石后面。敌机投了个汽油弹,崩了他们几个满身汽油。傅国宽身上崩得最多,全身起火,脸上也起了火。他带着火跑了几十米,跳进山下河里,把全身的火淹灭。从河里逃出来,全身精湿,衣服也烧破了,脸也烧伤了。

  敌机走后,连队马上出发,向鱼口站挺进。拂晓时准时到达鱼口。他们刚抢占一个山头,战斗就打响了。敌人首先发现了他们,有两辆坦克同时向他们开炮,六七挺机枪向他们扫射,上面的飞机又不断轰炸,接着便发起冲锋,战斗异常激烈。头一天的几次冲锋都被二连打退,二连自己也出现很大伤亡。第二天战斗开始后,连长周秉感到压力很大,敌人在不断冲击,队伍在不断减员,要守住阵地,迫切需要增加力量。他想到三排被营里调去增援兄弟连,至今没给调回,现在连里如此紧张,应该派人到营部去,要求营里把三排给调回来。他和指导员一研究,指导员也同意,但是派谁去呢?连里的通讯员已经牺牲,营部离那儿有三四公里,中间还要通过敌人的封锁线。研究来研究去,他们把傅国宽找来了。

  连长和指导员把任务跟傅国宽一说,问他:“你能不能去?”傅国宽想了一下,说;“能去!我做好了牺牲的准备。”“不行!”连长吼了一声,说,“牺牲了谁完成任务?”指导员也阴着脸说:“不,小傅,你一定要活着去,活着回来,胜利完成任务!”“行!”小傅点点头,肯定地说。他明白连长和指导员的意思,是让他路上要千方百计战胜死亡。

  连长和指导员虽然这样严厉地要求,但那心里还是万分担心的,这等于是把小傅往死亡线上送,等于是让他去闯鬼门关哪。两人怀着一线胜利的希望,带着悲壮的神情,目送小傅上路。眼见他飞快地跳出战壕,一溜烟似的向营指挥所的方向奔去。

  傅国宽,二十岁,中等个儿,人长得消瘦些,两个大眼睛挺有神,忽闪忽闪的。他走得很快,时而甩开大步跑过阵地,时而迅速穿过矮树棵子……前面,一侧是高大的山梁,敌人就隐蔽在那里;一侧是一条很宽的河,河水刚刚结冰,但还没有封死;中间是积雪覆盖的大片耕地,没有路,也没有任何可以隐蔽之处,真正是一片开阔地。这就是敌人的封锁线。要去营部,除此别无他途。光天化日之下出现在这里,一只野猫也逃不过敌人的眼睛,除非敌人睡大觉,否则就别想不挨他的子弹。

  共产党员傅国宽,他要立功就立功在这里,要牺牲也就牺牲在这里。这里是凯旋门,也是鬼门关。但连长和指导员的话正在他的耳边响着,他必须完成任务回来,绝对不能牺牲。

  傅国宽一出现在开阔地,就把自己明晃晃地暴露出去。果然,敌人没有睡大觉,立刻用爆豆般的枪声欢迎他。他以百米冲刺的速度向前飞奔,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快跑!快跑!完成任务!完成任务!……敌人的机枪连续叫嚣,一串串子弹紧追着他,包围着他,在他的身前身后和头上飞过去,在他的脚下击起尘土和雪粉。他听见了,似乎也看见了。但他根本顾不上害怕,全速向前飞奔。

  谢天谢地,托连长和指导员的福,他总算逃过了这片开阔地,隐没在一处土丘后面。他的心在狂跳,呼吸特别急促。他歇了歇,擦了擦汗,摸摸身上,哪儿也没伤。骂了句:“妈的,枪法也太差劲了!”他很快地找到了营指挥所。

  营长听到二连的紧急情况和要求后,当即答应:“可以。”傅国宽高兴极了,忙问:“三排在哪儿?”营长把手一挥:“在那边,你自己找去。”那边儿?那边是高山,听声音那边打得正欢呢。看营长那个态度,他比谁都忙,说了句“在那边”就不管他了,他也没敢再问,干脆走出指挥所,向那座大山奔去。

  没有路,得蹚着荒草走。又不能暴露,小心被隐蔽的敌人发现。他弯着腰,一阵疾走小跑,爬上了一个山坡。爬着爬着,碰上了一个死去的敌人,他捡了支卡宾枪,还有两梭子子弹和几颗手榴弹。他身上的分量加重了,脚步却没敢放慢,他觉得这里也是敌人注意的地方。他继续循着枪声向前找去。

  他过了这座大山,又爬过四座小山,再翻上一座大山,这回可看到三排的人了。他拉着长声喊叫战友的名字,一边喊一边扑奔过去。他把上级的命令一说,全排的人马上跟他下了山,来到营指挥所。

  哪知营长一见,三排的力量还很强,竟改变了主意,只准他带回一个班。还说:“回去告诉你们连长,要坚决守住阵地,保持二连的光荣传统!”口气很硬,没有商量的余地。傅国宽瞪着两只大眼睛,愣愣地瞅着营长,刚想说:“你不是同意把全排调回吗?”干卡巴嘴,老半天也没敢说出口,敢和营长犟嘴?他正忙着呢。唉!一个班就一个班吧!于是他就带着一个班回来了。

  他严肃地告诉大家,通过敌人封锁线时,一定要怎样怎样,不可有丝毫懈怠。大家说:“我们听你的!”当进入那片开阔地时,大家拉开距离,运足力气,一鼓作气,个个脚下生风,人人甩开臂膀,腾云驾雾般地跟着小傅飞奔,一阵狂风似的卷过那片开阔地,躲过了敌人的枪林弹雨,奇迹般地闯过来了,无一人伤亡。

  他把这个班安全带回了连部。连长和指导员从他一走,两颗心就提拎着。现在看他回来了,可把他俩高兴坏了,带回一个班也是宝贵的呀!两人问了下通过封锁线的情况,告诉他说,大家都为他捏了把汗。

  敌人的炮火猛烈,步兵的冲锋频繁,二连的情况仍十分严重。连长和指导员担心防线有被突破的危险。大家已下定决心与阵地共存亡,人员伤亡越来越多。

  傅国宽感到这情况也太严重了!他的心和连长指导员一样焦急。他跟连长说,他可以再跑一趟营部,让营长知道他们的情况已危险到极点,请他把那两个班也给调回来,连长何尝没有这个想法,只是因为路上太危险,小傅已经跑一趟了,怎么好让他再去冒这个生命危险?而且营长的脾气他也知道。听小傅一提,他犹豫了一下,小声问:“你还能去吗?”小傅说:“只要你下令,我就能去!”连长又犹豫了一下。他和指导员商量了一下,回头说:“好,那你就再跑一趟,马上出发!”还特别加上一句,“千万千万,你一定要活着去,活着回来!”

  傅国宽扔掉了一切不必要带的东西,连身上的皮带也解下来扔了,只带了支卡宾枪,就跑下山去了。

  一进入封锁线,敌人就发现了他,集中火力向他猛烈扫射。那枪发出尖锐的叫声,把一连串的子弹打在他的周围,像扫帚扫地一样,溅起一溜溜烟尘和雪雾。他飞毛腿般地向前飞奔,生死完全置之度外。跑得越快,危险越小。他飞奔到一个小沟里,坐下来歇了歇,重新看了下该从哪里冲过去。

  看好了路线,拔腿就跑。刚跑到一个村子边,竟被另一伙敌人发现。上回路过这里,还没有这伙敌人,这帮家伙用疾风暴雨般的火力向他射击,子弹从他的身边哧哧地飞过,冰雹般地打在他的脚前脚后,他觉得自己简直是在密集如雨般的子弹缝隙间钻来钻去。他不回头,一个劲地往前奔,心中只想到营部见营长,到营部见营长……他刚一抬脚,子弹就扣进他的脚窝。这时一颗子弹恰好打在他的脚底下,把他猛地掀了一下,他一溜趔趄,一个前趴子倒在前面的一条沟里。他一动不动地趴在那里喘气,敌人以为他已被打中,火力这才停下来。过了一会,他抬起脑袋看了看,随即纵身跃起,一口气跑到营指挥所。

  营长告诉他,只能援助火力,不能援助人力;两个班一个也不能调回!还要二连坚决守住,不能有丝毫动摇!他说:“告诉你们连长要看到我们的胜利,要知道敌人的损失比我们大。谁能守到底,谁就能夺取最后胜利,记住我的话没有?”“记住啦!”傅国宽响亮的回答。说完就出了营指挥所,顺原路往回跑。

  一个班也没领回,他终究有点失望,却领回了营长铁的命令,领回了精神力量,还是受到了鼓舞。

  跑到村子边时,又挨了阵扫射。冲过开阔地时,敌人照例用密集的子弹伴随着他。

  傅国宽又奇迹般回到连部。连长见了吃了一惊。他的上衣、裤子,全身都是大小窟窿,一只袖子变成了布片,两个裤管全碎了。早上发的新胶鞋跑得稀烂,底子张嘴了,鞋帮耍圈了……他一边喘着粗气,一边向连长传达营长的命令。然后胸脯剧烈地一起一伏,不无自豪地说:“连长,我活着回来了!”

  连长的眼睛潮湿了。他问:

  “没有受伤吗?”

  “没有,一点也没有。”

  “那是怎么啦?”连长指着他的左腿部。

  他往下一看,左腿被打碎的裤管下面正往外流血,“嗯?”抬起左腿仔细一看,原来是一个木材尖子穿进了肉皮。他揪住那个木材尖子往外一拔,扔了:“妈的,你也来封锁我!”把大家都逗笑了。

  连长可没有笑,他把住他的肩膀说:

  “小傅,你保持了我们共产党员的本色!”

  第二天,营里不但把两个班放回,还派来了新的援兵,迫使残敌向南逃去。

  责任编辑成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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