蚂蚁的暗号
- 来源:女报•时尚
- 关键字:信息,轻松,跳级王,侮辱
- 发布时间:2011-04-07 09:37
一
我终于鼓起勇气，决定给程遥发一个信息，以故作轻松的语气告诉他，我来北京出差了，怎么着也得请我吃顿饭吧。
我已经深呼吸了很多次，以轻松到不能再轻松、假装不在意到不能再假装不在意地发出信息。我无数次猜测他会怎么回复我，是惊喜、恐惧，还是手足无措、落荒而逃？我预想了无数种可能，然后设计了应对方案。但是程遥的反应让我一万个想不到，他平淡地“哦”了一声，只说：“这几天北京天气不怎么好，你衣服带得够不够？小心别感冒了。”
他压根没想见我一面！
我窘得恨不得在地下挖个洞，然后像鸵鸟那样深深地把头埋进去。
邓丽君的歌唱得就是动听：“我没忘记你你忘记我。”好在他没有“连名字你都叫错”。
我又一次输给他，就如同四年前输给他一样，毫无悬念。
二
我是有名的“跳级王”，小学、初中、高中都跳了一级。我很后悔爹妈为啥非让我跳这么多级，智商高有什么用，15岁就上大学的恶果是没有一个男生在新生舞会上请我跳舞。我的身材压根没发育，同宿舍的女生一起逛街，遇到新街口的商场胸罩大打折疯了一样十条八条地抢，我根本不感兴趣，用她们的话来说，我的身材就相当于木板上摁了两个图钉。
她们唯一羡慕的就是我的聪明，每当期末考试我睡到自然醒也照样拿一等奖学金时，她们就羡慕嫉妒恨地说，也只有大三的程遥能和我有得一拼。
程遥？这个名字耳熟得很！我翻翻辅导员塞给我的辩论赛通知，发现了这个名字。辅导员把辩论赛的任务强塞给我的时候是这样说的：“现在是期末，除了你，谁也没时间去查资料搞这个辩论赛！”我糊里糊涂接了过来，隔了好几天才想起，什么叫做辩论啊？我压根没做过这种事！辅导员被我气得眼睛翻白：“都快比赛了你还问这种问题！给你的资料里不是有你的合作队员吗？”
这个所谓的伙伴从来没找过我。幸亏，人算不如天算，他不来找我，但我想起来了。
我在资料上找到他的寝室号，问他怎么不来找我，他回答：“反正与谁合作都一样，没有人能和我配合得天衣无缝，稿子我已经写好了，你背下来就可以。”说完，他转过头继续打他的游戏，连“送客”两个字也吝啬说。
我心里冷笑两声，这样骄傲的男生我见得多了，想当初高三时隔壁班有个男生，觉得我才15岁就和他一起参加高考是对他的侮辱，每次总想用成绩来打击我，可每次受打击的都是他。我从来不怕和人比这些。
程遥的骄傲让我跃跃欲试。
三
辩论赛上的我毫无意外地令程遥刮目相看。可是，我的跃跃欲试变成了芳心暗许。
他怎么可以那么沉着冷静、口若悬河，从未被哪个男生打动过的我，很快就缴械投降。
我自然知道，爱情这东西，谁先说出口，就等于是认输。我如同渺小的蚂蚁，小心翼翼地用触角碰碰程遥的触角，他好像没什么反应。他唯一的反应是喊我和他的一群哥们一起吃饭。那时南京最流行的学生餐厅是傣妹，红彤彤的火锅里不知道有多少地沟油和各种化学添加剂。我义无反顾地吃下去，还有2块钱一瓶的金陵啤酒。酒喝多了，我就笑嘻嘻地跟在他后面，一副不谙世事的样子。像我这样的小萝莉并不是他们这群荷尔蒙分泌过剩的青春期壮男们的意淫对象，他们喜欢熟女，讨论更多的是某个女明星的胸是真还是假，或者一提到某部电影里的露点镜头就哄堂大笑。他们谁也没把我当女生。
只有小葛在乎，每当这帮男生说荤段子时，他就尴尬地看看我，想和他们一起笑，又不太好意思。过了很久我才知道，原来小葛那样看我的表情，就叫做“喜欢”。
那么，当初我看程遥的表情是不是也是满满的“喜欢”？我以为自己隐藏得很好，但连寝室里最迟钝的顾非都在问我：“你是不是喜欢程遥？”
我拼命地否认：“不不不，他那么骄傲，谁会喜欢那样的人！”
小葛开始频频向我示好。他问我：“小安，你喜不喜欢南京？”我想都不想地说：“当然喜欢啊！”小葛后来签了一家南京的报社做娱乐记者，程遥也签了同一个传媒集团的电视台做采编。
四
很久之后，程遥告诉我，他一直以为我和小葛两情相悦。否则，我干吗天天往他们单位跑。
我无语。那时的我是个白痴，白痴到居然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总是想往小葛的单位跑。是不是只因为每次去小葛那里都可以经过程遥的办公室？哪怕他们之间隔了两层楼。我以锻炼身体为由不肯坐电梯，慢慢地一层层楼梯往上爬。小葛在五楼，我每次路过三楼时，都会放慢脚步，可惜一次也没有遇到过程遥。
整个报社的人都在嘲笑小葛拐卖幼女，他整张脸涨得通红。他知道我看他的眼神不是男女之间的喜欢，我们两个也许心照不宣。有时我想，他算是比我幸福还是比我不幸呢？至少，他可以经常和他喜欢的人一起，并且，他喜欢的人知道他的喜欢。可我呢，我心里的那个影子，是不是压根都不知道我的心思？
于是，我做了一个傻到不能再傻的决定。
毕业时，我放弃了保研，也签了小葛同一家报社，居然和他一个部门做娱记。我的心告诉我这是为了程遥，而这个玩笑真是开大了，连最迟钝的顾非都开始嚷嚷要吃我和小葛的喜糖。我慌了，一定要对程遥说清楚，别人可以误会，他不行。
挑哪一天和程遥表白呢？我思来想去，又做了一个傻到不能再傻的决定。
我挑了四月一号。
没等我表白，程遥先跟我开了个玩笑，他在QQ上挑逗我：“小萝莉，你有没有男朋友啊？要是小葛不算的话，考虑考虑我怎么样？”我鼻子都快气歪了，愚人节和我开这种玩笑！我气哼哼地回复：“做美梦去吧！”
我伤心地下了线，原本是打算孤注一掷跟程遥说出我的心意，可是被他抢了先。他明显是不喜欢我才会这样开玩笑。
五
第二天，程遥在QQ上群发了一个消息，他辞职了，打算去北京，晚上请同事吃饭。他把订好的酒店地址、包房号一一打在屏幕上，一时间欷歔无数。他已经在南京打拼了四年，已经有了一定的人脉，换作我，一定不肯离开熟门熟路的地方，况且还有很多的师兄师姐在各环节都帮得上忙，但他还是走了。
送行宴上，我挨着一个年长的陈姓姐姐坐。她不怎么伤感，大概是这样的离别见得多了。我好像也不怎么伤感，一直沉浸在前一天被他耍弄的小情绪中。陈姐见我郁郁寡欢的样子，低声安慰我说：“其实南京和北京并不远，你随时可以去看他。”此时我智商再低也听出来不一样的味道，大惊失声地转头看她，她迟疑着问我：“难道你没觉得程遥是有些喜欢你的吗？”我哭笑不得：“陈姐，你别再开这样的玩笑了！”她抿抿嘴唇，不再说话。
我辗转了一夜，还是决定去送他，不管怎么说，这是我大学四年一直暗恋的人啊。他这一走，男婚女嫁，各不相干，一撒手就是天涯两端。我终于有勇气趁着离别紧紧抱住他，心快要炸掉的时候我在他耳边说：“程遥，我其实喜欢你啊！”他推开我，怔怔地看着我的脸，眉头皱了皱，又舒展开来，给了我一个诡秘的微笑，转身离开。
我泄了全身的力气，他那种骄傲又回来了，他仿佛又对我说：“爱情，谁先说，谁就是输了。”
好吧，我才只有19岁，正是掐出水的年纪，怕什么呢？
我开始谈恋爱了，先是试图和小葛，但是连小葛都拒绝我，他说他想开了，不想再当替代品。
于是我换别的男人恋爱。
六
四年之后，我才23岁，仿佛已经阅人无数，可是，说到底我还是忘不了程遥。我们分开已经四年，他是不是已经忘记了我的样子？他大概已经忘记了我们在傣妹一起吃过的肉喝过的酒，忘记我们喝多了一起搀扶着回学校那晚的月亮和乌云，忘记他有意无意开过的伤害过我的玩笑，忘记了机场最后那一瞬间把我的手臂从他的肩膀上推开。
他忘了，可我没有忘。
我咬着牙给他发短信：“程遥，是我先爱上你，所以我注定是输，我并无他意，只是觉得十年朋友，再见一面应该无妨。”
仿佛过了一万年，我的手机屏幕亮起来：“原来那年你在机场说的是真的啊！我以为你恼我跟你开玩笑，故意说个谎骗我！”我几乎快要晕倒了，我回复：“什么你以为我以为，明明是我爱你，你不爱我。”他这次很快回复：“是吗？那为什么我托陈姐问你，你却否认？”
“拜托，我怎么知道是你让她问的！你自己干吗不来问？”
多少年的陈芝麻烂谷子全都涌上心头，我们一来二去，短信不知发了有多少条，谁也不肯先打个电话给对方。可是，天渐渐地亮了，我的心也慢慢亮了。
原来我们一直在相互试探，只不过都太过骄傲，或者太过矜持，碰一碰对方，发现没什么反应，就觉得受到了莫名的伤害，就把触角收起来。只是当时年纪小，不懂得爱情除了尊严还需要耐心，那时的我们，都没有半点耐心等待。
我突然很怕程遥告诉我一切都已经来不及。又像四年前那样，哪管什么先开口就算输，我编辑好短信，按下发送键。我问他：“你现在有女朋友吗？”
又是仿佛一万年那么久。手机屏幕亮了，这次终于是他先碰我的触角，他打电话过来，仍旧是多年前那副骄傲的语气。他说：“这次换我先打电话给你，一比一，我们扯平了。”
春风沉醉的夜晚，跋涉在爱情沙漠中的两只蚂蚁透过十年的岁月，终于对上暗号了。
……
我终于鼓起勇气，决定给程遥发一个信息，以故作轻松的语气告诉他，我来北京出差了，怎么着也得请我吃顿饭吧。
我已经深呼吸了很多次，以轻松到不能再轻松、假装不在意到不能再假装不在意地发出信息。我无数次猜测他会怎么回复我，是惊喜、恐惧，还是手足无措、落荒而逃？我预想了无数种可能，然后设计了应对方案。但是程遥的反应让我一万个想不到，他平淡地“哦”了一声，只说：“这几天北京天气不怎么好，你衣服带得够不够？小心别感冒了。”
他压根没想见我一面！
我窘得恨不得在地下挖个洞，然后像鸵鸟那样深深地把头埋进去。
邓丽君的歌唱得就是动听：“我没忘记你你忘记我。”好在他没有“连名字你都叫错”。
我又一次输给他，就如同四年前输给他一样，毫无悬念。
二
我是有名的“跳级王”，小学、初中、高中都跳了一级。我很后悔爹妈为啥非让我跳这么多级，智商高有什么用，15岁就上大学的恶果是没有一个男生在新生舞会上请我跳舞。我的身材压根没发育，同宿舍的女生一起逛街，遇到新街口的商场胸罩大打折疯了一样十条八条地抢，我根本不感兴趣，用她们的话来说，我的身材就相当于木板上摁了两个图钉。
她们唯一羡慕的就是我的聪明，每当期末考试我睡到自然醒也照样拿一等奖学金时，她们就羡慕嫉妒恨地说，也只有大三的程遥能和我有得一拼。
程遥？这个名字耳熟得很！我翻翻辅导员塞给我的辩论赛通知，发现了这个名字。辅导员把辩论赛的任务强塞给我的时候是这样说的：“现在是期末，除了你，谁也没时间去查资料搞这个辩论赛！”我糊里糊涂接了过来，隔了好几天才想起，什么叫做辩论啊？我压根没做过这种事！辅导员被我气得眼睛翻白：“都快比赛了你还问这种问题！给你的资料里不是有你的合作队员吗？”
这个所谓的伙伴从来没找过我。幸亏，人算不如天算，他不来找我，但我想起来了。
我在资料上找到他的寝室号，问他怎么不来找我，他回答：“反正与谁合作都一样，没有人能和我配合得天衣无缝，稿子我已经写好了，你背下来就可以。”说完，他转过头继续打他的游戏，连“送客”两个字也吝啬说。
我心里冷笑两声，这样骄傲的男生我见得多了，想当初高三时隔壁班有个男生，觉得我才15岁就和他一起参加高考是对他的侮辱，每次总想用成绩来打击我，可每次受打击的都是他。我从来不怕和人比这些。
程遥的骄傲让我跃跃欲试。
三
辩论赛上的我毫无意外地令程遥刮目相看。可是，我的跃跃欲试变成了芳心暗许。
他怎么可以那么沉着冷静、口若悬河，从未被哪个男生打动过的我，很快就缴械投降。
我自然知道，爱情这东西，谁先说出口，就等于是认输。我如同渺小的蚂蚁，小心翼翼地用触角碰碰程遥的触角，他好像没什么反应。他唯一的反应是喊我和他的一群哥们一起吃饭。那时南京最流行的学生餐厅是傣妹，红彤彤的火锅里不知道有多少地沟油和各种化学添加剂。我义无反顾地吃下去，还有2块钱一瓶的金陵啤酒。酒喝多了，我就笑嘻嘻地跟在他后面，一副不谙世事的样子。像我这样的小萝莉并不是他们这群荷尔蒙分泌过剩的青春期壮男们的意淫对象，他们喜欢熟女，讨论更多的是某个女明星的胸是真还是假，或者一提到某部电影里的露点镜头就哄堂大笑。他们谁也没把我当女生。
只有小葛在乎，每当这帮男生说荤段子时，他就尴尬地看看我，想和他们一起笑，又不太好意思。过了很久我才知道，原来小葛那样看我的表情，就叫做“喜欢”。
那么，当初我看程遥的表情是不是也是满满的“喜欢”？我以为自己隐藏得很好，但连寝室里最迟钝的顾非都在问我：“你是不是喜欢程遥？”
我拼命地否认：“不不不，他那么骄傲，谁会喜欢那样的人！”
小葛开始频频向我示好。他问我：“小安，你喜不喜欢南京？”我想都不想地说：“当然喜欢啊！”小葛后来签了一家南京的报社做娱乐记者，程遥也签了同一个传媒集团的电视台做采编。
四
很久之后，程遥告诉我，他一直以为我和小葛两情相悦。否则，我干吗天天往他们单位跑。
我无语。那时的我是个白痴，白痴到居然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总是想往小葛的单位跑。是不是只因为每次去小葛那里都可以经过程遥的办公室？哪怕他们之间隔了两层楼。我以锻炼身体为由不肯坐电梯，慢慢地一层层楼梯往上爬。小葛在五楼，我每次路过三楼时，都会放慢脚步，可惜一次也没有遇到过程遥。
整个报社的人都在嘲笑小葛拐卖幼女，他整张脸涨得通红。他知道我看他的眼神不是男女之间的喜欢，我们两个也许心照不宣。有时我想，他算是比我幸福还是比我不幸呢？至少，他可以经常和他喜欢的人一起，并且，他喜欢的人知道他的喜欢。可我呢，我心里的那个影子，是不是压根都不知道我的心思？
于是，我做了一个傻到不能再傻的决定。
毕业时，我放弃了保研，也签了小葛同一家报社，居然和他一个部门做娱记。我的心告诉我这是为了程遥，而这个玩笑真是开大了，连最迟钝的顾非都开始嚷嚷要吃我和小葛的喜糖。我慌了，一定要对程遥说清楚，别人可以误会，他不行。
挑哪一天和程遥表白呢？我思来想去，又做了一个傻到不能再傻的决定。
我挑了四月一号。
没等我表白，程遥先跟我开了个玩笑，他在QQ上挑逗我：“小萝莉，你有没有男朋友啊？要是小葛不算的话，考虑考虑我怎么样？”我鼻子都快气歪了，愚人节和我开这种玩笑！我气哼哼地回复：“做美梦去吧！”
我伤心地下了线，原本是打算孤注一掷跟程遥说出我的心意，可是被他抢了先。他明显是不喜欢我才会这样开玩笑。
五
第二天，程遥在QQ上群发了一个消息，他辞职了，打算去北京，晚上请同事吃饭。他把订好的酒店地址、包房号一一打在屏幕上，一时间欷歔无数。他已经在南京打拼了四年，已经有了一定的人脉，换作我，一定不肯离开熟门熟路的地方，况且还有很多的师兄师姐在各环节都帮得上忙，但他还是走了。
送行宴上，我挨着一个年长的陈姓姐姐坐。她不怎么伤感，大概是这样的离别见得多了。我好像也不怎么伤感，一直沉浸在前一天被他耍弄的小情绪中。陈姐见我郁郁寡欢的样子，低声安慰我说：“其实南京和北京并不远，你随时可以去看他。”此时我智商再低也听出来不一样的味道，大惊失声地转头看她，她迟疑着问我：“难道你没觉得程遥是有些喜欢你的吗？”我哭笑不得：“陈姐，你别再开这样的玩笑了！”她抿抿嘴唇，不再说话。
我辗转了一夜，还是决定去送他，不管怎么说，这是我大学四年一直暗恋的人啊。他这一走，男婚女嫁，各不相干，一撒手就是天涯两端。我终于有勇气趁着离别紧紧抱住他，心快要炸掉的时候我在他耳边说：“程遥，我其实喜欢你啊！”他推开我，怔怔地看着我的脸，眉头皱了皱，又舒展开来，给了我一个诡秘的微笑，转身离开。
我泄了全身的力气，他那种骄傲又回来了，他仿佛又对我说：“爱情，谁先说，谁就是输了。”
好吧，我才只有19岁，正是掐出水的年纪，怕什么呢？
我开始谈恋爱了，先是试图和小葛，但是连小葛都拒绝我，他说他想开了，不想再当替代品。
于是我换别的男人恋爱。
六
四年之后，我才23岁，仿佛已经阅人无数，可是，说到底我还是忘不了程遥。我们分开已经四年，他是不是已经忘记了我的样子？他大概已经忘记了我们在傣妹一起吃过的肉喝过的酒，忘记我们喝多了一起搀扶着回学校那晚的月亮和乌云，忘记他有意无意开过的伤害过我的玩笑，忘记了机场最后那一瞬间把我的手臂从他的肩膀上推开。
他忘了，可我没有忘。
我咬着牙给他发短信：“程遥，是我先爱上你，所以我注定是输，我并无他意，只是觉得十年朋友，再见一面应该无妨。”
仿佛过了一万年，我的手机屏幕亮起来：“原来那年你在机场说的是真的啊！我以为你恼我跟你开玩笑，故意说个谎骗我！”我几乎快要晕倒了，我回复：“什么你以为我以为，明明是我爱你，你不爱我。”他这次很快回复：“是吗？那为什么我托陈姐问你，你却否认？”
“拜托，我怎么知道是你让她问的！你自己干吗不来问？”
多少年的陈芝麻烂谷子全都涌上心头，我们一来二去，短信不知发了有多少条，谁也不肯先打个电话给对方。可是，天渐渐地亮了，我的心也慢慢亮了。
原来我们一直在相互试探，只不过都太过骄傲，或者太过矜持，碰一碰对方，发现没什么反应，就觉得受到了莫名的伤害，就把触角收起来。只是当时年纪小，不懂得爱情除了尊严还需要耐心，那时的我们，都没有半点耐心等待。
我突然很怕程遥告诉我一切都已经来不及。又像四年前那样，哪管什么先开口就算输，我编辑好短信，按下发送键。我问他：“你现在有女朋友吗？”
又是仿佛一万年那么久。手机屏幕亮了，这次终于是他先碰我的触角，他打电话过来，仍旧是多年前那副骄傲的语气。他说：“这次换我先打电话给你，一比一，我们扯平了。”
春风沉醉的夜晚，跋涉在爱情沙漠中的两只蚂蚁透过十年的岁月，终于对上暗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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